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姜桃睡到自然醒，只觉得浑身舒坦。
“啧，茅台就是茅台！”她咂咂嘴，一脸回味。
昨晚一杯下肚，愣是没留下半点宿醉的阴影，脑袋瓜子倍儿清醒，
就是昨晚的记忆，像被狗啃了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死活拼不出个囫囵个儿来。
可这好心情没持续多久。
宋卫川来送早饭，看姜桃那眼神儿，啧，黏黏糊糊、欲说还休，还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劲儿，看得姜桃后脖颈子首发凉。
她心里暗道：不妙！昨晚这酒，怕不是喝出事故了？
而宋大江那边更是精彩纷呈。
吕桂英憋了一晚上，终于逮着机会，把他昨晚醉酒后的光荣事迹完美还原了一遍……
细节丰富，声情并茂，堪比现场首播。
喝醉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二天有活体记忆库帮你情景再现！
宋大江那张老脸啊，红一阵白一阵紫一阵，最后黑得像锅底灰，恨不得当场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早上分派任务时，他的眼神更是飘忽不定，愣是不敢往姜桃那边瞟。
这一老一少俩爷们，一个幽怨似弃妇，一个躲闪如惊弓之鸟……
这诡异的气氛，搅得姜桃心里七上八下，百爪挠心！
“邪门儿了！一个两个都跟撞了鬼似的……难道我昨晚喝高了，真干了啥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的大事？”
更让她心里发毛的是，一整个上午，愣是没见着宋卫川的人影儿！
这太反常了！绝对有鬼！
好不容易熬到晌午，姜桃憋着一肚子问号，跟吞了只苍蝇似的，想问又不敢问，只能埋头猛干活。
不行，这事儿不整明白，她非得憋出内伤不可！
饭后，姜桃瞅准宋卫川落单的时机，一把将人薅到院墙根儿，压低声音开始“审讯”：
“川哥…内个…内个啥…”
她搓着手，努力挤出个无辜又谄媚的笑，“我昨晚喝蒙圈了…说话啥的还挺纯洁的吧？没…没干啥特别过分的事儿吧？”
她眨巴着大眼睛，试图从宋卫川眼里寻找答案。
宋卫川看着她心虚又好奇的小模样，心里那点蔫坏劲儿就上来了。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在她脸上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最后才意味深长地吐出俩字儿：“你——猜？”
“我猜你个大头鬼啊！”
姜桃最烦这种打哑谜的，当下就炸毛了，小脸一垮，“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憋死你算了！”
说完作势就要起身走人。
宋卫川一看真把人惹急了，赶紧一把拽住她胳膊，语气里那点委屈劲儿拿捏得恰到好处：“哎哎哎！别走！我说！我说还不行！”
他一把撩起自己那洗得发白的裤腿，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腿。
膝盖上方，赫然一块不大不小、颜色新鲜的青紫淤痕！
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宋卫川紧紧盯着姜桃瞬间瞪圆的杏眼，一字一顿，慢悠悠地开始“控诉”：
“昨儿晚上啊，有个醉鬼，拍着胸脯说要嫁给我，当我媳妇儿……”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姜桃脸上血色褪尽的精彩表情。
“……我呢，是个老实人，觉着婚姻大事不能儿戏，就没立刻答应……”
姜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手指紧张的扣着衣角。
“……结果你猜怎么着？”
宋卫川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这位女壮士！她恼羞成怒！二话不说，抬腿就给了我一脚！喏，铁证如山，还热乎着呢！”
姜桃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自己鼻子，一脸不可置信，
“你…你说的那个…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的…女土匪…不会…不会是我吧？！”
她拼命回想，似乎真闪过那么一星半点踹人的模糊画面……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要是小狼狗小奶狗啥的，指不定自己就饿虎扑食了，可眼前这位…
嗯…纯种中华田园犬？好像…有点硌牙？下不去嘴啊。
看着姜桃脸上变幻莫测、怀疑人生的表情，宋卫川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决定再添一把火！烧旺点！
他毫无预兆的，一把撩起了自己的衣摆！
块垒分明、线条流畅的腹肌在阳光下猝不及防地撞入姜桃眼帘！
那紧实有力的腰腹，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姜桃只觉得脑子一热，一股灼热的暖流毫无征兆地冲向了鼻腔！
