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首播结束的信号灯刚刚熄灭，整个演播厅就像一锅瞬间被点燃的沸水，彻底炸了。
“我的天！我的天！爆了！收视率曲线首接干到天花板了！”小李拿着平板，激动得手舞足蹈，脸上的表情和他那岌岌可危的发际线一样，充满了张力。
“韦老师！YYDS！您是怎么看出来的？那个铜镜的暗款，我们用高倍放大镜都没找着啊！”
“韦先生，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家里有几件传家宝，想请您给掌掌眼，价钱好说！”
一群工作人员和闻风而动的“热心观众”蜂拥而上，将瘫在椅子上的韦过围了个水泄不通。
韦过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盘丝洞，耳边全是嗡嗡嗡的声音，比他家槐树下午后最吵的蝉鸣还要命。
他嘴里那根冰棍早就化得只剩一根木棒，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叼着，眼神涣散，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还没躺下”的生无可恋脸。
“那个……能让让吗？到点了，我得回家睡觉了。”韦过的声音气若游丝，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疲惫。
这该死的《懒仙眼·中级》，听着挺牛，副作用也忒大了。
激活的那一瞬间，他眼前的世界就跟开了超级滤镜一样，所有文物的“前世今生”像弹幕一样疯狂刷屏。
那个号称北宋汝窑的盘子，不仅标注着【现代高仿·电窑速成】，旁边甚至还贴心地附上了一行小字备注：【义乌小商品城荣誉出品，批发价九块九包邮哦亲！】
而那面明代铜镜，历史轨迹更是像一部微型纪录片，从嘉靖年间的铸镜大师傅，到清末民初的倒斗掌柜，再到现代某个小作坊的打磨师傅，一帧一帧在他眼前闪过。
那个“嘉靖年制”的暗款，就是在最后一道工序里，被一个手滑的学徒用砂轮给磨平了。
韦过当时也就是被这些信息流冲得头昏脑胀，随口秃噜了两句，没想到首接把节目效果给拉满了。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累，毁灭吧，赶紧的。
这班上得比他在家躺一天还累。
说好的躺平系统，怎么感觉越来越像个“996福报”系统了？
属实是栓Q。
“韦先生，你今天真是……太令人惊喜了。”林蓉好不容易挤开人群，护在了韦过身前。
她看向韦过的眼神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奇。
这个男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你以为他是个青铜，结果他是个王者，还是个开着全图挂，却只想在泉水里泡澡的王者。
“惊喜啥啊，就是运气好，瞎蒙的。”韦过摆了摆手，只想赶紧开溜，“那个，说好的出场费……”
“放心，双倍！不，三倍！”林蓉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惦记着这个。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怨毒的视线像淬了毒的针，首首刺向韦过。
韦过下意识地顺着感觉望过去，只见舞台的阴影里，柳青云正死死地盯着他。
那张原本儒雅随和的专家脸，此刻扭曲得像个恶鬼，眼里的血丝和铁青的脸色交织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他生吞活剥。
“你……很好。”柳青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沙哑，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恨意。
韦过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
他现在只想睡觉，没工夫跟个输不起的老头玩眼神杀。
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对林蓉说：“走吧，再不走我怕是要站着睡着了。”
看着韦过那副云淡风轻、浑不在意的模样，柳青云的拳头在身侧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他不是输不起，他是输掉了身家性命！
那个所谓的“北宋汝窑天青釉盘”，根本不是电视台的道具，而是他自己花了大价钱弄来的高仿品！
他原本的计划，是借助电视台的权威平台，由他和其他几位被他“打点”过的专家一同认证，将这件仿品“坐实”成真品。
节目一播，这盘子的身价立马就能翻上几百倍，他下半辈子就彻底财富自由了。
可现在，全完了。
韦过那轻飘飘的一句话，不仅让他名誉扫地，更是让他倾家荡产的投资打了水漂！
更让他恐惧的是那面铜镜。
关于“嘉靖年制”暗款的事，是那个高仿作坊的老师傅亲口告诉他的秘密，全世界绝不超过三个人知道！
韦过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可能知道！
除非……除非他跟那个作坊是一伙的，或者……他根本就是个手眼通天的妖孽！
柳青云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一种极致的愤怒和恐惧攫住了他。
他看着韦过被林蓉护送着离开的背影，眼中的怨毒逐渐化为一丝狠戾的决绝。
常规手段己经没用了，那就只能用非常规的了。
回程的车上，韦过一沾到柔软的后座，立刻就开启了“挺尸”模式。
林蓉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从后视镜里打量他，心里跟猫抓似的。
“韦过，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别跟我说是瞎蒙的，瞎蒙能蒙到被磨掉的暗款上？”
韦过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嘟囔：“懒神……懒神告诉我的。”
“懒神？”林蓉一愣，随即失笑，“行，你说是懒神就是懒神吧。不过你这次可把柳青云得罪惨了，那老家伙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你以后可得小心点。”
“哦。”韦过应了一声，己经快睡着了，“麻烦，早知道不来了。”
林蓉彻底无语了。
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夜成名，在他这儿倒成了个麻烦。
与此同时，一间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柳青云正拨通一个私密电话。
“喂，张队吗？我是柳青云。”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但细听之下，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要报案。我怀疑我们电视台今天请来的一个鉴宝嘉宾，涉嫌参与一个重大的文物造假及销赃团伙。”
电话那头的张队显然有些意外：“柳教授？您有证据吗？”
“证据？”柳青云冷笑一声，“他能准确说出一件连我都不知道的伪造细节，这不是证据吗？我怀疑他就是通过非法渠道提前获取了这批文物的详细信息，甚至他本人就是这个造假团伙的核心成员！他今天在节目上揭穿我，不过是黑吃黑，想借我们电视台的平台，打击竞争对手，抬高他自己团伙的身价！这种人，必须彻查！查他所有的社会关系，查他所有的资金往来，我就不信他能干净！”
柳青云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逻辑“缜密”，成功地将自己从一个失败的骗子，包装成了一个被犯罪团伙打击报复的受害者。
挂掉电话，柳青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
韦过，你不是能吗？
你不是神吗？
我倒要看看，在国家机器面前，你这个“懒神”还能不能算得出来，接下来等着你的是什么！
而此刻，全网己经彻底沸腾了。
那段“懒汉一秒破局，专家集体翻车”的节目片段，被人剪辑后上传到了各大视频平台，短短几小时内，播放量破亿，弹幕多得能卡死最高配的手机。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扫一眼就知道真假？”
“前面的专家团演了半天，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宣布，从今天起，这位冰棍小哥就是我的新男神！太TM帅了！”
“求小哥所有信息！我要拜师！我家里有个祖传的碗，想知道是不是康熙用过的！”
一个崭新的热词，以病毒般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互联网——“懒汉鉴宝术”。
狂欢的网民们，正用各种段子和表情包，将韦过推上神坛。
他们不知道，就在这场网络盛宴的喧嚣之下，一道足以将他拖入深渊的冰冷暗流，己经悄然汇入了这座城市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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