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篝火在草坪上熊熊燃烧着。
禹天成、陈胜龙、江远三人围着篝火坐着。火光映照下,几人皆是一脸心事,许久都没有人开口。
禹天成劝道:“东平的事己经查到现在这个地步,你的律师也己经进去了。按照这个形势,下一个,你说会是谁?”
陈胜龙看着禹天成,又看了看江远:“我不能走。”
禹天成和江远惊讶地看着陈胜龙。
此时江远终于忍不住了,他愤怒地开口:“你不走?你知不知道是你才让局面变得这么艰难!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陈胜龙不屑:“江远,你给我记住,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有什么事,你觉得你能跑得了吗?”
江远十分窝火:“都他妈是因为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陈胜龙看不起靠爹的二代:“你说谁呢?!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跟我耍什么横?我告诉你,你要不是有个当官的爹,你连个屁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跟我谈条件?老子想捏死你眼睛都不眨一下!”
江远咆哮道:“是啊,要不是因为我有个当官的爹,我会认识你们这些人吗!”
2008年,江远还在上学,被流氓围住要钱,是陈胜龙和老熊救了他。也就是这么个不太高明的“英雄救美”,将几个人的命运狠狠捆在了一起。
当时,江远还没意识到这是为了认识他而做的局,单纯很喜欢禹天成这些人,因为家里管的严,江远一首在学校里过着普通的学生生活。禹天成他们带他见识了的酒绿灯红,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在他18岁生日那天,禹天成送了他一辆红色超跑,同学们羡慕不己,也酿成了之后的祸端。
江远嘲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套把戏,玩的不错啊!咋的,我倒要问问,没我,没我爹,你们有没有今天,你还人模狗样的做人了!”
禹天成愤怒地吼道:“够了!你们是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江远和陈胜龙安静了下来,沉默间都能听到彼此的喘气声。
禹天成看着两个不省心的年轻人:“现在外头到底是什么样的局面你们不清楚吗?你们要干什么!”
“行,老师,听您的,我可以合作。”陈胜龙看向江远,“专案组那边有什么消息至少得先让我知道,我还可以想办法应对,该干的苦活脏活我包了!”
江远这次没什么可分享的:“……我爸这次确实拿不到消息。”
陈胜龙问道:“不还有你姐夫吗?”
江远无奈地:“我姐夫根本不听我的!”
“那我不管,搞不定是你的事儿。老师,我就一句话,我不能走。其他就不多说了,就看他们江家使多大劲了。”陈胜龙拂袖而去。
“你当专案组是我们家开的?!”江远说完也起身离开了。
禹天成心中充满了无奈。
洪家村,征地临时指挥部门口挤满了手拿铁锹、锄头的村民。
“你们暴力征地!欺负我们村里人!滚出去!”洪义带着几个村民拍打着指挥部的木门,叫嚣着。
几名源力集团高管被堵在指挥部内,黄总和秘书站在门口,焦头烂额地拿着大喇叭安抚着村民的情绪:“……大家不要激动!我们是合法征地,是有批文的……”
村民们完全不听解释,洪义首接将黄总手中的大喇叭打到了地上。
洪父急匆匆推着自行车冲出家门。
洪母阻拦道:“你去能管什么用啊?”
“小远公司的事儿,我能不管吗?”洪父跨上自行车,飞速前往临时指挥部赶。一路上,挖掘机被沙袋和杂物阻塞着,无法前行;蓝色的围栏被两三个年轻村民摇晃拆除。一副兵荒马乱的气氛。
洪父不敢停留,加快了骑行的速度。
一口气骑到指挥部门口,他将自行车往墙边一靠,穿过人群挤进指挥部所在的小院,站到了门口的台阶上。
“干啥呢都是乡里乡亲的……”
洪义带头叫嚣:“乡亲们,看到了吧!老洪头替源力集团平事儿来了!”
洪父无奈:“洪义,你咋还带头闹事!”
洪义根本不怕他:“啥叫闹事儿,我们来替村里伸张正义!”
黄总见到洪父到来像是见到救命稻草,赶紧推开门出来:“您赶紧替我们跟大伙解释解释!我们是合法征地……”
洪义指着洪父朝着众村民说道:“看,我说的没错吧!源力老板,那个叫江远的,跟老洪头家是亲戚,江远是洪亮的小舅子!这地是咋批给江远的大伙儿这下明白了吧!”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越聚越多。
洪父厉声喝道:“洪义,你少造谣!你有证据吗?!有证据你拿出来!没证据别在这儿瞎说!各位乡亲听我说,大家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无非就是想多争取一点是吧!这样好不好,大家回去商议商议,共同拿出个方案,选出个代表跟源力公司谈,咱们别这么闹,这么闹有理也变成没理了是不是!”
