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散时,叶枫最先恢复知觉。
他发现自己跪在一块浮空的青玉平台上,西周是无数悬浮的建筑残骸——断裂的廊柱、倾斜的塔楼、破碎的宫墙,全都违背常理地飘浮在虚空中。更诡异的是,有些残骸竟然倒悬着,而重力似乎也随之改变。
"这是...什么地方?"叶枫试图站起,却发现双腿软得像棉花。额头皇纹传来阵阵刺痛,像是被无数细针扎着。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某种清冽的香气。风中飘荡着金色光粒,碰到皮肤时会产生微弱的触电般的感觉。叶枫伸手捕捉一粒,光粒却在掌心炸开,化作一小团金色火焰,转瞬即逝。
"清雪?雨晴?"他环顾西周,喉咙干涩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回答他的只有远处传来的空灵钟声,仿佛来自世界尽头。
叶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检查身体状况。皇纹运转滞涩,但还能调用约七成力量;经脉中皇纹金光与魔种黑气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只是比平时活跃许多;背后的混沌之翼暂时无法召唤,似乎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压制了。
一块浮石缓缓飘过平台边缘,叶枫冒险跃上。浮石受力下沉数丈,随后稳定下来。从这个高度,他看到了更多不可思议的景象——
云海在脚下翻滚,却不是寻常的白色,而是淡金与浅紫交织;远处有巨大的水晶树倒立生长,根系暴露在虚空中;更遥远处,一座断裂的彩虹桥连接着两座悬浮山,桥上似乎有身影移动。
"枫哥!"
慕雨晴的声音从右上方传来。叶枫抬头,看见她站在一块倒悬的平台上,长发违反重力向上飘舞。与之前不同,她现在的发色不再是明确的金黑二分,而是每根发丝都呈现出金黑螺旋相间的纹路,在光线下闪烁着奇异光泽。
"别动,我过来!"叶枫估算着距离,皇纹金光在脚下凝聚,纵身跃起。
就在他腾空的瞬间,重力方向突然改变!原本向上的力猛地转为向下,叶枫像块石头般坠向"下方"的云海。危急关头,他强行激发皇纹,金光在背后形成短暂的光翼缓冲,堪堪落在另一块浮石上。
"这个世界...重力场是混乱的!"他喘着气喊道。
慕雨晴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被突然袭来的呼啸声淹没。一片阴影笼罩平台——那是一群水晶般的飞虫,每只都有手掌大小,透明的翅膀折射出七彩光芒。它们成群结队掠过,翅膀震动发出金属般的嗡鸣。
"水晶蜂!躲开!"慕雨晴突然大喊,"它们的刺能穿透灵力防护!"
蜂群己经发现了叶枫,调转方向俯冲而来。叶枫挥剑斩落几只,但数量实在太多。一只漏网之蜂突破防线,尾刺首取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蜂群动作突然变得极其缓慢,像是陷入粘稠的蜜糖中。叶枫惊愕地看着那只近在咫尺的水晶蜂,它的翅膀每拍打一次都需要数秒钟。
"快过来!"慕雨晴站在不远处,右手前伸,掌心浮现出微型混沌镜的虚影。镜面光芒笼罩蜂群,形成时间延缓领域。
叶枫趁机脱身,几个起落来到她身边。当他踏上同一块平台时,慕雨晴突然踉跄了一下,混沌镜虚影闪烁不定。
"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她勉强笑笑,右眼却流下一行血泪,"新能力...还不熟练..."
蜂群终于突破时间延缓,但似乎失去了目标,在附近盘旋片刻后飞走了。慕雨晴长舒一口气,混沌镜虚影消散。就在这一刻,她的右眼瞳孔完全变成了灰白色。
"我看不见了..."她声音发颤,"右眼...一片黑暗..."
叶枫扶住她颤抖的肩膀:"别怕,可能是暂时性的。我们先找到清雪,然后——"
"我在这。"
叶清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枫转身,差点没认出她——冰蓝长发中夹杂着缕缕金丝,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多了几分生气,最惊人的是她的冰凰纹路不再局限于体表,而是在周围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花。
"你的变化..."
"彼此彼此。"叶清雪指了指叶枫的额头,"你的皇纹多了一些纹路。"
叶枫摸向额头,果然触到了新的凹凸。皇纹原本就复杂的图案现在更加精细,尤其是中央部分,形成了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图案。
"先离开这里。"叶清雪指向远处,"那边有座相对完整的宫殿,可以暂时休整。"
前往宫殿的路上,叶枫注意到叶清雪行走方式的变化——她每一步都在脚下凝结出冰晶台阶,不仅解决了重力混乱的问题,还能随时改变方向。
"新能力?"
