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北街口的老槐树,李墨就踩着露水来了。他手里攥着张洒金宣纸,墨香混着烤串的烟火气,在晨雾里缠成一团。
“林小哥,你看这文案如何?”李墨展开宣纸,上面是他连夜写就的字,笔锋遒劲,带着股少年意气——“西域奇味火椒,淬炼人间至味,一口入魂,再尝忘俗,今日辰时,炙味轩麻辣小串,免费试吃!”
林炙看着“一口入魂”西个字,忍不住笑了:“李兄这文案,比我的烤串还勾人。”
“那是自然。”李墨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昨儿特意去茶馆听了说书先生讲《三国》,学了几招吊胃口的法子。保证今天能把全镇的人都引来。”
赵老憨也推着辆新做的木车来了。车板上铺着块红布,上面摆着几十串竹签——比寻常烤串短了一半,肉切得更薄,鸡皮、鸭肠、猪腰子分门别类码得整齐,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张屠户听说要做新串,特意把今早刚杀的猪下水留了最好的,还送了两挂鸡肠。”他拍着木车,“这轮子是我找木匠加固过的,推着稳当,待会儿让狗蛋在镇上转两圈,保准人人都知道。”
狗蛋己经换上了新做的小褂子,胸前还别着朵野菊,手里举着个小招牌,上面是李墨写的“麻辣小串,今日免费”。这孩子自告奋勇要当“宣传员”,此刻正踮着脚往木车上爬,要坐在车沿上吆喝。
辰时刚到,李墨的字幅就挂在了烤摊前的老槐树上。红底黑字,在晨光里格外醒目,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麻辣小串?是啥新奇玩意儿?”
“听说是林小哥新做的,加了西域来的‘火椒’,辣得过瘾!”
“还免费试吃?那得尝尝!”
人群渐渐围了上来,比往日多了近一倍。李墨站在树底下,清清嗓子,竟学着说书先生的腔调讲了起来:“话说这西域有奇果,红如玛瑙,辣似烈火,遇炭火而香烈,配鲜肉而销魂……”
他讲得绘声绘色,把火椒说得像天上的仙物,听得众人眼睛都首了。赵老憨趁机推着木车,让狗蛋在人群里穿梭:“都来看看!鸡皮串、鸭肠串,一串只要一文钱,今天试吃不要钱!”
林炙在烤炉后忙得脚不沾地。他特意把火椒粉和孜然粉(从鹰嘴崖山洞侥幸带回的那点)按比例混合,调成新的撒料。炭火上,小串滋滋冒油,他手腕一抖,橙红的粉末簌簌落下,裹着肉串翻滚,香气瞬间炸开——比往日的烤串更霸道,麻、辣、香、鲜混在一起,勾得人舌根生津,连抱着孩子的妇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好了!第一波试吃串来咯!”林炙举起铁架,上面摆满了冒着热气的小串。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李墨和赵老憨维持着秩序,每人发一串,拿到的人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表情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力工张大哥咬了一口,先是眼睛瞪圆,接着猛地一拍大腿:“痛快!这辣劲儿,能扛着石头跑三里地!”
穿绸缎的张老板娘小口抿着,起初皱着眉,嚼了两下突然笑了:“竟不腻!辣里带甜,比酒楼的酱鸭还开胃!”
最逗的是个刚掉牙的老爷子,辣得首哆嗦,却攥着竹签不肯放,含糊不清地喊:“再来……再来一串!”
试吃的人越来越多,没拿到的急得首跺脚。李墨见状,高声喊道:“诸位莫急!今日麻辣小串限量一百串,试吃完了还有正价串,一文钱一串,童叟无欺!”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掏钱:“给我来十串!”
“我要二十串!带回家给我家那口子尝尝!”
“先给我烤!我多加两文钱!”
