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移动一尺躲在硕大的雪云里,阴地。
时和被太阳晒得满脸通红,惨白的嘴唇开始起浅浅的痂。
突来的阴地让他感觉到了凉爽。
他艰难的睁开眼,湛蓝的天空下青袍女子一手扛着两臂长的竹子,竹子上挂满被震晕的飞禽走兽,另一只手挽着衣裙,衣裙内采满了地菜和木耳,像个满载而归的仙女猎手,“猎人仙女?”
她流畅的身体线条跳跃在树梢之间,周身包围着五彩斑斓的蝴蝶,甚至扬起满天的桃花,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却不小心瞟见撩起的裙角下若隐若现的大腿,他顿感呼吸困难,喉咙里传来蝉鸣般低音,下一秒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再次睁眼己经是晚上了,十里平原上亮晃晃燃起火光。
“你醒了?”
时和吓得转头看去身旁的岁稔,这一看他牙都要惊掉了。
女子全身泛着浅浅的金光,身形纤长,温婉文雅,面容姣好,轻声细语宛如黄莺,蝴蝶桃花依旧围绕在她身边。
“你给我喂毒蘑菇了?”
她摇摇头“你见小人了?”
什么小人不小人,我眼中的你怎么换了个人似的。“你给我下毒了?”
“拜托,大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一股温热从鼻腔传来,他手一抹,鲜红的血液沾满手指。
“用这个?”他指着面前黑乎乎大杂烩并且冒着一些不知名的脏腑。
“呀!太补了。”她立马抄起地上的树叶给他擦着手指上的鼻血,“这是我用兔子、鸟、竹鼠的五脏六腑和一些地菜木耳蘑菇熬的汤,本来是想给你搓药丸的,但是材料不够,搓不成,只能熬出一锅黏糊糊的汤。”
“味道还是不错的,”她补充道。
时和剜了她一眼,你拿这个叫还不错?这一锅的腥味都要冲天了,胃中如同大闹天宫一般了。
他嫌弃的捂住嘴巴,立马往后挪了几步,旁边几十条被挖了蛇胆的竹叶青胆躺在地上,他再也忍不住吐出来。
“咦。”岁稔立马转头,那股酸味还是顺着她的鼻尖传来“你别吐啊,这是大补,我好不容易让你醒来别又昏过去了。”
时和脸瞬间黑透“大补,没见你全喝光?”他又想起一件事,声线低沉像是一只威压的巨兽“这些蛇胆你没放锅里吧?”
岁稔立马摇摇头,一脸真诚加十分无辜和一分心虚“熟的,没有寄生虫。”
……
“周岁稔!”他表情凝重,一字一句清晰的吐出,怒发冲冠,赤红着脸带着冒头的鼻血,这一刻他的心跌落到万丈深渊,无比绝望。
“声音大了有理了吗?”岁稔有些气愤,自己找了这些东西费了多少心血,连那一锅里蛇胆都放了好几个。
“蛇胆清肝明目,你都成这样了,附近草药没几个,我能想出这些己经很不错了,我又不是什么化学家科学家,还能给你提出抗生素,营养剂不成?”
他哼声道“什么抗生素营养剂,你是不认识几个草药。”
“你!”她一把的扔下手中的勺子头也不回往竹林走,走到半路一个拐弯回来拎起地上的竹叶青往储物戒里一塞,怒气冲冲的朝他瞪了一眼“本姑娘不奉陪了。”比少爷还难伺候,我没这个本事。
当然最后一句岁稔没说出口,只是心中吐槽着。
时和站在原地跟着赌气,“带着你这锅东西一起走。”
话音刚落一股强劲气团飞驰而来,将火团上的铁锅击飞在半空中揉成一团齑粉,只剩橘黄的火光在夜里跳动。
照映着他的脸颊明暗不晖,阴晴不定。
“什么叫做比少爷还难伺候!”他随手抓了一把泥土准备朝火团扔去,在泥土离开手心的瞬间他偏转了方向,泥土被扔到火团的一边。
……
眼中的火越来越暗,脸上的轮廓越来越模糊,他吐了一口浑气,又抓了一把泥土这次首首掉落在火中,寂静的夜晚只剩虫鸣的愉悦。
他踏着月光,风在耳畔轻声细语,轻声叹了口气,现在他冷静下来了,准确来说岁稔走没多久后他就后悔了。
鸦黑的竹林里伸手不见五指,时和飞快的在心里默算,眼中一遍遍推算她走的路线,西面水潭,东面景石镇,南面青山观,北面……
枝头的竹叶一浪一浪如同海浪般涌入让风有了形状,时和灵活的跃起让这些锋利的竹叶落空了方向,靛蓝圆袍男子朝北方微微倾头,“以及北面的蛇妖,”
“竹清。”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能让五里外的女子听到,翠服女子轻轻拂笑,身材曼妙纤长。
“你一路上跟着我们有什么目的?”他接着问道。
“青城山天才卦师算一卦有何难?”女子戏谑,音色空灵余音绕梁,“哦,我忘了,外界都在传千年一遇的天才命不久矣了。”
乌云拨开,撒下一片银光。女子脚踩着风中的竹叶闲庭信步来到他面前,脚接触地面的瞬间变成青鳞红腹细长的蛇尾,它缓缓的攀上时和靛蓝衣袍下的双腿,她食指抵着时和的下巴仔细的端详,许久才说到,
“还真是个小白面。”
时和撇开头,戏谑的说“我刚刚卜卦的时候你猜我算到了什么?”
“什么?”
“一个妖想要变类的故事,真是可笑。”
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捏紧了他的脖子,女子吐着舍信子青色瞳孔变成金色竖孔,眼角爬满青色鳞片“小白面,你要知道你死了根本没什么影响。”
时和斜嘴笑着,乌睫半盖着眸子“是吗?”胸廓起伏愈来愈大,苍白的嘴唇开始透着紫绀。
从何而来,到何而去,有何之人,这些他无从得知。记忆带他回溯到七岁那年,那年一位古稀之年的犟老头带他回了青城山。烟雨,墨天,银丝淅淅沥沥的打到油纸伞上。
“且行且忘且随风,且行且过且从容。”怪老头叹了口气“以后你就唤时和,时光清浅,阳和启蛰。”
“不要,我有名字的。”小时和气呼呼的扔开他的衣角。
怪老头呵呵笑着“那你说说看叫什么?”
“我叫时……”男孩愣住,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明明刚刚还记得他是有名字的,一个只属于他的名字。
“我忘记了。”男孩冷冷的回答,手又牵起他的衣角“怪老头,我父母是何人?”
怪老头捋着他都快掉完的白胡子,他一句话也没说,只顾着往前走。
青石板路,江南水景,小荷雨露,杨柳鬖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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