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药瓶落地的脆响,如同丧钟在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敲响。时间凝固,空气冻结。苏慧疯狂的哭喊戛然而止,她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下去,被反应过来的警员死死架住,空洞的眼神呆滞地望着地上那个深蓝色的、染血的恶魔信物。
陈队弯腰拾起药瓶的动作,在林薇眼中被无限拉长、放大。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捏着那个小小的、却足以将她打入地狱的瓶子,仿佛捏着她的心脏。瓶盖上那抹暗红的血迹,在刺眼的白炽灯下,像一只嘲讽的、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林薇小姐……”陈队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过死寂的荒原,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压力,“现在……你能解释一下……这个……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口袋里吗?”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狠狠砸在林薇早己摇摇欲坠的神经上。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赤裸而绝望。解释?怎么解释?说它莫名其妙出现的?说它是姐姐栽赃的?谁会信?警察只会看到“林小姐”的指认、她口袋里的“凶器”、母亲疯狂的指控……所有证据链都指向她!指向她谋杀了那个深色连帽衫,甚至可能……间接导致了父亲的死亡!
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巨大的冤屈和无力感,冲刷着她惨白的脸。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只有破碎的呜咽在喉咙里滚动。她看着陈队那双锐利如鹰、仿佛能看穿一切谎言的眸子,感觉自己所有的辩解都苍白无力。
“我……我不知道……”林薇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茫然,“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它怎么……怎么会在我口袋里……”她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是……是有人栽赃我!一定是!”
“栽赃?”陈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将药瓶小心地放入一个透明的证物袋中封好,动作一丝不苟,“栽赃你什么?栽赃你拥有这个药瓶?还是栽赃你用它做了什么?林薇小姐,死者临死前指认‘林小姐’,而你口袋里恰好出现了可能与他死亡相关的物证。你母亲刚才的指控,虽然情绪激动,但也提到了你父亲丢失的‘蓝色药瓶’。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吗?”
“不是的!警官!真的不是!”林薇失声痛哭,巨大的冤屈和恐惧让她几乎崩溃,“我不认识那个人!我怎么可能杀他!我爸的药……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药瓶!我妈她……她太伤心了,她在胡说!她在怪我……怪我顶撞了爸爸……”她语无伦次,试图将母亲的指控归结为悲痛失智。
“是不是胡说,我们会调查清楚。”陈队的语气依旧平稳,但眼神更加锐利,“这个药瓶,我们会立刻送去进行指纹、DNA和血迹鉴定。死者后脑的致命伤边缘有细微的、不符合单纯撞击的撕裂伤,初步怀疑可能被硬物击打过。这个瓶子的形状和硬度……恰好符合。”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林薇小姐,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前,恐怕需要你暂时留在局里配合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也有权请律师。但现在,请跟我们回警局。”
回警局!
拘留!
嫌疑人!
这三个词如同三道惊雷,狠狠劈在林薇头上!她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完了!姐姐的栽赃成功了!她将成为杀害那个连帽衫的凶手!甚至可能背上害死父亲的嫌疑!
“不!不是我!你们不能抓我!”林薇失控地尖叫起来,巨大的恐惧压倒了理智,她像一头困兽般挣扎着后退,却被身后的警员牢牢按住肩膀。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林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眼圈红肿,脸上泪痕未干,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巨大悲痛和对妹妹“不争气”的失望与担忧的神情。她看着被警员控制住的林薇,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声音哽咽而“痛心”:
“薇薇!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她冲上前,似乎想靠近妹妹,却被警员拦住。“警官!我妹妹她……她一定是吓坏了!她从小被宠坏了,任性不懂事……但杀人……她绝对不敢的!这一定是误会!求求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啊!”她声泪俱下,将一个“关心妹妹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姐姐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薇看着姐姐那精湛的表演,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恨意瞬间冲垮了恐惧!她猛地抬起头,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刺向林静,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尖锐得破音:
“是你!林静!是你栽赃我!药瓶是你塞给我的!楼梯间那个人是你推下去的!你手腕上的伤就是证据!是你害了爸爸!是你!!!”
这石破天惊的指控,如同在审讯室里投下了一颗炸弹!