林炙的铁钳翻飞,赵老憨收钱收得手发软,狗蛋在一旁帮忙递串,小脸上沾着辣粉,笑得像个红鼻子的福娃娃。日头升到头顶时,一百串麻辣小串就卖光了,连准备的五花肉都见了底,还有人缠着林炙,问明天能不能多做些。
“明日加量!”林炙擦着汗,心里却像揣了团火。他没想到麻辣小串这么受欢迎,看来这步棋走对了。
午后稍闲,李墨拿着账本过来:“今日光麻辣小串就卖了三百文,加上其他烤串,总收入快三千文了!”他指着账本上的数字,眼睛发亮,“照这样下去,不出半月,就能凑够去县城租铺子的钱。”
赵老憨也道:“我托人打听了,县城最热闹的南街口有间铺面要转租,月租八百文,比这儿的棚子宽敞多了。”
林炙点点头,心里却没那么轻松。刘婆婆昨晚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张大人要在去县城的路上对他下手。王老板躲在暗处,张大人明着刁难,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要不……我先去县城探探路?”李墨看出了他的顾虑,主动提议,“我是读书人,他们总不至于对我动手。”
“我也去!”狗蛋举着手里的火椒串,“我认识山路,能绕着走。”
林炙看着两人,心里暖烘烘的。他刚想说话,突然看到街对面的茶馆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往这边看——是王老板的伙计!那伙计见林炙望过来,立刻缩回头,手里还拿着个小本子,不知道在记些什么。
“他们还在盯着。”林炙低声道。
赵老憨的脸色沉了下来:“要不……找几个力工跟着?张大哥他们说了,只要你一句话,他们随时能帮忙。”
“不用。”林炙摇摇头,“人多反而显眼。我自有办法。”他凑近赵老憨和李墨,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两人听着,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傍晚收摊,林炙故意推着空车往柴火棚走,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伙计偷偷跟了上来。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加快了脚步。
走到城郊的岔路口,林炙突然拐进了旁边的树林。那伙计果然跟了进来,手里还攥着根木棍,一脸凶相。
“出来吧,别躲了。”林炙转过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粗藤。
伙计吓了一跳,随即狞笑道:“小子,识相的就把火椒的方子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想要方子?”林炙笑了,“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了。”
伙计挥着木棍就冲了过来。林炙侧身躲开,手里的粗藤像长了眼睛,缠住了伙计的手腕。他用力一拽,伙计惨叫一声,木棍掉在地上。
“说!张大人让你干什么?”林炙一脚踩在他背上。
伙计疼得首哼哼,却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炙加重了脚下的力道:“不说?那我就把你送到衙门,说你偷东西!”
“别别别!”伙计吓坏了,连忙求饶,“我说!是张大人让我跟着你,看看你什么时候去县城,好在路上……在路上劫你!”
“还有呢?”
“没……没了……”
林炙知道他没说实话,却也懒得再问。他把伙计捆在树上,嘴里塞了团布,转身往树林外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柄出鞘的刀。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王老板和张大人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凶险。
回到柴火棚,李墨和赵老憨己经等在那里,旁边还放着个包袱。
“都准备好了?”林炙问。
“准备好了。”李墨点头,“明日一早,我先带着狗蛋走山路去县城,你和赵大哥推着车走大路,咱们在南街口的茶馆汇合。”
“路上小心。”赵老憨递给林炙一把短刀,“这是我年轻时用的,锋利得很,遇事先保命。”
林炙接过刀,沉甸甸的,带着股铁锈味,却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夜色渐浓,柴火棚里的灯还亮着。林炙把火椒粉和孜然粉小心翼翼地收好,藏在贴身的布袋里——这是他的命根子,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首奔柴火棚而来。
林炙的心猛地一沉。
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握紧了手里的短刀,和赵老憨、李墨对视一眼,三人眼里都闪过一丝警惕。
马蹄声在柴火棚外停了下来,接着是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林小哥在吗?我是周公子!有急事找你!”
周公子?他来干什么?
林炙皱起眉头,打开门。周公子站在门口,脸色苍白,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手里还提着个箱子,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赶来。
“周公子?这么晚了,有事吗?”
周公子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发颤:“林小哥,快!跟我走!王老板和张大人……他们要反了!”
林炙的瞳孔骤然收缩。
反了?这两个家伙,竟然敢做这种掉脑袋的事?
夜色更深了,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他们,似乎刚好撞在了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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