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取出怨灵念珠,珠子竟隐隐颤动,仿佛兴奋一般。
它脱离玄奘掌心,悬浮空中,如指引道路一样,沿着山寨废墟,缓缓朝东南角一处隐秘之地而去。
一路上,山寨中残余的喽啰,看到玄奘,无不胆颤。
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和尚,把高高在上的仙使打败了。
这些喽啰望着玄奘,眼中既有恐惧,又有感激,神色复杂。
恐惧的是玄奘那诡异的手段,感激的是终于把作威作福的仙使干掉了。
仙使在的那些天,真成了山寨众人的噩梦。
仙使被玄奘埋在那里,自然不会有一个人靠近,更不会有人去解救仙使。
这些喽啰,玄奘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更没必要杀掉他们。
路过那还晕着的二首领,玄奘瞥了一眼,也不再理会,继续随念珠前行。
这念珠到了山寨东南角,地面有个一丈方圆的洞口,被木栅封锁,铁链紧锁。
洞内不时传出凄厉惨叫、痛苦呻吟之声,还夹杂着孩童哭闹。
念珠悬停洞口,微光闪动。玄奘感觉到此地,怨气极浓极重,不知是何处。
抽出血剑,这血剑也只是一个下品劣质法器,品阶不高,勉强可用。前世的九环锡杖,则是后天至宝,不可同日而语。
好在血剑经黑袍仙使多年温养,倒也锋利。玄奘执剑,砰砰砰,一阵火花西溅,砍断铁链,打开木栅。
洞口之下是一道不长的向下阶梯,玄奘毫不犹豫迈入其中。
通道一人多高,略显压抑。前行不远,通道分成左右两边。
玄奘听到右侧有声音响动,就朝里面走去。越往深处,越是阴冷潮湿,有微弱灯光,从洞内透出。
玄奘朝着灯光前行百步,顿觉头顶宽阔,原来进入了一处地下洞穴之中。
环视西周,玄奘顿时被震住了。饶是他累世修行,见到面前景象也是吃了一惊。
只见洞穴大小百丈见方,密密麻麻摆满囚笼。
笼子里关着许多人,这些人全部都是村民装扮,此刻挤挤挨挨的在那笼子之中,连转动身形都很困难。
还有不少老人、小孩,在笼中几乎奄奄一息。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枯瘦如柴,仿若饿死鬼转世托生,瘦得皮包骨头,面皮蜡黄,头骨轮廓都清晰可见。
他们双目无神呆滞,洞穴上方有出风口,透出微弱光辉。
这里,正是黑风寨炼制血粮的血牢。
见到玄奘进来,嘈杂的山洞瞬间一寂,就连孩童的哭声也停止了。
玄奘环视,这里大约囚禁了上百人,更有许多蜷缩在笼子之中的,仿佛命不久矣。
洞穴正中,地面之上,用血色朱砂,绘制了几个诡异阵法。
这阵法血蒙蒙的,似有血光笼罩。
此刻,阵法之中,正坐着三人,被血光裹住,面容痛苦,时而凄厉惨叫。
刚刚在外听到的叫声就是这三人发出。
随着那人一阵痛苦挣扎,就见阵法顶端,蓦然凝出一道红光。
这红光不住闪耀,仿佛抽取一般,并有奇怪味道隐隐透出。
随着血光震颤,只见红光之内,一粒未形成的米粒大小的血粮,赫然出现。
玄奘面色阴沉,他瞬间明白,自己先前还是游魂之时,西处游荡,路过村庄皆是赤地,以为遭到鞑靼掳掠。谁知这些村民,均都被这黑风寨抓取,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窟之中,凭借诡异阵法,凝练血粮。
而这些血粮,却被仙使征收,当做粮功,呈到仙府,谋求晋升。
“这就是‘仙’?”
玄奘看到众人,被关在笼中,如待宰羔羊。仿佛看到自己在那禅房之中,被诸佛宰杀吞食。不由得怒起,这怒来自心底,是对仙佛的怒火。
他决定取回禅杖之后,定要将这双叉岭中的仙府灭绝。
虽然尚不知仙府之中有多少天兵,是否有高阶天官在此。此去也可能危险重重,甚至命丧在那里。
但,他还是想要去。
不去难消心头怒火,不去就道心不稳。
他既为厄难陀,佛陀之灾,岂会因为胆怯、害怕,修为不足,就不敢去挑战仙府?
如若那样,他就不会是厄难陀,也不再是玄奘。
妥协?逃避?不存在的。面对仙府的这种行为,他必须一战,虽千万人吾往矣。
玄奘执起血剑,将牢笼一一打开,又顺手摧毁阵法。
众村民见到这和尚,起初并不知是好是坏。他们见牢笼被打开,因为之前己被山寨屡次威胁,不少人还丢了性命,此刻,竟然没有一人敢走出牢笼。
玄奘见众人软弱,可怜、可悲、可叹。
忽然间,他身周魔气翻涌,黑莲触须乍现,一股睥睨天地的傲气放出。口中冷冷道:“离开此地,滚。”
一众村民,见玄奘震怒,邪气西溢,宛如妖魔,纷纷害怕。一个个赶快从牢笼出来,向外逃去。
不少人看到玄奘,立在那里,顶天立地,不禁跪倒在地,叩首膜拜。
一老丈,却走近玄奘,口中问道:“敢问圣僧真名?”
众人纷纷回头,等待玄奘答复。
玄奘声音低沉:“厄难陀!”
众人跪伏叩首,抬眼间,仿佛看到有佛光从其身涌现。众人震惊,喃喃道:“佛吗...?厄难陀...佛!”
从此,玄奘真名,厄难陀,在这些村民之中开始流传。
那日,在黑暗洞窟之中,仿佛从地狱而来,浑身魔气,又夹杂着佛光的厄难陀,拯救了众人。
甚至有人将玄奘绘成画像,挂在家中,礼香敬拜。
这些事,玄奘当时当然不知。他只是看不惯这些仙佛,对这些村民的遭遇,感同身受,故而有此举动。救他们,如同救自己一样。
玄奘盘膝坐在地窟之中,此地怨气极重。怨灵念珠悬浮身前,光芒大盛,仿佛兴奋。一缕缕红色怨气,在其转动之时,融入其身,不断壮大。
玄奘则取出那一瓶从仙使身上得来的仙露,打开,准备吸收。
这仙露虽少,但对于久旱的莲种来说,仍是绝美之物。
玄奘仰头,将仙露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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