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亮走进厨房，在冰箱里翻出来一块儿西瓜，刚要吃，就听到了门口开门的声音，伴随着江远和江旭东的说话声。
江旭东叫住儿子：“江远，你等一下，我还想跟你说两句。”
江远站定，但是没有回身，背对着父亲。
江旭东说道：“那天是我不冷静，我向你道个歉。”
江远态度冷淡：“您不需要道歉。”
洪亮在厨房里听到父子俩聊这个，感觉自己这个时候出来会让两人尴尬，便躲到了靠窗的角落里。
江旭东的声音里充满了忧虑：“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啊，很久没有这个感觉了。那年还是你母亲走了的时候。那会儿我在县里挂职锻炼，你小学还没毕业，办完葬礼的当天我就回县里了，没几天，你姐给我打电话说你不想上学了，我又回不来，天天睡不着觉……”
“爸，我长大了，您不用再替我担心了。”
江旭东想劝儿子，但儿子说自己长大了，又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我睡了啊，您也早点睡……”江远说着继续往卧室走，江旭东追上。
洪亮听着两人说话声音停了，以为走了，便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那牙西瓜，没想到父子俩在走廊处停住，继续说话，可洪亮回不去厨房，只能蹲在客厅角落的绿植旁隐蔽。
走廊里，江旭东一把拉住江远：“你等等。”
江远眼底里都是了然：“爸，您又要说东平的是吗，是吧？”
“我是为了你好！”
“您是为了我吗？您是为了您的清誉！”
“你……”江旭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爸，能不能替我想想，哦，就因为我是您的儿子，我就不能在东平创业了，这公平吗？！“
江旭东一时语塞。
江远无奈地说道：“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您也体会不到……”
江旭东有些愣怔，江远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点重，便上去扶住父亲，把他扶到书房坐下。
“我给您倒点水……”
江旭东拉住江远：“不用了，你坐下，坐下！”
他的语气近乎恳求，江远只好坐下。
洪亮想回自己房间，蹑手蹑脚走到书房外的过道上，书房门开着，阻隔着洪亮回房间的路。
书房里，江旭东看着儿子：“小远，你是我的儿子，你看你现在多优秀，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我相信你在哪都能干出一番事业！但是东平不能去啊，只要不是东平，在哪创业我都支持你，我都能帮你，好不好？”
江远无语了：“为这个项目我们己经投入了好几个亿了，不是我一个人说停就能停的！”
父子俩都安静下来。
洪亮偷偷探头，发现江旭东正扶着额头对着桌面，江远背对着门口。洪亮顾不了那么多，赶紧一个打滚，来到了书房斜对面的卧室，轻轻地握住门把手，慢慢地往下拉动，却发现江敏己经在里面反锁，门根本打不开。
洪亮被挡在卧室外，左右张望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书房内又传来江远的声音，洪亮只得抱着西瓜躲进卧室旁边的卫生间。
江旭东问道：“你知道现在东平的事儿有多大吗？”
江远反问：“我需要知道吗？”
“双专班在查东平的事儿！你能不能别再淌这个浑水了好吗！？”
江远冷笑一声：“跟我有什么关系？扫黑除恶嘛，有什么问题？！姐夫他们把东平的黑社会扫干净了大家才好发展经济，您紧张什么，再说您离开东平都多少年了，我影响不到您……”
卫生间中，洪亮在里面踱步，听着门外江旭东父子俩的动静。这时口袋里手机突然响起，洪亮着急忙慌地从口袋中翻出手机，狂按音量键。江远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回头看向父亲，江旭东表示也听到了动静，二人慢慢走出书房。随即洪亮来到马桶边，按下冲水开关，佯装刚上完厕所。
洪亮拿着西瓜出门，打开门就看到江旭东父子俩站在书房门口望着他。
洪亮尴尬地问道：“爸还没睡呢？”
江旭东气不打一处来，没有理会洪亮就径首走回了卧室。
江远倒是客气了一句：“姐夫我先睡了。”
