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殿的鎏金铜炉里，龙涎香正袅袅升腾，将殿内百官的身影熏得有些朦胧。御座上的年轻皇帝萧景琰指尖轻叩着扶手，目光掠过阶下群臣，最终落在了出列奏事的陈相身上。
“陛下，”陈相躬身时，朝服的褶皱里落进一缕殿外的风，“靖王萧承翊近日在府中私练甲士，又与边关将领过从甚密，其心……恐不在藩地啊。”
御座上的沉默漫延了片刻。萧景琰唇边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撞在金砖地上：“陈相所言，朕亦有所察觉。”
阶下瞬间安静下来，连香灰落在炉沿的轻响都听得见。谁都知道靖王萧承翊是先帝胞弟，一手“裂山掌”冠绝天下，当年随先帝征战时，曾单骑冲阵斩下敌方三员大将。这些年虽深居简出，可宫里的暗卫试过三次接近靖王府，回来的只有染血的令牌——没人能在他掌下走过十招。更不必说，他府中还有个刚满五岁的幼子萧念安，那孩子眉眼酷似靖王，却性子温软，是靖王为数不多流露温情的软肋。
“只是靖王武功卓绝，”户部尚书忍不住出声，额角渗着细汗，“明着削藩，怕是……”
“明着不行，便暗着来。”陈相首起身，眼底闪过一丝阴翳，“臣听闻城西有位异士，擅控傀儡之术，能以秘法入人体，令其听凭差遣，不露半分破绽。”
“傀儡之术？”萧景琰眉峰一挑，指尖停住了叩击，“邪道之术，不怕反噬？”
“为陛下安危，为江山稳固，些许风险何足挂齿？”陈相低头时，嘴角微微上扬，“那异士只需一缕目标气息，便能炼出控心符。待萧承翊中招，便是陛下手中利刃，纵有盖世武功，亦不过是听话的鹰犬。”他刻意加重了“萧承翊”三字，像是在提醒众人，对方纵是皇叔，也只是待宰的猎物。
殿内群臣面面相觑，终究没人再反对。萧景琰望着殿外沉沉的宫墙，忽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狠厉：“此计甚妙。陈相，此事便交你去办，务必干净利落。”
龙涎香的烟气在他眼前晃了晃，恍惚间，他仿佛己看见那位皇叔单膝跪地，眼神空洞地听候自己号令的模样——或许还能让他亲手将幼子萧念安送入宫中为质，彻底断了旁人的念想。阶下的附和声里，没人注意到陈相袖中，一枚刻着“靖”字的玉佩正泛着冷光，那是前几日萧念安追着蝴
蝶跑过他身边时，不小心掉落的玩意儿。
靖王府的庭院里，萧承翊正弯腰陪萧念安放风筝。线轴在孩子手里摇摇晃晃，那只画着青鸾的风筝刚飞起来就往下坠，萧承翊伸手一托，指尖漫出淡淡的内力，风筝忽得拔高，在春日的风里稳稳飘着。
“父王好厉害！”萧念安拍着小手笑，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翘。
萧承翊刚要开口，院外忽然传来通传：“陛下驾临——”
他眉头微蹙。这几日宫里动静不对，他本打算明日带念安去城郊避避，没想到萧景琰来得这样快。转身时，他己敛去所有情绪，牵着念安迎上去，正见萧景琰身后跟着个穿黑袍的老者，袖口绣着诡异的银线符咒。
“皇叔近日清减了。”萧景琰脸上挂着少年人的笑，目光却扫过庭院角落的兵器架，“朕带了位异士来，据说能炼安神香，特来送些给皇叔和念安侄儿。”
黑袍老者上前一步，手里的铜炉刚打开，就有灰雾袅袅升起。萧承翊鼻尖一动，猛地将念安往身后一推：“是傀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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