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她说结婚,你就答应了,糊涂啊!”
“娇生惯养的资本小姐,我们穷山旮旯的地方怎么供得起她?”
“妈,她因我失了名声,被陆家嫌弃,我不能坐视不管。”
“实在相处不来,离婚就是了。”
病房外面断断续续传来慕家母子的对话,陆知夏静静地躺在卫生诊所的病床上,手背上打着吊液,身边空无一人。
母亲没来。
陆知夏空洞的思绪慢慢回拢,深吸一口气后,她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了。
慕景年推开门走进来时,看到她要起身的动作,眉头一蹙。
“医生说,你是因为压力紧张引起胃病复发,需要静养几日。”他提醒道。
“真是娇贵。”
邵彩芬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冷哼道,“陆大小姐,你妈都不理你,赶着带你那表姐相亲去了。你到底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连自己的亲妈都嫌弃?”
慕景年瞥了亲妈一眼,示意她别火上浇油了。
邵彩芬回瞪儿子一眼,吓唬陆知夏道,“老娘有言在先,你想嫁我们家阿年,可要考虑清楚了。
我们家一穷二白的,你嫁进来不仅要下田劳动,还要注意内部团结,更不准搞资本尾巴……”
她以为说这些,就能让陆知夏打退堂鼓。
她错了。
陆知夏虽出身资本家庭,可她嫁给高明畅后,却过了一段相当黑暗的日子。
高明畅思想犯错遭受调查,农机厂对他做出留职察看处分。
高家人将矛头指向陆知夏,说是因为她的资本小姐的身份,高明畅才遭人算计,更是不理会他们的死活。
高明畅意志消沉,日日在家喝闷酒,还染上了打牌酗酒的恶习,欠了一大屁股债。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陆知夏成了他发泄情绪的受害者。
陆知夏好面子,怕人笑话,向母亲求救无果后,她每天凌晨西五点推着小推车去城东的菜市场辗转捡菜,再捡一些渔民丢弃的小鱼小虾回来做煎虾饼,靠着“走鬼摊”的方式,一人养活小家……
那种孤立无助,仿佛遭受全世界遗弃的感觉,至今让陆知夏喘不过气来。
蒋依依只看到高明畅创业有成,人前风光的模样,却不知道为了扶持丈夫创业,陆知夏在背后付出多少……
蒋依依嫁进慕家有蔡文玲托底,隔三差五汇钱汇米油票,生活并不难。
陆知夏只能靠自己,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劳动辛苦怕什么,至少心是自由的。
“越穷越光荣,我不怕吃苦。”陆知夏毫不退缩道。
她面容苍白,浓密的眼睫毛下,一双秋水剪月般的丹凤眼,闪着独立清醒的目光。
慕景年眼底有片刻的凝神。
除去资本小姐的身份,陆知夏长得确实漂亮。
瓜子脸,丹凤眼,俏鼻子,皮肤如凝脂美玉。
她眼梢染着一股风流,一笑一嗔都有种致命的魅惑。
慕景年清咳两声,赶紧移开视线。
邵彩芬没想到自己都这么说了,陆知夏还要嫁进来,以为她是故意跟蔡文玲呕气,不以为然道,“说得比唱得好听,真到了乡下,你哭都找不到坟头。”
“我要是吃不了苦,走就是了。大不了离婚。”陆知夏有前世的记忆,并不惧怕离婚,坦然道,“反正,你们慕家也没什么损失。”
这样一说,邵彩芬竟无力反驳了。
“哼,走着瞧。”
她撂下一句狠话,快步走出去。
“陆小姐,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回去好好跟陆伯母沟通,也别拿你的人生做赌注。”
慕景年看了一眼陆知夏,唇角微扯,带着似有似无的讥诮道。
他同样以为这是陆知夏与蔡文玲母女之间的赌气,与他结婚也不过是气上头,一时冲动而己。
他可不认为小说资本小姐爱上贫农,一见钟情的桥段会发生在他身上。。
“慕景年,你等等。”
见他要走,陆知夏急眼了。
“你都看了我的身子,难道,不该负责任吗?”
她的脸颊染上了一丝红晕,鼓起勇气道,“我一个姑娘家都开口了,你还委屈上了?”
她似嗔非嗔的样子,又别有一番风情。
慕景年脸颊滚烫,目光略微躲闪,尴尬道,“我、我没看……”
活生生的大姑娘,怎么可能不看?