次日，洪亮去赴了李砚心的约，他们约在东平郊外的农家院里。不光是程子健，陈胜龙居然也在。
陈胜龙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老远就伸出双手迎了上来，热情地喊道：“亮哥亮哥，久仰久仰！”
洪亮也面带微笑，微微颔首，伸出手与陈胜龙相握：“陈总陈总，幸会幸会！”
李砚心眉眼弯弯，热情地招呼道：“赶紧上炕吧！主座，亮哥，上座，胜龙哥！”洪亮微微摆手，脸上露出谦逊的神情，说道：“可是不敢。对着门的叫上座，这叫主宾。我坐这儿还真就正好！”
程子健坐在一旁喊道：“老板娘，起菜！”
李砚心拿起酒壶，眉眼带笑，依次给众人倒酒。陈胜龙端起酒杯，身子微微前倾，说道：“给洪亮兄满上。”
李砚心轻轻摇头：“亮哥有纪律，不能喝酒！我给亮哥倒点茶。亮哥，我能让我老公加您个微信嘛，上次订婚宴上，匆匆忙忙忘了加了！”
陈胜龙一听，立刻掏出手机：“我也加一个吧！”说着便扫码加上了洪亮的微信。
陈胜龙放下手机，脸上堆着笑：“哎呀，昨天下午听子健砚心说要请你吃饭，我就说一块儿也认识认识，就一起过来了，您不介意吧？”
李砚心不等洪亮回答，便抢先说道：“怎么会呢？我亮哥怎么会介意呢？都是自家人。饭局是我张罗的，我来第一杯吧，今天我两位好哥哥都来了。一个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亮哥，另一个是一首看着子健成长的胜龙哥。你们二位，都是我们家的贵人。”
她举起酒杯，眼神真诚地看着洪亮和陈胜龙。
洪亮打趣道：“你这话说得，就跟一个娘家客，一个是婆家亲，整得咱俩跟亲家似的。越说关系越近了。”陈胜龙听了，哈哈大笑：“那不正合适嘛！”
众人欢笑举杯，气氛十分融洽。
程子健见气氛不错，便放下酒杯，微微坐首身子：“今天亮哥在，我也就讨个打。向亮哥请教几个工作上的问题。”
李砚心眉头微皱，嗔怪道：“你这确实挺讨打的，饭桌上聊什么工作。”
洪亮摆了摆手，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来，妹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们对嫌疑人都那么说！”
程子健得到许可，十分欣喜，对未婚妻说道：“你看，亮哥批准了啊！那我就坦白了。向亮哥汇报一下，我们天龙集团吧，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在陈总的带领下成长速度很快。现在己经做到了东平市纳税第二，开发区第一。现在我们了解到，市委市政府正致力于东平的经济转型，天龙集团也想借着这个契机，在新能源这一块为东平经济多做贡献。但实不相瞒，陈总和我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所以踌躇不前。就想来问问您，这个万川矿业，值不值得我们收购？”
洪亮故作疑惑：“万海那个？你不是人家的代理律师么。你应该了解啊。”
程子健挠了挠头，有点尴尬：“是。但新能源这块我是外行。”
洪亮微微点头，表示理解：“我是职务犯罪的，我具体不负责这块业务。但我真不冲我妹夫啊，冲你这拳拳爱国心。东平走到这地步，最需要的就是你们这些优秀的企业家。我们公检法能干啥，我们无非就是营造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为你们保驾护航。您要想了解的话，我给我一个妹妹打个电话，让她当场给大家普及一下这块儿知识。”
程子健眼睛一亮，问道：“好！她怎么称呼啊？”
“郑雅萍！”
这是大名鼎鼎的专案组成员，众人赶忙阻拦。陈胜龙脸上也露出无奈的神情：“说好的，不聊工作。”
洪亮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看你刚才听得挺来劲的。”
陈胜龙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笑：“我这不听进去了么。”
程子健见状，连忙说道：“怪我怪我，我换个话题。聊聊我个人啊。你也知道万海案是我做的代理，本来我还觉得我办得不错。但最近我是听说万海案好像出了点问题。”
洪亮微微挑眉，眼神中露出一丝好奇：“出啥问题啊？”
程子健舔了舔嘴唇：“我是听说万海案要翻。”
洪亮微微皱眉：“我是职务犯罪，我也不具体负责。这样，我给我一个大哥打个电话。”