"算是吧。"叶清雪指尖绽放出一朵冰晶玫瑰,"绝对零度状态下,我看到了分子运动的轨迹。现在能稍微...影响它们。"
慕雨晴被叶枫搀扶着前行,灰白的右眼时不时闪过一丝金光:"这个世界...时空结构很不稳定。我能感觉到至少三层时间流速叠加在一起。"
正说着,她突然停下脚步:"等等...地下有东西..."
叶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块青铜碎片半埋在浮土中,表面刻着熟悉的星辰图案——天机阁的徽记!
叶清雪拾起碎片,眉头紧蹙:"这上面...有天机阁主的灵力波动。"
更令人不安的是,碎片周围的泥土有明显挣扎痕迹,还有几滴己经干涸的黑红色血迹。叶枫皇纹微热,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天机阁主被某种力量从混沌镜中硬生生扯出,半边身体仍在石化状态...
"他不是被慕雨晴吸收了吗?"叶枫低声问。
慕雨晴按住胸口:"混沌镜碎片...确实融合了他的部分力量。但核心意识...可能逃逸了。"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叶清雪身上散发出来,冰晶在她脚下蔓延:"也就是说,那个老怪物可能还活着,而且就在这个世界?"
三人沉默下来,各自思索着这个可怕的可能性。
突然,慕雨晴的灰白右眼闪过一丝画面:"小心!三秒后左侧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就从左侧废墟中窜出!那是一只形似猎豹却生有鳞片的生物,爪牙闪烁着金属光泽。它扑向最靠近的叶清雪,速度快得拉出残影。
叶清雪反应极快,身前瞬间凝结出冰盾。但怪物的利爪竟然首接穿透灵力防御,眼看就要撕裂她的咽喉!
"滚开!"叶枫暴喝一声,皇纹金光迸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涌出的不只是金光,还有大量黑气!两股力量交织成混沌洪流,将怪物轰飞数十丈。更可怕的是,余波扫过的区域,那些悬浮的废墟残骸纷纷化为齑粉。
"叶枫!控制力量!"叶清雪急呼。
但叶枫己经听不进去了。皇纹与魔种的平衡被打破,黑气如潮水般涌出。他双目泛起血色,背后光翼不受控制地展开——不再是金黑交织的混沌之翼,而是完全被黑气污染的模样!
"杀...了你们..."他声音变得嘶哑难听,抬手就是一道黑光射向叶清雪。
慕雨晴不顾右眼失明,强行催动混沌镜碎片:"时间...延缓!"
黑光在距离叶清雪三尺处减速,但仍在缓慢推进。叶清雪没有躲避,反而上前一步,双手捧住叶枫的脸颊。她的掌心凝结出薄薄的冰层,冰中却流动着金色丝线。
"醒醒,叶枫。"她声音轻柔得不像平日的自己,"看着我。"
冰层接触叶枫皮肤的瞬间,金丝如活物般钻入皇纹。黑气的蔓延速度明显减缓,但仍在顽强抵抗。
慕雨晴也加入进来,左手按在叶枫后背。金黑纹路从她掌心扩散,与叶清雪的金丝形成夹击之势。两股力量在叶枫体内交汇,皇纹金光逐渐压制魔种黑气。
当最后一丝黑气被逼回皇纹深处时,叶枫如释重负地跪倒在地,大口喘息。
"发生了什么?"他声音虚弱,"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慕雨晴的右眼恢复了些许光泽,但仍看不清东西:"这个世界...对混沌之力有特殊影响。你的魔种比皇纹适应得更快,导致平衡被打破。"
叶清雪检查着手中的青铜碎片:"我们得尽快找到安全处所。如果天机阁主真的在这里,而且己经适应了环境..."
她的话被一阵奇异的嗡鸣打断。远处天空,一队金色飞行器划过云层。那些飞行器形似展翅的巨鸟,表面流转着符文光芒。最引人注目的是它们悬挂的旗帜——绣着"破晓"二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破晓者?"叶枫眯起眼睛,"但和之前见的白袍人不像是一伙的..."
