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毒瓶中的乳牙
纽约的雨像永不停歇的怨灵，在安全屋的铁丝网窗上蜿蜒爬行。艾薇盯着玻璃倒影中那张苍白的脸——眼下青黑，瞳孔空洞如枯井。证件上印着“艾薇·索恩”，但这名字像贴在朽木上的标签，随时会剥落。空气里混杂着消毒水、速食餐的油腻，以及……一丝从她口袋渗出的、阴魂不散的苦杏仁味。
她攥紧口袋里的毒药瓶。玻璃棱角硌进掌心，刺痛尖锐却令人心安。这是莉亚的遗物，马克为她准备的终点，如今成了艾薇唯一的锚。每当莉亚的记忆潮水般淹没意识——比如现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仿佛正她后颈的芯片植入点，马克的低语在耳畔蛊惑：“这里是连接点，我的莉亚……连接过去和未来……”——艾薇便用尽全力掐紧瓶身。**痛感是唯一的坐标，证明“艾薇”尚未溺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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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知牢笼**
“艾薇小姐？该出发了。”联邦探员罗杰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平板如砂纸。
她被押送至“认知重塑中心”。纯白房间像无菌实验室，心理医生伊丽莎白·肖的镜片反射着冷光。全息屏亮起——阳光下的马克穿着亚麻衬衫，眼眸盛满揉碎的星辰，唇角笑意温柔如毒药。
“嗡——”
莉亚的情感海啸瞬间冲垮堤坝。艾薇身体前倾，手指不受控地伸向幻影，喉咙滚烫的名字几欲破出——
“呃！”口袋里的毒瓶猛撞上金属椅缘！剧痛如冰锥刺穿幻觉。她蜷缩着捂住口袋，冷汗浸透脊背。
“看到这张脸，我只感到恶心和恐惧。”艾薇沙哑道，指甲隔着布料深掐瓶身。
肖医生记录着电子档案：“恐惧是自我保护的本能。继续强化它。”她关闭影像，仿佛拂去一粒尘埃：“下一个环节，覆盖‘婚礼’的创伤记忆……”
艾薇麻木点头。恶心？恐惧？不过是必须表演的假象。毒瓶之下，莉亚残留的渴望如余烬灼烧——那场血色婚礼上，马克为她戴上戒指时曾说：“你是我失去又寻回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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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风雨夜的造访者**
深夜，雷暴撕扯天幕。闪电如骨爪划过墙壁，映出艾薇蜷在旧沙发上的剪影。她紧攥毒瓶，指腹反复瓶盖凸起。每一次雷鸣都引爆莉亚的死亡记忆：颠簸！金属撕裂！挡风玻璃外扭曲的桥墩！浓烈的杏仁味扼住呼吸！
“咚！咚！咚！”
狂暴的砸门声穿透雨幕。不是罗杰斯克制的节奏，而是蛮横的、亟待破门的撞击。
艾薇僵成石雕。心脏停跳一瞬，又疯狂擂击胸腔。
门外传来低沉嘶哑的男声，裹着雨水的寒气：
“开门，艾薇。关于我哥哥马克……还有你姐姐艾琳，我有话要说。”
**艾琳**。
十二岁失踪的姐姐。寻找多年杳无音讯的名字！
震惊与荒谬的希望碾过恐惧。她旋开门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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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墙与微缩地狱**
门外男人浑身湿透。黑色短发贴在苍白的额，雨水沿下颌滴落。轮廓像褪色的马克肖像，却更粗粝阴郁。灰蓝色瞳孔如探照灯锁定艾薇——坎贝尔家的男人。
德里克·坎贝尔。
他抵住欲关的门板，冷笑递过防水袋包裹的平板。屏幕上是偷拍的囚室：斑驳墙壁被暗红黏稠的颜料涂满癫狂的“Avy！Avy！Avy！”，干涸如血痂。角落铁架床边，面包屑与囚衣棉线搭建出微缩教堂，火柴人依偎在“彩窗”（压扁的塑料片）下——她和马克的婚礼现场！
“他在用血、指甲和馊饭为你造地狱。”德里克逼近一步，阴影吞噬艾薇，“他要拉你进去，永生永世。”
艾薇踉跄撞墙，胃液翻涌。莉亚的婚礼记忆（阳光、鲜花、誓言）与血墙地狱重叠成最恐怖的蒙太奇。马克没疯，他只是把疯狂铸成了她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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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瓶底的密钥**
德里克目光扫过她无名指的婚戒，灰蓝瞳孔骤燃攫取欲——像极马克凝视莉亚画作的贪婪。
“轰隆——！！！”
惨白闪电劈亮门厅！雷声炸裂的刹那，艾薇口袋里的毒瓶轻微“咔哒”一响！
借雷光，她窥见德里克眼底转瞬即逝的挣扎——痛苦？绝望？——随即被坎贝尔式的冰冷覆盖。
**瓶底！艾琳！**
本能快过思考。艾薇借后仰之势，指尖抠向瓶底污垢覆盖的凸起！坚硬粗糙的触感传来——绝非玻璃工艺！
德里克声音再起：“让我们谈谈你姐姐，谈谈我给你的钥匙……”
话音未落，艾薇己发力撬下那枚小指甲盖大的硬物，藏入汗湿掌心！
**乳牙**。一颗人类的乳牙。
姐姐艾琳失踪前换下的小虎牙！
毒瓶仍在口袋，意义己然颠覆。它不再是死亡象征，而是开启黑暗真相的钥匙——关联艾琳失踪、马克疯狂、德里克危险的终极谜面！
德里克的灰蓝瞳孔锁死她，唇角勾起势在必得的弧度：
“地狱的钥匙在我手里，艾薇。你敢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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