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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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契约

 

高泰明刷卡的动作干脆利落,富二代的身份让他无需为价格有丝毫犹豫。

辛灵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穿着素白娃娃裙、眼神空洞的白金发娃娃从橱窗里取出,轻柔地放入一个铺着深紫色柔软天鹅绒的精致礼盒中。

递给高泰明时,她再次低声叮嘱,目光深邃:“高泰明同学,请务必善待她。她的心……被冰封了太久,需要时间和真正的温暖,才能慢慢解冻。”

高泰明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抱着那个对他来说轻若无物的礼盒,推门走出了温暖宁静的娃娃店。

外面城市的喧嚣热浪和霓虹灯光瞬间扑面而来,在他深蓝色的眼底跳跃闪烁。

然而,胸口那股熟悉的、带着窒息感的闷痛却再次隐隐浮现。

他皱了皱眉,加快脚步,走向停在街角阴影里那辆线条流畅、如同黑色猎豹般的跑车。

回到位于市中心顶层、装修风格冷硬前卫、却空旷得几乎没有人气的豪华公寓。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璀璨的夜景。

高泰明随手将装着娃娃的礼盒放在窗边一个矮几上,自己则像被抽干了力气般,重重陷进宽大柔软的沙发里。

他熟练地从茶几抽屉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就着冰凉的矿泉水一口吞下。

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开,他闭上眼,感受着胸腔里那颗不听话的心脏,那令人烦躁的、时快时慢的不规律搏动。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窗外的霓虹灯光如同流动的星河,在高档公寓光洁如镜的深色地板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

高泰明长长舒了口气,胸口的闷痛似乎被药物暂时压制下去。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安静的紫色礼盒上。

“啧。”他咂了下嘴,起身走过去,打开了盒子。

那个白金发娃娃依旧安静地躺在深紫色的丝绒里,姿势没有丝毫改变,空洞的银灰色眼眸茫然地“望”着上方,仿佛一个精致却没有灵魂的工艺品。

公寓里弥漫着昂贵的雪松香薰气息,却丝毫无法掩盖或冲淡她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破碎感。

高泰明小心地将娃娃拿了出来。

入手冰凉,带着陶瓷般的僵硬触感。

他环顾了一下空旷的客厅,最终将这个小小的身影,安置在巨大落地窗边一个低矮的、线条简洁的金属置物架上。

这里视野极佳,可以毫无遮挡地俯瞰大半个城市灯火辉煌的夜景。“这里风景不错,省得你闷得慌。”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娃娃说。

安置好娃娃,他不再理会,转身走向房间的另一角。

那里是他的音乐圣地——昂贵的定制黑色电吉他、专业的巨大音响组合、堆叠的效果器踏板占据了小半个客厅的空间。

他拿起那把如同暗夜使者般的吉他,插上电源,戴上专业的监听耳机。

嗡——!

指尖随意拨过琴弦,一串带着轻微电流质感的清越音符流淌出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高泰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胸腔里那颗不安分的心脏,似乎在药物和即将爆发的音乐狂潮中寻找着某种危险的平衡点。

然后,他眼神一凛,手指猛地发力,狠狠扫过琴弦!

滋啦——!!!

一道充满原始爆发力和压抑怒火的失真音墙骤然炸裂!

如同被囚禁己久的凶兽发出的第一声撼动灵魂的咆哮!

紧接着,是快速、密集、充满力量感的吉他riff(重复段),每一个音符都像沉重的鼓点,狠狠敲打在他自己的心脏上!

他随着狂暴的节奏用力甩着头,汗水很快浸湿了额前挑染的紫发,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了用最激烈的音乐对抗体内病痛和灵魂深处孤独的世界里。

他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此刻的音乐洪流淹没了一切细微的变化。

落地窗边,那个被他安置在金属架上的小小身影,空洞的银灰色眼眸深处,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如同宇宙深处,一颗濒死的星辰,在无尽的黑暗中,极其艰难地试图重新点亮自己。

白光莹的意识,在辛灵强大的空间封印中沉浮。

她能模糊地感知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体被彻底禁锢在这个脆弱僵硬的娃娃形态里。

绝望,如同冰冷粘稠的泥沼,几乎要将她残存的意识再次拖入永恒的黑暗深渊。

然而,就在这时!

一股狂暴的、充满原始野性生命力的声浪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蛮横地、不讲道理地撞碎了她意识外围的冰层,狠狠冲入了她封闭死寂的灵识深处!

咚!咚咚!咚!

那沉重有力的鼓点(虽然只是高泰明用脚后跟在地板上打着拍子模拟的),却如同擂在冰封万载的心湖之上,让坚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滋啦——!

那尖锐刺耳的失真嘶鸣,像一把锈迹斑斑却无比坚韧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动了她灵魂深处某个被遗忘、被尘封的角落!

更让她灵魂震颤的是!

伴随着这狂放不羁、充满反抗意志的音符洪流,她竟然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蓬勃的生命力——带着少年特有的炽热朝气,混合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病态的脆弱?

如同寒风中摇曳不定、却倔强不肯熄灭的烛火,顽强地穿透了辛灵空间封印的阻隔,隐隐约约地传递过来!

这股独特的生命力,与高泰明指尖倾泻而出的狂暴音乐能量,奇异地交织、共鸣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首击灵魂的奇妙律动!

嗡!

她感到自己体内那如同死水般沉寂、几乎完全枯竭的光之仙力本源,竟然在这股奇异共鸣的牵引下……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一丝细若游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流,顺着那颤动的源头,悄然流过她冰冷僵硬的灵体!

辛灵的空间封印,似乎也无法完全隔绝这种源于灵魂最深处的奇妙连接!

高泰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嘶吼着含糊不清却充满力量的歌词:

“撕碎这虚伪的牢笼!

打破这沉默的枷锁!

我的声音,我自己掌控!

哪怕下一秒世界崩塌,心跳停止,也要发出最后的怒吼——!”

最后一个高亢到撕裂耳膜、充满宣泄感的长音,在一声剧烈的效果器回授中戛然而止!

高泰明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酣畅淋漓的笑容。

他摘下耳机,胸腔里那烦人的闷痛,似乎真的被刚才那场音乐风暴暂时压制了下去。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看向落地窗边。

那个小小的白金色长发的娃娃,依旧安静地坐在金属架上,姿势没有任何变化。

但……高泰明眨了眨眼,是错觉吗?还是汗水模糊了视线?他总觉得……娃娃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点点极其极其微弱的光?不再是那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死寂?

他甩甩头,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刚才弹得太嗨,产生幻觉了。

他走过去,伸手拿起那个小小的娃娃。

入手依旧是冰凉僵硬。“喂,小不点,”他晃了晃手里的娃娃,语气带着点得意和分享的意味,“刚才那歌,够劲儿吧?比你在那橱窗里当摆设有意思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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