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浊流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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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浊流求生

 

冰冷的枪口如同死神的凝视,锁死在王磊的眉心。周强的狞笑在应急灯惨绿的光线下扭曲变形,贪婪和杀意如同实质的毒蛇,缠绕在每一个字上:“东西给我,给你个痛快!”

王磊的手悬停在胸前,紧贴着那散发奇异温热的水晶立方体。指尖之下,是心脏狂野的搏动,每一次撞击都牵扯着全身撕裂的伤口。剧痛、失血、彻骨的寒冷和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吞噬。但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处,一点近乎疯狂的、孤狼般的凶光骤然点燃!

没有言语!没有犹豫!

就在周强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即将发力的千分之一秒!王磊的身体如同被压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下一沉!不是冲向周强,也不是扑向椅子上的手机,而是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朝着平台边缘之外,那片深不见底、散发着浓重水腥气的黑暗死水,纵身跃下!

“砰!砰!砰!砰!”

周强的枪声在王磊跃出的瞬间爆响!子弹带着灼热的死亡气息,擦着他后仰的背脊呼啸而过,狠狠钉在他刚才站立的水泥地面上,溅起一溜刺眼的火花!

“操!”周强的怒吼被巨大的落水声瞬间淹没!

“噗通——!!!”

冰冷!刺骨的冰冷如同亿万根钢针,瞬间刺穿了王磊的皮肤、肌肉、骨髓!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在水下翻滚、下沉!浑浊的、带着浓重铁锈和腐烂气息的污水瞬间灌满了他的口鼻耳道!窒息感如同铁钳,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

黑暗!绝对的黑暗!冰冷刺骨的浊水包裹着他,拉扯着他下沉!胸口的立方体仿佛成了唯一的锚点,那奇异的温热感在冰冷的侵蚀中顽强地散发着微弱的存在感。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窒息和剧痛!王磊猛地睁开刺痛的眼睛,在浑浊的水中拼命蹬腿划水!他必须浮上去!必须换气!否则不用周强动手,这污浊的死水就是他的坟墓!

就在他挣扎着向上浮升的瞬间!

“噗!噗!噗!”

几道锐利的水线带着沉闷的声响,如同毒蛇般射入他周围的水中!是子弹!周强的人在对着水面扫射!

王磊的心脏瞬间冻结!他猛地停止所有动作,身体如同石块般僵硬,任凭冰冷的浊流包裹着自己缓缓下沉。屏住呼吸,任由冰冷的污水刺痛眼球,死死盯着上方。惨绿色的应急灯光透过浑浊的水面,勾勒出几个晃动的人影轮廓,正沿着平台边缘快速移动,枪口不断喷射出致命的火舌!

子弹如同冰雹般密集地射入水中,在他周围搅动起浑浊的涡流!每一次子弹入水的闷响,都如同死神的丧钟敲在耳边!

不能动!绝对不能动!任何一丝水花的异动,都会引来致命的攒射!

肺部的氧气在飞速消耗,窒息的痛苦如同烈火灼烧着胸腔!眼前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点,意识在冰冷和缺氧中逐渐模糊。胸口的立方体紧贴着肌肤,那奇异的温热感似乎带着一丝微弱的力量,支撑着他濒临破碎的意志。

坚持!必须坚持!等他们换弹匣!

时间在窒息的痛苦中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王磊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就在他感觉肺部即将炸裂,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

水面上方的扫射声,骤然停顿!

换弹!

就是现在!

王磊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精光!他如同挣脱束缚的蛟龙,双腿猛地一蹬水底看不见的淤泥(虽然深不见底,但巨大的蹬力提供了反冲),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破开浑浊的水流,朝着远离平台边缘的方向,疯狂地斜向上冲去!

“哗啦——!!!”

他的头猛地冲破水面!冰冷的空气如同甘泉,瞬间涌入他火烧火燎的肺叶!他贪婪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剧烈的咳嗽,吐出污浊的脏水!

“在那边!开枪!”

“哒哒哒——!”

追兵的吼声和枪声再次爆响!子弹如同雨点般打在他刚刚冒头的水域!

王磊在浮出水面的瞬间,身体己经再次沉入水中!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凭借着刚才换气时捕捉到的方向感,在水下如同一条受惊的鱼,朝着记忆中大平台对面、那片被巨大管道阴影笼罩的区域拼命潜游!