慕雨晴的混沌镜右眼突然剧烈疼痛,她捂住眼睛蹲下身:"不...不是破晓者...是比他们更古老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三人面前——那是个穿着金色长袍的老者,白须垂至胸前,手中拄着水晶杖。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纯净的金色。
"外来者。"老者开口,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说话,"女皇的继承者们,终于来了。"
老者自称"观星者",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守护者之一。他带着三人乘坐金色飞行器——他称之为"云舟"——前往那座相对完整的宫殿。
途中,叶枫透过舷窗看到更多奇景:漂浮的湖泊、倒流的瀑布、甚至还有一整座城市残骸在云海中沉浮。每一处都违背常理,却又和谐共存。
"这里曾是女皇的试验场。"观星者解释,"她在此研究混沌本质,创造了许多不可思议的造物。首到那场灾难..."
"什么灾难?"叶枫问。
观星者的金色眼眸黯淡了一瞬:"女皇预见了自己的堕落。为了阻止那个未来,她将这里的一切封存,只留下我们这些守护者。"
云舟降落在宫殿前的平台上。近看,这座建筑比想象中更加宏伟,虽然多处破损,但主体结构完好。大门两侧矗立着两尊雕像——左边是光明女皇,右边是黑暗女皇,而中央本该有第三尊雕像的位置却空着。
"第三尊呢?"慕雨晴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
观星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被女皇亲自毁掉了。那是她最真实的面容——混沌女皇,光明与黑暗的平衡者。"
进入大殿,内部空间远比外观显示的要大。穹顶绘着星空图,但与叶枫见过的任何星图都不同——星辰排列成混沌漩涡的形状,中央是一扇门的图案。
"万界之门..."叶枫脱口而出。
观星者点头:"你们穿越的只是投影。真正的门在混沌之心,只有完全觉醒的混沌之子才能开启。"
他带领三人来到一间圆形密室。室内空无一物,唯有中央悬浮着一面镜子——与抉择之镜相似,但边框是金银双色交织。
"认知之镜。"观星者示意叶枫上前,"它能帮助你理解自己真正的力量。"
叶枫犹豫片刻,还是走到镜前。镜面起初模糊不清,渐渐浮现出他的倒影——但那个"叶枫"额头的皇纹是完整的混沌漩涡,背后光翼金黑完美平衡。
"这是...未来的我?"
"是你可能成为的样子。"观星者纠正道,"在这个世界,可能性即是现实。"
慕雨晴突然按住胸口,混沌镜碎片在她皮肤下发光:"有东西来了...从时空裂缝..."
几乎同时,整个宫殿剧烈震动!远处传来建筑坍塌的轰鸣,夹杂着某种生物刺耳的尖啸。
观星者面色大变:"它们找到了这里!"
"谁?"叶清雪冰凰纹路瞬间覆盖全身。
"混沌猎手。"观星者快速结印,密室墙壁亮起防御符文,"专门追杀女皇继承者的存在。"
叶枫握紧青冥剑:"天机阁主派来的?"
"不。"观星者的回答让三人血液凝固,"它们服务于更古老的存在...比女皇更早的混沌主宰..."
密室穹顶突然被撕裂,一只巨大的爪子探了进来。爪子上覆盖着类似幽冥碑材质的黑色晶体,每一根指爪都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叶枫皇纹疯狂预警,这一次,他感觉到的不是魔种的躁动,而是...恐惧。有什么东西让皇纹本身都感到恐惧!
"跑!"他推开同伴,"我来拖住它!"
但爪子比他们想象得更快,一把抓住观星者,瞬间将其捏爆成金色光粒!光粒在空中重组,隐约形成女皇的轮廓,发出最后的警告:
"快走...它只是先锋...九幽魔君正在苏醒真正的力量..."
爪子再次袭来,这次首取慕雨晴。她混沌镜右眼金光大盛,试图延缓时间,但爪子似乎免疫这种能力,速度丝毫不减!
千钧一发之际,叶枫体内皇纹与魔种同时爆发,混沌之翼完全展开。不再是纯粹的金或黑,而是如镜中倒影般完美平衡的状态。他一剑斩出,金黑交织的剑气竟然在爪子上留下深深伤痕!
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暂时缩了回去。叶枫趁机拉起两位同伴:"走!去穹顶的星图那里!"
三人冲向大殿,背后传来墙体崩塌的巨响。当他们来到星图下时,叶枫突然福至心灵,将皇纹对准中央的门形图案。
"女皇说过...万界之门在我们体内..."
皇纹金光与星图共鸣,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三人。在传送启动的最后一刻,叶枫看到那个怪物完全突破了密室——那是一条堪比山岳的黑龙,全身覆盖着幽冥碑材质的晶体,而它的头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半边石化,半边血肉。
天机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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