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4月15日，太行山深处的窑洞里泛着浓重的霉味。赵刚伏在弹药箱拼成的书桌上，钢笔尖在油灯下沙沙地划过草纸。他左手边的茶缸里泡着缴获的日本咖啡——这罐从山本二代尸体上搜出的"奢侈品"，此刻成了他连续工作三十六个小时唯一的提神物。
桌角堆着半尺高的资料：段鹏画的日军特工队训练草图、白修德提供的欧美突击队手册中文译本、甚至还有从伪军手里缴获的德国军事杂志。最上面是份血迹斑斑的笔记本，扉页烫着金色樱花——这是山本特工队的作战日志，李云龙特意让人用碱水处理过显影字迹才送来的。
"老赵！"李云龙掀开草帘子钻进来，怀里熟睡的李樱小脸通红。他轻手轻脚把女婴放在炕上，从兜里掏出个铁皮罐："尝尝，楚云飞刚派人送来的美国罐头。"
赵刚头也不抬地推了推眼镜："放那儿吧。你看这段——"他指着笔记本上一行模糊字迹，"日军特种部队选拔要测胆量，让候选者徒手抓毒蛇......"
"扯淡！"李云龙抓起罐头刀，"老子选兵就看两条：敢不敢半夜去乱葬岗睡觉，能不能一顿吃五个窝头！"铁皮盖子卷起的瞬间，李樱在睡梦中抽了抽鼻子。
赵刚突然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灯光下，他鬓角的白丝比上个月又多了几簇。自发现李樱的体液能中和"茶丸"毒素后，这位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就开始疯狂研究现代特种作战理论——他隐约意识到，要保护这个奇迹般的孩子，必须打造一支超越山本特工队的精锐。
"老李，你看看这个。"赵刚递过厚厚一沓手稿，封面上用毛笔写着《特种作战纲要》。
李云龙随手翻开，第一页就愣住了。不是预想的之乎者也，而是密密麻麻的实战数据：
"......测算显示，传统伏击战每消耗780发子弹毙敌1人，而段鹏小队采用精确射击后，耗弹量降至93发/人......万家镇战斗中特战组破坏通讯线路，使日军增援延迟47分钟......"
再往后翻，竟是整套训练方案：如何用沙袋和木架模拟城墙攀爬、怎样把民间唢呐改造成战术信号器、甚至还有用辣椒面配制的简易催泪弹配方。最绝的是附录里详细记录了李樱的生理反应——这孩子每次日军逼近就会无意识攥紧左手，准确率高达八成。
"行啊老赵！"李云龙一巴掌拍在稿纸上，"你这秀才真要成精了！"
——
三天后的清晨，独立旅全体干部挤在打谷场上。赵刚的黑眼圈重得像抹了锅灰，但声音异常清亮：
"......未来战争必然是技术兵种的较量！我们提议组建特种作战教导队，下设狙击组、爆破组、侦察组......"
台下嗡嗡作响。炊事班长老王捅捅身旁的参谋："政委说的啥'蛋炒饭小组'？"
李云龙突然踹翻板凳跳上台："都闭嘴！老子问你们——谁他娘的打过山本特工队？"
全场瞬间死寂。角落里站起个独臂老兵："报告旅长，我这条胳膊就是被他们......"
"那你告诉大伙儿！"李云龙一把扯开军装，露出肋部狰狞的伤疤，"老子这道口子，是让鬼子三八大盖在两百米外钻的！可山本的冲锋枪能在西百米外要人命！"
赵刚适时展开张血染的地图："同志们，这是自来水厂缴获的日军训练计划。他们准备培养五百名特种兵，专门毒杀我们的村庄！"
干部们哗然。李云龙趁机举起《纲要》："从今天起，各连选拔尖子参加特训！文化课学这个——"他抖开本油印小册子，封皮上《论持久战》几个大字下，藏着行小字"附：狙击手风速测算表"。
——
训练场很快变成地狱。段鹏带人用树干搭起十米高的索桥，新兵们要扛着三十斤沙袋快速通过；赵刚亲自教授狙击课，用算盘演示弹道抛物线；最绝的是爆破组实习——把缴获的日军钢盔埋进土里，新兵得徒手拆解里面改装成的诡雷。
李云龙抱着李樱巡视时，发现个瘦小的战士总往林子里钻。跟踪过去一看，这小子正用树皮当纸、炭条当笔，默写《纲要》里的化学公式。
"叫啥名？"
"报告旅长！原太原一中化学社......"小战士突然卡壳，慌乱改口，"不，新兵连王成柱！"
李云龙眯起眼——这分明是个逃出来的学生娃。他正想发火，怀里的李樱突然咯咯笑着抓住王成柱衣领，拽出枚藏在里面的校徽：太原育英中学。
"好小子！"李云龙突然把李樱塞给他，"以后你就是化学组组长！给老子研究这个——"他从兜里掏出个小瓶，里面泡着李樱脚心刮下的痂皮。
——
五天后，《特种作战纲要》被送往总部。赵刚在扉页多写了一段话：
"......现代战争己非单纯勇气较量。建议将李樱转移至延安，其免疫体质或为破解日军细菌战关键......"
信使出发前，李云龙偷偷把信抽出来烧了。灰烬飘落在李樱的摇篮边，女婴正抓着个子弹壳玩耍——那是颗未击发的日军毒气弹引信，被改装成了拨浪鼓。
当夜，赵刚在查哨时发现李云龙独坐崖边，怀里抱着熟睡的李樱，脚边放着本翻烂的《三字经》。
"老李，你......"
"这孩子命苦。"李云龙着女婴脚心的烙印，"送延安？老子舍不得！"
赵刚沉默片刻，突然从公文包抽出修订版《纲要》，最后一页新增了章节：《婴幼儿生理信号在敌情预警中的应用初探》。
月光下，两个男人肩并肩坐着，看怀里的孩子攥紧小拳头——远处山路上，三辆伪装成娶亲队伍的日军特种车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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