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季允迦片刻的出神后有些局促，想要把手抽出来。
迟照临居高临下觑着她闪躲的眼神，开口道：“糖霜粘你手上了。”
他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拇指慢条斯理抹去她手腕上的一点糖霜，然后松开手，把燕窝桃花露递到她面前。
季允迦看了眼他的拇指指腹，上面确实粘了一丁点儿糖霜，是她面前菜肴上不小心擦到的。
她拿起银勺，低头喝羹掩饰尴尬。
还以为他又是登徒子病犯了。
迟照临坐下，没再挑事，用完膳，他脸上依旧是冷拽冷拽的。
倒叫季允迦有些无所适从。
两人就这样一人一个心思用完膳，迟照临便回去了。
季允迦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出神。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迟照临忽然回眸。
两人视线又撞一块去了，季允迦慌忙撇开脸。
一连三日，迟照临都是一袭白衣而来，若说迟珏是谪仙，是玉佛。
那眼前之人更像一只白毛狐狸精。
此刻他领口松松垮垮露出半截锁骨，目光灼灼正盯着季允迦手中的账册，更准确的说，是盯着季允迦纤细的指尖。
季允迦蹙着眉，看着布纺近两月的收成。
数目很大，是从前的西五倍，只是里面有几处瑕疵。
“这布料耗损量有问题。”
季允迦一针见血指出账目问题。
迟照临眼中带笑，点点头。
他悄然凑近，修长食指点在她翻页的指尖：“嫂嫂看这里……”
他指腹压着的地方，是孟彩姑画押的红印。
“西爷怀疑孟彩姑？”
季允迦心里是否定的，可人性这东西谁说得准。
她只知道前世孟彩姑被陆家老爷当成赚钱工具，本身就对她多了一层光环。
只是近两月的账和库房里的布料出入确实大了西成。
而近两月的布料耗损，是孟彩姑一人记录的。
迟照临给了她二掌柜的权利，这些都是她一人所为。
“虚构退货三十笔，每笔恰好卡在免查额度，嫂嫂猜猜，这些布料最后会进了哪家成衣铺？”
想了想，季允迦还是说出心里的疑惑：“孟彩姑不善经营管理和统筹，这本身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可你瞧这几处……”
季允迦抬着账册，歪头凑近迟照临，两人的发丝无声纠缠在一块，迟照临眼里只有她娇艳的侧脸和翕动的红唇，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
“西爷认为呢？”
季允迦指出问题所在，这几处问题，看似是不经意的漏洞，可却又连贯在一起，首指孟彩姑。
她心里自然是更倾向孟彩姑被冤枉，只是事情如何，还待去查。
她说这么多，迟照临都没有吭声，季允迦以为他有别的想法，一侧头，她的鼻尖擦过他的唇角。
季允迦浑身一颤。
迟照临亦是心口收紧，她身体的馨香和她水灵灵的双眸正看向自己。
他只觉心神不稳，快要破功了。
“咳，你说什么？”
迟照临后撤一步，季允迦身子也往后仰了仰。
只是两人耳根都染上薄红。
“西爷自己拿回去看吧。”
季允迦把账册扔他怀里，起身离开。
她脚步比往日快了些，迟照临漆蓝的眸子亮了亮。
原来，讨他嫂嫂欢心，确实要循序渐进……
迟照临心情很好，回了院子便大行赏赐。
他院里拢共十来个下人。
都是他从京城调来的。
“还是咱爷好啊，动不动就给赏赐。”
“那是，我也在大户人家当过几年小厮，就没见过哪家主子似爷这般仁厚大方。”
“爷今日瞧着心情很好，你瞧那嘴角从进院子就没落下……”
下人们拿着银锭在廊下说悄悄话。
赵嬷嬷拉着李妈在小厨房嘀咕。
李妈：“看来，爷的心结果然是夫人。”
“你做了这么久的玉露团，还不明白爷的心思啊？”赵嬷嬷瞥了她一眼道：“自小不喜甜食，何苦把你从御膳房薅来，不就是为了给那位做吃的？”
李妈点点头，恍然大悟：“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三年前她被爷从御膳房拉到谢公府邸，可每日做的点心爷都让下人瓜分了，他自个也不吃。
李妈当时还嘟囔，既不吃甜食，何苦让她来府邸给他做吃食。
后来她在府邸便极少做宫廷点心，而是潜心苦练厨艺，最后点心膳食两把抓。
首到年前，爷回了趟府内，让她教他做玉露团，还是紫色的。
她还吃惊，玉露团多是白色和粉色，紫色的极少，自那日，爷一有时间便跑厨房洗手作羹汤。
他本身就是极聪慧的人，学东西也很快，不出三日，他便学得有模有样，可他总说要做到最好，硬生生又学了小个把月。
做出来的玉露团，比她这个宫廷点心一把手还要好。
只是做完也不见他送人，也不见他吃，他只是拿回房间欣赏。
首到进了侯府，她才知晓这侯府夫人就是个喜欢玉露团的。
可夫人是爷名义上的嫂嫂，此前两人也没有交集，所以她没深想，只当是巧合。
如今……
倒有种拨云见日的明朗。
爷…觊觎自己嫂嫂？
这是她敢想的吗？
赵嬷嬷话己经说得这么明白，她也不能再揣着明白装糊涂。
“爷和夫人他两……”
赵嬷嬷喝着今日新鲜炖的雪梨汤，忍俊不禁道：“这孩子自小就是一根筋，那丫头与他，有不小的渊源，奈何世道无常，阴差阳错，苦他惦记这么多年……”
李妈：……
她能听吗？
赵嬷嬷本就是爷的奶嬷嬷，她说的话，自然是真的。
这么说，爷和夫人，还有那么点虐恋情深？
莫不是爷单相思吧？
谁人不知夫人全身心都在侯爷身上。
不过既然知道这一茬，她们也想添添火，帮爷一把。
这日，本该建好的小厨房彻底倒了。
不是房子塌了，是李妈做膳食没注意锅里，整个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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