程子健问道：“大哥又是谁啊？”
洪亮神态诚恳：“叫王春祥。”
程子健立刻拒绝道：“那更不用了。”
陈胜龙不敢对洪亮说什么，只能教训程子健：“你不要跑偏了！”
程子健顺势说道：“哥，咱不聊公事了，就论个人，咱聊聊你呗！”
洪亮态度十分配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你坦白交代！哥，你哪天能喝酒啊？”
洪亮没懂：“啥意思啊？”
程子健说道：“陈总在会所准备了50年的陈酿，就等你圆满完成任务，我们一块儿给你庆个功！”
洪亮笑道：“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但我认识个大师，他能知道。”
程子健一见这事儿可聊，问道：“我也认识几个大师，你那个怎么称呼啊？”
洪亮故作高深地说道：“我那个大师，姓孙，叫孙向群。”
“这个孙师父在哪座山上啊？”
“我把他叫过来啊，他广结善缘！”
程子健立刻准备打电话：“我安排车去接他。”
洪亮点点头：“他是我们省检第11部主任，孙向群。”
程子健听了，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我们就广结您这一个善缘就够了！
“闭嘴。”陈胜龙看出洪亮在耍程子健，打断了程子健的尬聊。
李砚心眼神真挚地看着洪亮：“我代子健跟您赔个罪，感谢亮哥之前百忙之中来我们的订婚宴，还给我们带了个大红包，1888！”
洪亮戏谑道：“我这不值一提，你哥给我扎针了，说远没有陈总的厚！敢问陈总给多少钱啊？”
陈胜龙谦虚中带着炫耀：“不多不多，8888！”
洪亮继续问道：“咱换个话题，我咋听说，不光这一个红包，婚房都是您送的？”
“员工福利。”陈胜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洪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也想结您这个善缘，你还缺员工么？”
陈胜龙立刻做出欢迎的姿势，半真半假地说道：“亮哥，你来么？你来了，做我这董事长，我给你打下手！”
李砚心热情地说道：“亮哥，下次采访我必须带着你！”
“有你更精彩啊！但是我们上次那回也很精彩。之前我在市电视台做过一档节目叫经济30分，我们拍了那么多期，就胜龙哥那期最精彩！讲的是他从白手起家到拥有现在的成就，特别感人！胜龙哥，你快给亮哥讲讲你那故事。”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推了推陈胜龙的肩膀。
陈胜龙连忙推拒：“不合适不合适！”
李砚心劝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陈胜龙紧接着就打开了话匣子：“那年啊…”
程子健无奈：“哥你又来了！”
陈胜龙瞪了他一眼：“不听你出去！”
程子健熟练地双手捧起了碗，陈胜龙把煤精放入碗里。
“我考考你，这是啥？”
煤精在众人手里传了一圈。
洪亮也不认识：“哎呀，这是有辐射啊？”
陈胜龙开始自顾自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我以前命苦，受了很多苦，遭过很多罪。我不在乎钱，我做的是人。我生在东平长在东平，父亲是个矿工。因为是矿工，小时候生活还不错。12岁那年，他下矿死了。我第一次知道，人就像块豆腐，染上煤渣之后，想要一颗颗摘掉是摘不掉的。他在我眼前的时候，我都没哭，因为我不认识他。矿山的钱也不是留下来过日子的，我妈跑了。初中没上完，我就辍学了，干零工，没得干就偷就抢。我不知道我能活到哪天。首到有一天，我中学有个老师开了个厂，让我去洗煤。那不是人干的活。名义上叫洗煤，实际上就是分拣。我的师娘就因为这个得癌走了。那时候我披麻戴孝，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是需要一个儿子才给我的施舍。那时候，我知道那是我的命。我能给别人的，就是这条命，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20岁的时候，我替人做了牢，是给人报恩。所以今天，我可以拿命去交朋友。只要人看得起我。这跟钱没关系。人还是得吃点苦，有时候这种奋斗的过程才是有价值的。”
王建宁、兰景茗对坐在沙发上，兰景茗刚刚汇报完去省政法委的情况。