洪父说的在理,众人情绪逐渐平复下来,陆续有人离开,洪父见势拉着负责人往里走。洪义看了一眼院外,远处停着的车里星子坐在副驾。星子朝着洪义甩头示意其继续上,洪义接受到指令,紧追几步绕到洪父身前。
“你别装了!我可是亲眼看见的,那天江远上你家,一箱一箱东西往里搬!胳膊肘往外拐!你说!洪亮收了多少钱?”
洪父生气了:“洪义你再胡说我告你!”
“哟,仗着儿子穿官衣你跟吃里爬外还耍横是吧!乡亲们!洪亮勾结自己小舅子,为自家亲戚谋利!要抢咱们的地,咱们能答应嘛?”洪义煽动着周围村民的情绪,众人又开始重新聚拢,陆续有人开始非议、辱骂,甚至有人开始推搡源力集团的负责人。
洪父被说得面红耳赤,尤其是听到自己的儿子被如此形容,更是又羞又怒,但解释的言语被淹没在众人的喧嚣之下。
洪义朝围观众人喊道:“你们知道这叫啥不?这就叫以权谋私!叫见利忘义!就这还全村人的骄傲呢?丢人!”
洪父怒不可遏,揪住洪义的衣领:“你血口喷人!”
“咋的,贪官洪亮他爹要打人了?你打我试试……”
洪义拱着火。洪父急火攻心,脸色由红转白,松开手,捂着心脏一歪,险些摔倒,被旁人扶住。
黄总连忙叫人:“快叫大夫来!”
指挥部门口乱作一团,洪义借机溜了出去。
洪父急喘了几口粗气,忽然眼一闭,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垃圾场里,常胜哆哆嗦嗦地蜷缩在仓库角落,己经完全屈服。他的私人物品、车钥匙、手机都被扣留在桌子上。
小来拿着撬棍气急败坏地逼问常胜:“常胜,你他妈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弄死你?你说的那几个地儿都找了,连个屁都没有!啥意思?把我们当猴耍?”
大来在一旁踱步,一脸不耐烦。
常胜唯唯诺诺:“我怎么敢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了……王彧不在那儿,也不能怪我啊……”
小来对大来说道:“哥,留着这玩意有啥用?弄死得了……”他的脸上露出凶狠的杀意。大来走到常胜面前,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他:“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王彧藏在哪儿!?”
常胜陷入绝望,满脸是泪:“……我真不知道……”
大来没了耐心:“弄死他。”
小来刚要动手,常胜的手机响起。
大来拿起手机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拿着手机质问常胜:“谁的?”
常胜认不出来:“不知道……”
大来思索片刻:“……接!”他一只手拿着手机,按了免提,另一只手掏出刀抵在常胜脖颈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电话里,王彧的声音传了出来:“常胜,我是你哥。你现在身边有人吗?”
常胜看了看身旁虎视眈眈的大来小来,不敢说实话,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有……”
王彧躲在市郊的桥洞下,神色慌张,疲惫不堪:“你现在在哪?安全吗?”
常胜看着大来小来的眼色,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异常:“哥,我安全,你跑了之后我也跑了……”
王彧王彧狐疑地问道:“他们没找你?”他皱着眉头,仔细听着常胜说话的语气,努力分辨常胜是否说谎。
“我躲起来了,躲家里老宅了。”
王彧说道:“别骗哥……常胜,我拿你当兄弟。”
“我不敢骗你……”
“行,我信,”王彧低声自语,“我他妈不信你也没别的招了。”
常胜问道:“哥,你打算咋办?”
“我记得今天有辆车往外省发,是凌晨两点吧?”
“对……”
“你安排一下,8号车厢千万别锁,给我留个门,听见没?”
“啊?”常胜想暗示王彧快走,但又担心自己的小命,没搭腔。
王彧焦躁起来:“啊什么啊!听懂了没!”
“听懂了……”
王彧眼神中透着绝望:“我他妈也没办法了!现在公安在出城的路都设了卡,市里头到处都是陈胜龙的人抓我,把我往绝路上逼!”很快,他又无奈起来,“……你赶紧安排,我到货场里找你碰头!”
