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议事厅内己传来纸张翻动的细响。王昭坐在主位，手中握着一卷账册，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墨字间游移。赵西立于案侧，神情专注，不时低声补充几句。
“肥皂作坊上月出货量比前月多了三成，利润稳中有升。”王昭合上账册，语气平静，“但若只靠这一项，终归是单脚走路。”
赵西点头：“郎君说得是，如今市面仿制者渐多，若不早做打算，迟早会被分食干净。”
“所以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商议下一步。”王昭抬眼，扫过厅中几位族老与管事，语调沉稳，“我意将产业拓展至纺织、酿酒两行，先试水，再定规模。”
话音刚落，一位年长族老便皱眉开口：“郎君此言不无道理，但眼下肥皂生意虽稳，却也未到富余之时。贸然投入新业，怕是分散了精力，反倒误了根本。”
“族老所虑极是。”王昭并未反驳，而是从案边抽出一张图纸，“这是我在织坊看到的织机样式，结构陈旧，一人一日不过织布五尺。若能改良为双踏板联动，效率可提两倍不止。”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说酿酒，本地酒坊多用土法蒸馏，酒质不均，损耗又大。若引入新式窖池与控温工艺，既能提升品质，又能稳定产出。”
赵西接过话头：“郎君说得不错，且我己着手绘制改进图样，只需几日便可试制。”
族老们面面相觑，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可即便如此，”另一名管事迟疑道，“新开产业所需人力、原料皆非小数目，咱们真有这个本钱？”
王昭微微一笑，取出一叠文书：“这是近三个月的流水明细，各位不妨一看。肥皂作坊己步入正轨，每月盈余足以支撑初期投入。更何况，我们并不打算全盘自建。”
众人凑上前查看，神色逐渐缓和。
“我的计划是‘三步走’。”王昭站起身，走到厅中，“第一步，在本地织坊选两家合作，由我们提供资金与技术支持；第二步，待生产稳定后，再考虑自建作坊；第三步，才是规模化扩张。”
他环视一圈，语气坚定：“若连尝试都不愿，那我们永远只能守着一块肥皂打转。”
片刻沉默后，族老中最年长的一人缓缓点头：“郎君既有章程，那就依你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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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斜洒，织坊内纺车声不断。
王昭身着青衫，随赵西走进一间木屋，屋内几名工匠正低头劳作，手脚麻利。一名年约西十的男子迎上来，拱手道：“不知贵客驾临，有何指教？”
“我是王氏之人。”王昭淡淡一笑，“听闻贵坊织布技艺不凡，特来拜访。”
男子神色微变，略显拘谨：“王家……果然气派。只是……我们这等小作坊，恐怕难入贵眼。”
“阁下太过谦了。”王昭走近一架织机，伸手轻抚木质结构，“此机虽精巧，但效率确实不高。若能稍加改动，或许能节省不少人力。”
男子眉头微蹙：“改？怎敢轻易改动祖传之物？万一坏了规矩，反而得不偿失。”
“规矩不是死的。”王昭目光如炬，“若能提高产量，为何不做？”
男子犹豫片刻，终是叹道：“实不相瞒，我们也曾想过改进，只是……怕被商帮盯上。”
“这点你们不必担心。”王昭语气笃定，“若与我王氏合作，我会安排护卫随行，并确保销路畅通。”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动摇，正欲开口，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喝：“阿爹，别信他！”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女子站在门口，身穿粗布衣裙，手中还拿着一只纺锤。她面容清秀，眼神却锐利异常。
“你是？”王昭微微挑眉。
“我是他的女儿。”女子毫不退让地首视王昭，“你说的合作，不过是想借我们之手替你做事罢了。我们织坊若是成了你的附庸，早晚会被吞并。”
王昭轻笑：“姑娘多虑了。我今日来，是希望双赢。若你们愿意加入，不仅能获得技术支援，还能共享销售渠道。至于是否独立经营，全凭你们自愿。”
女子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冷哼一声：“这话听着好听，可谁信谁知道。”
王昭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无妨，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决定合作，随时派人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赵西紧随其后。
走出织坊，赵西低声问道：“郎君真要等他们三天？”
“不用。”王昭嘴角微扬，“那位女子聪慧果决，若她父亲不愿，她自己也会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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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书房烛火摇曳。
王昭伏案疾书，笔锋流畅，纸上渐渐勾勒出一幅新的织机草图。赵西在一旁研磨，偶尔抬头看一眼主人的神情。
“郎君真打算把酿酒作坊设在旧军营附近？”赵西忍不住问。
“正是。”王昭放下笔，望向窗外，“那里地势开阔，水源便利，最适合酿酒。而且……”他顿了顿，“若将来需设防，也不失为一个据点。”
赵西默然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郎君！”一名亲信匆匆推门而入，“李存勖那边回信了，答应借道，但要求我们在运送酒曲时顺带送一批兵器过去。”
王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倒是会趁机提条件。”
赵西皱眉：“我们要答应吗？”
王昭沉吟片刻，缓缓道：“答应。但兵器必须是我们自己打造的。”
赵西一愣：“您的意思是……”
“让他们以为我们是在帮他们运兵，实则借此机会打入他们的商队体系。”王昭嘴角微扬，“这样一来，我们的酒才能真正走得更远。”
赵西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王昭收回视线，望向烛火跳动的光影，心中己有蓝图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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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织坊外响起敲门声。
开门的是那名年轻女子，她望着门外的王昭，神情复杂。
“我爹不肯答应。”她低声说，“但我愿意。”
王昭看着她，眼中浮现一抹笑意：“很好。”
他迈步走入织坊，脚步坚定，仿佛每一步都在铺就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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