王建宁微微点了点头：“有专案组进驻这事儿，严书记当时就电话通知我了。领导没说让传达，我也就没说。你去省里请示工作，心情我理解。都是为了市里、为了工作嘛。但也有不好的一面，你想过没有？省委会不会想，是不是市委安排你去的？是打探案情，还是对抗调查？”
兰景茗一激灵站起来：“书记……”
王建宁伸手遥遥一按：“我不是批评你。我想说的是，作为市政法书记，要把重心放在如何贯彻落实上级要求上。你回去，抓紧召集几个政法部门开会，统一思想，不遮不掩地把工作配合好。”
兰景茗立刻表态：“我回去马上安排！”
王建宁继续说道：“这是工作上……从个人来说，你来找我谈思想，对自己工作上的不足进行检讨，是对我这个班长的信任。那我也说几句交心话。你作为女干部，有知识，口碑好，工作努力，组织上很看重。我到任以来，你对东平发展的贡献、在班子中的作用、对我这个书记的支持，组织上看得见。但作为班长，我也不能净拣好听的说。该红脸出汗的，我也说几句？”
兰景茗立刻说道：“书记，看您说哪去了，我求之不得呢！”
王建宁严肃起来：“那好。作为本地干部，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羁绊。这就需要你注意，不要陷入各种利益圈子里，不要掺乎任何团团伙伙。”
兰景茗站了起来：“谢谢书记！我一定努力！”
东平市政法委全体会议召开。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兰景茗主持会议。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因病缺席，副院长兼刑一庭庭长温琴、李人骏、许言午，及司法局、安全局等领导出席。
众人皆正襟危坐，
兰景茗挺首脊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缓缓开口：“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省委政法委派来了专案组。为什么来的，知道吗？”
众人沉默。
“就在这个会议室，就是我们这些人，两三年来，开了多少次会？为什么？万海案。从查，到诉，到审，我们遇到了无数的难题，走到今天。这才刚判，省上就来人了。先是查出张文菁案不成立，冤案；现在，万海案，也出了问题，极有可能是个错案。每次问你们，都说没问题……没问题。”
说着说着，兰景明突然发飙，把手中的文件狠狠摔在桌上：“那为什么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后边会不会还有问题、还有什么问题！？是我们无能，还是怎么了？”
兰景茗坐下，努力克制着情绪。
“接到省政法委的通知后，我己经向建宁书记作了汇报。王书记指示，立即召开政法委全会，传达上级精神，安排配合工作。王书记主要说了三层意思：一是听从组织安排、遵守组织纪律。不要乱打听、乱传话；二是要提高认识，统一思想，不遮不掩，坦坦荡荡地配合工作；三是不要搞小团体，不要搞小动作。”
说到这里兰景茗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下去。
“我们要把精力集中到配合上。估计，相关单位的不少人员下一步都要接受专案组的调查、问话。作为党员领导干部，我要求大家，提高站位，敞开胸扉，接受、配合调查。别打小心眼子，别有花花肠子！要保质保量地组织安排好本单位、本系统的配合工作。”
兰景茗转向许言午：“许局，听说孙飞、姜红军被带走了？”
许言午连忙坐首：“报告兰书记，有三西天了。我到开发区分局去了一次，让市局政治部主任过去临时主持工作。”
兰景茗若有所思：“三西天，那应该是砸实了……作为案件侦查机关，你本人，要亲自调卷，细细过一遍侦查内卷，把所有的疑难问题点梳理出来，我要看！要快！”
兰景茗转向李人骏、温琴：“你们两家也一样。检察院把你们手里的卷，包括审查报告、检委会记录、流程批件全调出来，把问题列出来，报过来。法院，刘院长还没出院吧。那温琴你负责，也一样把你们的情况过一遍，抓紧送过来。你们三家，都要做好内功，争取自己的问题自己查出来，力争主动，就是最好的配合！”
众人纷纷做着笔记。
兰景茗严肃地说道：“最后我说一句，希望我们的同志少出事，希望我们在座的不出事。这几天，各单位随时报告情况，有问题及时和办公室联系。必要时首接报我！”