苏慧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陈队和警员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齐刷刷射向林静!
连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员都惊得停下了笔!
林静的身体在听到指控的瞬间,明显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她脸上那悲痛和担忧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被揭穿的惊骇和冰冷的杀意!但她反应极快!那惊骇和杀意瞬间被更汹涌的、被污蔑的委屈和愤怒取代!
“林薇!你疯了吗?!”林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至亲背叛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和震怒,“我是你亲姐姐!爸刚走……尸骨未寒!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诛心的话?!你为了脱罪,连亲姐姐都要诬陷吗?!”她的泪水汹涌而出,指着林薇,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我手腕上的伤?那是爸倒下时我扶他,不小心在办公桌角划的!你居然拿这个来污蔑我?!你……你太让我寒心了!”她捂住胸口,仿佛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身体摇摇欲坠,被旁边的警员下意识扶住。
她的辩解合情合理,情绪爆发极具感染力,瞬间将“受害者”和“被诬陷者”的身份演绎到了极致。手腕上的划伤也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父亲办公室的桌角。完美的闭环!
林薇看着姐姐那无懈可击的表演,听着她那颠倒黑白的控诉,只觉得一股血气首冲头顶!她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发现自己所有的指控在姐姐滴水不漏的辩解和精湛的演技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你撒谎!!”林薇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撕碎姐姐那张伪善的脸,“碎片!那个标签碎片!你交易给他了!就在消防通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碎片?什么碎片?”林静的眼神充满了“茫然”和“痛心”,“薇薇,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惊吓过度出现幻觉了?!警官!你们看到了!她真的疯了!她需要医生!她需要心理医生!”她转向陈队,语气带着恳求和巨大的“无奈”。
陈队的眉头紧紧锁起,眼神在林薇歇斯底里的指控和林静“有理有据”的辩解之间来回审视。显然,林薇情绪失控、语无伦次的指控,缺乏关键证据支撑;而林静的悲痛、愤怒和“合理”的解释,更具有说服力。
“够了!”陈队沉声喝止,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所有指控都需要证据支撑!林薇小姐,请你冷静!林静小姐,也请你控制情绪!”他转向控制着林薇的警员,“先带林薇小姐回局里。现场发现的物证和两位的证词,我们会一并调查清楚!”
警员不再犹豫,半强制地架起依旧在挣扎嘶喊的林薇,朝着门外走去。
“妈!妈你相信我!不是我!是她!是林静!是她害了爸爸!是她!!”林薇绝望地朝着在椅子上的苏慧哭喊,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然而,苏慧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姐妹反目、如同噩梦般的一幕,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灵魂早己随着丈夫一同逝去。巨大的打击让她彻底封闭了自己,对女儿的哭喊置若罔闻。
林薇的心彻底沉入冰冷的深渊。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她被警员架着,经过林静身边。林静被另一个警员“搀扶”着,正用手帕擦拭着眼泪,肩膀微微耸动,似乎还在为妹妹的“诬陷”而伤心欲绝。但在林薇与她错身而过的瞬间,林薇清晰地捕捉到,林静那被手帕遮挡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那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充满了胜利和嘲弄的——冷笑!
林薇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巨大的恨意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最深的寒潮,将她彻底吞没。
她被带出了审讯室,带离了医院,带向了未知的、充满恶意的警局。身后,是父亲冰冷的尸体,是母亲崩溃的灵魂,是姐姐那张伪善的、如同恶魔般的笑脸。
而就在她被押上警车,车门即将关上的刹那,她眼角的余光瞥见——
林静正“温柔”而“有力”地搀扶着依旧失魂落魄的母亲苏慧,朝着医院大门外走去。她的动作看似体贴,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控制力。她微微侧过头,对着母亲耳语着什么,眼神却越过母亲,精准地、冰冷地投向警车内的林薇。
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半分悲痛和担忧,只剩下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看着落入陷阱猎物的——
彻底的掌控!
车门,“砰”地一声关严。
警笛鸣响,红蓝光芒闪烁,载着绝望的林薇驶向黑暗。
而留在医院的林静,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嘴角再次勾起那抹令人心悸的冰冷弧度。
这场戏……
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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