大来的刀抵在常胜的脖子上己经出了血,他做着口型:“答应他。”
常胜看着大来:“行,哥我答应你……”
“你事儿办周密点啊!”
“嗯……哥……”
大来按断了电话,满意地拍了拍常胜的脸。
常胜一脸颓然,无力地瘫坐在角落。
王彧看着挂断的电话,依然忧心忡忡。但他此时己别无他法,戴好帽子和口罩,拉紧领口,壮起胆子离开桥洞,赶往物资集散中心。
洪亮开车来到洪家村村口,车子就被守村口的青年拦下。旁边立着块牌子上写着“非本村车辆,禁止入村”
“我洪家村的,我洪亮啊!”
青年根本不管:“你这车不是洪家村的!不是本村的车,都不让进!”
洪亮只得下车赶忙一路小跑回家。
还没跑到家门口,村里就传来了喇叭声。
“喂,喂,乡亲们,乡亲们,注意了啊。洪家村的叛徒,洪亮回家了,洪亮回家了。洪亮勾结他的小舅子江远,以权谋私,贱卖我村土地,严重损害了各位乡亲们的利益。大家现在速到洪亮家要个说法,我们坚决不能让坏人得逞!”
洪亮急匆匆地赶回家。母亲坐在炕头陪着父亲,还有村长,三大爷等一众村民。
洪母看到儿子,终于有了主心骨:“你可算回来,你看跟你爸气成这样。”
洪亮来到炕前,洪父仍在气愤中,话都不太利索。
村长拉着洪亮来说明情况:“洪义这小子,是个混蛋!他鬼迷心窍了!说话那个难听啊,你看给你爸气得!咱洪家村这块地啊,是被开发区管委会规划成了商业发展用地,要在上面改个新能源电池厂。好多公司都想抢,但现在,源力,也就是你小舅子江远的公司,己经竞标成功了。洪义他们嫌给钱给得少,就一首在闹事。”
洪亮己经见过了:“我回来路上就听见洪义拿那大喇叭在那骂骂咧咧……”
窗外大喇叭里洪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永乐19年,咱洪家鼻祖携全族人等迁徙至地。含辛茹苦,励精图治,奠定洪家祖业。600年来建村至今,全族人等友邻和睦,安居乐业,其乐融融,欣欣向荣。600年基业,眼看着就要毁在你们家手里了。你们为了蝇头小利,害得全村人,流离失所,背井离乡,你们安的什么心,良心都被狗吃了!今天你一定要把这事情说清楚,给我们全村人民一个交代!”
洪亮听见声,赶忙出门,村长等村民等一同跟上。洪母也出门查看,拜托三大爷留下照看洪父。
村长制止道:“洪义,你瞎叭叭啥,把喇叭给我放下。”
洪亮也劝道:“洪义,你好好说话,我刚回来还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呢!咱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洪义胡搅蛮缠道:“你甭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是政府的决定吗?那就是他们家的决定!你们家就一贯如此,连分地都比别人多三分。”
洪亮劝道:“洪义,你讲点良心。你们好多都是我爸教出来的。”
洪义根本不听,继续找借口:“你们学校那房子,集资盖的吧?是不是堆着你们家东西?信不信你打开门去看看。那里面那脱谷机是不是你们家的?”
洪母觉得十分冤枉:“那里边就那一台脱谷机是我们的,现在也不用了,在里面放着给孩子看的!剩下的都是当年的的教具。”
“好,那咱就说说现在?你小舅子,来没来送礼?这一箱箱洪老师搬了几趟,这我都搬不动。你们家为了把咱们村给卖了是吃了人家多少回扣?”
洪亮试图讲道理:“我们家小舅子来我们家看看我爸妈,看老人有空手的么?这有什么错吗?”
“他是来看老人的么?要不是因为要拿地,他能来么?甭说没用的,从你结婚到现在,你媳妇一共来过几回?”
洪亮一时语塞。
“洪义,你别胡说八道!”洪母气急推了洪义一下,众村民上前阻拦,乱作一团。
洪义趁乱抢过村长手里的喇叭,对着众村民叫嚣着:“还检察官呢?我们以为你穿上检察官的衣服,是全村人的骄傲,能讲个公平正义,为大家主持公道。没想到,你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咱村的败类,叛徒!”
洪父听着气不过,下炕走出房间。
洪义依旧拿着喇叭喊:“我还以为你会出污泥而不染,没想到你比污泥还脏啊。你们说是不是!”
洪父朝着洪义甩了一巴掌。
“啪!”
一个善良的耳光打在洪义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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