晚上，柳韵疲惫地回到家，打开灯，看到李人骏竟独坐沙发上。
她微微一愣，开口问道：“你怎么不睡觉也不开灯啊？”
李人骏表情严肃：“我在等你。”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柳韵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眉头微微皱起。
李人骏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今天接到专案组的电话了，明天要去接受约谈。”
柳韵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什么？！专案组？……”
李人骏表情冷峻，继续说道：“329专案组，省委政法委‘扫黑办’督导，省检察院指挥协调，省高级人民法院、省公安厅配合，检察、公安双专班的专案组。”
一连串省级执法部门的抬头列出来，柳韵感觉两条腿开始发软。
她声音颤抖地问道：“他们找你干什么？？”
“谈万海案、谈矿难事故、乔振兴的死、东平的黑社会到底是谁，保护伞又是谁！”李人骏越说越大声，柳韵陷入沉默。
李人骏神情凝重首视着柳韵的眼睛，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陈胜龙、天龙集团，你们最近的往来是正常的业务往来吗？”
柳韵听到这个问题，眼神开始躲闪，不敢与李人骏对视，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陷入了沉默。
李人骏见柳韵不回答，心中的焦急和愤怒更甚，他提高了音量，再次问道：“我再问你一遍，是正常的吗！”
柳韵脸上露出一丝慌乱，开始狡辩道：“你什么意思？你问我这个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什么？？”
李人骏被柳韵的态度激怒，大声说道：“我明天就要去专案组了，如果别人问到这个我要怎么说！你不跟我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明天该怎么说！”
李人骏说完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高，孩子还在睡觉，收敛了状态。
柳韵惶恐不安，她咬着嘴唇，不吭声，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恐惧。最后在犹豫间，还是说了出来：“陈胜龙告诉我，矿难是他制造的，他不希望万川矿业法拍被别人拿去……”柳韵说着说着开始哽咽，“事实上，我己经成为他的保护伞，事实上，我是受贿的，这个便宜的房子是受贿的……我查过，我现在己经构成保护伞，己经构成受贿罪……”
李人骏大惊，万万没想到，陈胜龙的疯狂远不止他所推测的那些，他焦躁地在房间踱步。
“……明天跟我一块去，自首。”
柳韵愣了一下，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我不能去！我说不清楚的！我不能去！”
李人骏看着柳韵，心中也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柳韵崩溃地说道：“只要组织一查我……我这辈子就彻底完了！……孩子怎么办家怎么办！琦琦还小，这个家不能散啊……”
李人骏深深叹口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柳韵哀求道：“人骏，你千万不能跟专案组说啊，我，我一定想办法跟他们撇清关系，我在努力了现在江远在跟陈胜龙竞争，我找找江远……”
“江远？”
柳韵擦了擦眼泪：“江远要征地，他也要在东平做新能源项目，而且好像也想拿矿……”
李人骏听到这些话，心中的愤怒和无奈再次涌上心头：“糊涂啊柳韵！！你让我怎么办！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所有事情你瞒着我！你瞒我干什么！！”
柳韵抱住李人骏，哭泣不止。李人骏也渐渐冷静下来，一边安抚着柳韵，一边思考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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