子弹不断射入水中,在他身后和身侧搅动起死亡的轨迹。冰冷的浊水不断灌入他的口鼻,每一次换气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必须精准而迅速,在枪声间隙的刹那浮起,吸入一口气,又瞬间沉下!

每一次换气点都不同!每一次浮起都伴随着致命的枪声!王磊的体力在极速消耗,冰冷的湖水疯狂地汲取着他的体温,右臂的伤口浸泡在污水中,传来钻心的刺痛和麻木感。意识在剧痛、寒冷和缺氧的轮番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力竭,再也无法浮起的绝望时刻,他的手掌猛地触碰到了一根冰冷、粗糙、布满藤壶和滑腻苔藓的巨物!

巨大的管道!平台对面那根粗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道!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瞬间驱散了部分绝望的黑暗!王磊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身体紧贴着冰冷湿滑的管道外壁,借着管道巨大的阴影掩护,再次浮出水面换气!

这一次,枪声没有立刻响起。管道形成的视觉死角暂时遮蔽了他。

他剧烈喘息着,冰冷的污水顺着头发和脸颊流淌。胸口的立方体依旧散发着温热,仿佛在提醒他肩负的使命。他的目光扫过平台方向,周强的人影在惨绿的光线下晃动,似乎正在寻找他的踪迹,枪口警惕地扫视着水面。

暂时安全了?不!他们很快就会搜索过来!必须立刻离开这片水域!

王磊的目光沿着巨大的管道向后延伸。管道在靠近平台侧壁的地方,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锈蚀严重的阀门组,还有……一个半淹在水里的、黑黢黢的洞口?!像是泄洪口或者检修通道入口!

唯一的生路!

王磊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浑浊冰冷的水中。他紧贴着管道底部湿滑的苔藓,如同壁虎般向那个洞口潜去。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勉强通过,里面一片漆黑,水流似乎有微弱的向内吸力。

就在他即将游到洞口时!

“哗啦!”

水花声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紧接着是急促的呼喊:“这边!管道下面有动静!”

被发现了!

王磊心中警铃大作!他猛地加速,身体如同箭矢般射向那个黑黢黢的洞口!

“哒哒哒——!”

子弹再次射入水中!这一次,距离更近!几发子弹狠狠打在管道外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擦着王磊的后背射入黑暗的水中!

王磊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了那个狭窄、黑暗、散发着更加浓重铁锈和淤泥气息的洞口!

管道内部更加狭窄,水流带着一股向内的吸力。王磊手脚并用,在粘稠的污水中奋力向前游动。身后,追兵的呼喊和水花声被迅速甩开,但危机并未解除。管道内一片漆黑,不知通向何方,更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致命的陷阱。

游了不知多久,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亮!不是自然光,而是一种暗红色的、如同鬼火般闪烁的光点!

王磊心中一凛,放慢了速度,警惕地靠近。光亮是从管道侧壁一个半开的检修铁栅栏里透出来的。他小心翼翼地游过去,透过锈蚀的栅栏缝隙向内望去。

里面是一个相对干燥的、布满灰尘的检修平台。平台上,几盏老旧的、接触不良的暗红色应急灯在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将平台映照得如同血色的地狱。平台中央,赫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管道方向,穿着一身早己被污泥浸透、但依旧能看出原本是高档货色的深色风衣,身形微胖,肩膀微微颤抖,似乎正在摆弄着什么。

孙德海?!

王磊的心脏猛地一沉!这老狐狸怎么会在这里?!他摆弄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孙德海似乎完成了操作,猛地转过身!他的脸上沾满污泥和干涸的血迹,一只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但另一只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混合着恐惧、疯狂和孤注一掷的火焰!他的手里,赫然拿着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不祥红光的……遥控器?!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瞬间锁定了管道栅栏缝隙后王磊那双在暗红灯光下惊愕的眼睛!

“王磊?!”孙德海的声音嘶哑而尖利,带着巨大的惊恐和一丝歇斯底里的狂喜,“你果然没死!太好了!把东西给我!把星图之钥给我!否则……”他猛地举起了手中的遥控器,那闪烁的红光如同恶魔的眼睛,“……我们就一起下地狱!这下面……埋着足够把我们所有人都炸上天的东西!赵振江……他早就防着这一天了!”

遥控器?!炸药?!

王磊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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