第17章 芥子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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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芥子乾坤

 

墨韵轩在后院深处,是一个独立的小小院落。青砖黛瓦,檐角挂着小小的铜铃,风过时发出清脆悠远的轻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陈设极其简单:一张硬板床,一套桌椅,靠墙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质地、新旧不一的宣纸、画绢、卷轴,以及琳琅满目的颜料矿石、研磨器具。最引人注目的是轩内正对门的那面白墙,上面空空荡荡,只挂着一幅画——正是墨先生所指的《芥子图》。

画不大,尺余见方,纸质泛黄,显然年代久远。画面上没有山水人物,没有花鸟鱼虫,只有寥寥数笔勾勒出的……几粒极其微小的沙砾。沙砾的形态粗糙、不规则,在泛黄的纸面上显得毫不起眼。

这就是要我每日面壁观想三个时辰的“芥子图”?观一沙而见天地?

我抱着墨儿(它此刻化作一小团温润的墨汁,安静地“趴”在我肩头,好奇地打量着新环境),走到那面白墙前,盘膝坐下,目光投向那几粒沙砾。

起初,毫无感觉。沙砾就是沙砾,粗糙、普通,甚至有些丑陋。时间一点点流逝,枯燥感开始蔓延。墨儿似乎也觉得无聊,传递过来一丝困倦的意念,在我肩头缩了缩,如同陷入沉睡。

不行!必须静下心来!观其“理”!

我闭上眼,努力回忆墨先生引导我进入“观微”视野时那种感觉。心念集中,意念沉入识海深处,尝试着去“捕捉”那洞悉万物构成的“理”感。檀木珠传递来温润的暖流,仿佛在默默支持。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心神疲惫,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识海中,檀木珠的暖流微微波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引导性的意念悄然溢出,轻轻触碰了一下我观想的意念。

轰!

如同黑暗的房间被投入一颗火星!我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了一个奇异的视角!

眼前那幅《芥子图》猛地放大!不,是我的“视野”瞬间穿透了表象!那几粒微小的沙砾,在我眼中骤然化为了……几座巨大无比、形态嶙峋、布满沟壑与孔洞的……山脉!

不!不仅仅是山脉!在那些“山脉”的沟壑孔洞之中,我看到了……无数更微小的“尘埃”在漂浮!每一粒“尘埃”,在更微观的视野下,又化为了……由无数闪烁的晶体颗粒构成的复杂结构!晶体颗粒之间,有微弱的能量在流转、生灭!

继续深入!

晶体颗粒本身,又是由无数更加细微的、如同星辰般旋转的微粒构成!这些微粒遵循着玄奥的轨迹,彼此之间存在着引力与斥力,形成稳定的结构!而在这些微粒的核心……我仿佛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支撑着所有物质存在的……最基础的“弦”的震动?!那是……构成万物的基本法则?!

一沙一世界!

这句古老的禅语,此刻以如此首观而震撼的方式,呈现在我眼前!这几粒看似不起眼的沙砾,其内部蕴含的微观宇宙之浩瀚、结构之精妙、法则之严谨,丝毫不亚于我们所在的广袤星空!

我的意识在这微观的“沙之宇宙”中“遨游”,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理”——物质的构成之理、能量的流转之序、空间的层次之妙、时间的相对之痕……这沙砾内部,并非死寂,而是充满了生生不息的运动和变化!那些看似微弱的能量流转,那些晶体颗粒的生灭重组,都是这微观宇宙的“呼吸”与“脉动”!破绽在哪里?生机在哪里?它们本就一体!能量的流转节点可能是最稳定的支撑点,也可能是最脆弱的突破口!物质的生灭重组,既是旧秩序的瓦解,也是新生命的诞生!

我完全沉浸在这种洞悉万物“理”与“序”的奇妙境界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三个时辰?仿佛只是一瞬。

首到墨儿传递过来一个清晰的“饿”的意念,才将我从这深沉的观想中唤醒。

缓缓睁开眼,眼前依旧是那幅泛黄的《芥子图》,那几粒沙砾依旧粗糙普通。但我知道,它们在我眼中,己经完全不同了。世界在我眼中,也仿佛被揭去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充满无限可能。

“咿呀!”墨儿在我肩头欢快地打了个滚,似乎也分享到了我观想后的宁静与喜悦。

我摸了摸它温润的“身体”,感受着它与我的灵魂链接。心念微动,尝试着调动起一丝微弱的力量(融合了创生本源余晖的墨马之力),凝聚在指尖,化作一点米粒大小的、带着金芒和七彩光晕的能量光点。

“来,墨儿,吃饭了。”

墨儿欢快地“扑”向那点光点,瞬间将其吸收,传递出满足的意念,体积似乎又微微膨胀了一丝,七彩光晕更加灵动。

看着它满足的样子,我心中一片安宁。观微之路漫长,但第一步,总算踏出了。在这墨韵轩中,有墨儿相伴,有画道在前,复仇的火焰被暂时压下,化为更加深沉的力量。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几日后,当我再次沉浸在《芥子图》的观想中时,一阵剧烈的、带着绝望与疯狂意味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风暴,猛地从书斋前院的方向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我刚刚构建的宁静心境!

“啊!”我闷哼一声,从观想状态中强行退出,识海一阵刺痛!

“咿呀!”墨儿也传递出强烈的恐惧和厌恶!

出事了!

我猛地起身,抱着墨儿冲出墨韵轩!

只见前院书斋的方向,一股浓烈的、污浊斑驳的绝望气息冲天而起!同时,还夹杂着一股尖锐、扭曲、充满破坏欲的……琴音?!

苏晚照?!还有……噬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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