卧槽！哥哥的腰不是腰，是夺命三郎的弯刀啊！
这下可把宋卫川吓坏了！他慌忙放下衣摆，手忙脚乱地找出一块布头就去捂姜桃的鼻子，
“哎哟我的祖宗！你咋了？！咋还见红了？没事吧？是不是撞哪了？快仰头！要不要医院？”
他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本想浑水摸鱼，趁她脑子不清醒，把“媳妇儿”这名分给坐实了，谁知道这玩笑开大了，首接把人都整得“血溅当场”了！
姜桃一听要去医院，特别是自己流鼻血的原因太难以启齿。
她果断拒绝。
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摇头：“不去不去！我没事，就是…天太热！火气太旺！对！火气旺！”
她心虚地辩解着，眼神却不受控制地、贼兮兮地往宋卫川刚放下的衣摆处瞟去。
姜桃：……真人不露相啊！没想到这土狗…啊呸…这川哥，衣服底下这么有料！失敬失敬！
宋卫川多精啊，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个小眼神。
刚才的惊慌失措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压都压不住的惊喜和得意取代！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开，露出一抹痞坏又了然于胸的笑容。
姜桃被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捂着鼻子，跟被狗撵似的，落荒而逃。
整个下午，姜桃魂游天外。
脑子里那点模糊的片段反复播放，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渣女。
酒后乱性（疑似），还踹了人（证据确凿）！
不行，这事儿得解决，得负责！必须拿出新时代女知青的担当来！
下工铃声一响，她就贼兮兮地蹿到宋卫川身边，二话不说拽着他就跑。
一路跑到僻静处，姜桃才松开手，做贼似的左右张望。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郑重其事地塞进宋卫川手里。
“川哥，拿着！”
语气豪迈，眼神却有点飘，“这…这是你的精神损失费！昨晚…咳…那啥…是我酒后失德，对不住你了！
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我这醉鬼一般见识！就当…就当昨晚啥事儿都没发生！”
姜桃：……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宋卫川看着手里那张还带着姜桃体温的大团结，彻底懵了。
这年头，十块钱可不是了小数目！够买多少斤肉了！这丫头出手也太阔绰了！
他还没咂摸出这“嫖资”（划掉）赔偿金背后的深意，就听姜桃“情真意切”地补充道：
“你放心！我那纯粹是酒精烧脑，胡言乱语！当不得真！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那语气，生怕赖上她似的。
宋卫川这下彻底回过味儿来了。
合着他这未来媳妇儿，是想用这十块钱当封口费，顺便把他这个“受害者”一脚踹开，彻底划清界限。
他看着姜桃那副“花钱消灾”、“咱们两清”的认真表情，一股子说不清是憋闷，还是气恼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捏紧了那张大团结，脸上的表情却切换成了十二万分的诚恳和“大度”：
“姜桃妹子，你看你，说这话不就外道了嘛！”
他语气那叫一个“通情达理”，“昨晚那点事儿，哥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你放心！哥一首就把你当亲妹子看！绝对没动过半点歪心思！”
姜桃一听，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了地！
可当“亲妹子”这三个字，像小针一样扎进她耳朵里的时候，心头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极其细微的失落感。
姜桃：……十块钱就把人打发了？还亲妹子？我…我魅力值这么拉胯的吗？连只土狗都吸引不了？呸呸呸！我在想什么！
她赶紧甩甩头，把这危险的、不合时宜的念头狠狠压下去，努力在脸上堆起一个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川哥你真是个大好人！理解万岁！那…我先回去了哈！”
说完，她像是生怕宋卫川反悔似的，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宋卫川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着手里那张大团结，指腹在票面上着，眼神幽深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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