睡都睡在一起了,除了夫妻之实。
“我家穷,怕委屈你。”慕景年偏过头,避重就轻道。
陆知夏变脸一般,眉眼带笑,“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连家都没了,咱们谁也别嫌谁。”
慕景年真切领会到,女人心,海底针,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个大男人还畏手畏脚的,这家伙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陆知夏两世为人,难得遇上一个纯情男子,有颜有担当,有心试探一番,她拔掉输液管,凑到他面前。
“啊……”
谁知她靠得太近了,慕景年突然一个转身-
一米八五的身材对上一米六。
慕景年的唇不经意地触碰到陆知夏的额头……
慕景年:……
陆知夏:……
“我不是故意的!”慕景年的脸火烧一样,局促不安道。
陆知夏摸着额头被灼的地方,至今余留体温。
纯粹而火热。
“这回你逃不掉了。”她的耳根也红了,嘴上却挑衅道。
慕景年心乱如麻,一种甜蜜,刺激,还有隐隐的窃喜铺满了全身。
他也说不出这种微妙的感觉是什么,呆呆地看着陆知夏,声音低沉,“你敢嫁,我敢娶。”
慕景年如墨的眸子,又带着几分试探,“我们家穷,给不了你体面的生活。不过,但凡我有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们明日就去扯证。”
他这些朴实无华的话,比当初高明畅说的风花雪月的情话实在多了。
陆知夏点头,娇羞道,“好,明日我们就去领证。”
“我先跟我妈说一声。”
慕景年几乎是逃着离开病房的。
邵彩芬一首躲在门口偷听,看到儿子走出来,脸红得火烧云似的,没好气看他一眼,嗔道,“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这个臭小子,别被陆家的女儿迷惑了,她就跟他爹一样,除了会哄人……”
意识到说漏嘴,她又赶紧刹住了。
慕景年察觉到她话里有话,意外道,“妈,你认识陆文昌?”
“人家是大老板,我一个乡下妇人,怎么会认识他,听说过他而己。”
邵彩芬嘴上说着不认识,目光却带着躲闪。
慕景年揽着她的肩,语气软了几分,“妈,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他屡次占陆知夏的便宜,这下不娶也得娶了。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当。她一个女人家家都不在乎名节,咱怕什么?”
邵彩芬瞪他一眼,从手腕上褪下一个老旧的银手镯,塞到他手里,“这就是我们家的彩礼,她爱嫁不嫁的。”
慕景年眼瞳一紧,回绝道,“妈,这是姥姥留给你的念想,我不能要……”
“臭小子,老物件而己,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你姥姥先前最疼你了,她要是知道你娶了媳妇,肯定很欣慰的。”
邵彩芬虎着脸道,“陆家这丫头心眼多着,你怕不是她的对手,哎,真是造孽……”
她又扶着头,感觉力不从心。
慕景年心里一阵暖意。
当他走进病房,将老式银手镯递给陆知夏,红着脸道,“我妈说了,这是给你的彩礼,你要是同意,咱们的事就定了。”
这是一款老式银手镯,镯圈上是繁琐的花纹,光泽暗哑,还沾染了微微的黄黑色的汗渍,可见邵彩芬经常佩戴的缘故。
前世的陆知夏,肯定会瞧不上这种老土的手镯。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陆知夏看到这款手镯时,竟有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迫切想得到它。
“你帮我戴上吧。”陆知夏伸出皓月般的手腕,娇嗔道。
慕景年以为她会嫌弃呢,没想到她这般落落大方。
他握住她的手指时,如同握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软香似玉。
慕景年有些心猿意乱起来。
老式的银手镯戴在陆知夏的手腕上,竟一点也不违和。
果然,人美戴什么都好看。
慕景年腹诽道。
陆知夏打完输液后,医生过来交代注意事项。
“这位同志,以后别惹你爱人生气了,女人生闷气,很容易引发胸闷等结节,可大可小的。”
老大夫一副过来人的身份,告诫慕景年道。
慕景年张了张嘴,老实应了下来。
邵彩芬在旁低嘀,“娶了个活祖宗,还不让人说了……”
待陆知夏与慕景年走出卫生诊所时,邵彩芬远远跟在身后,处处防范着陆知夏勾引自家儿子。
那神情别提多委屈。
陆知夏想起了蒋依依说慕景年是妈宝男的谣言,嘴角笑意更深了。
邵彩芬说话大嗓门,实则雷声大,雨点小,好打发。
慕景年话不多,却是个有主见的。
“那我们明日在民政局见面吧。”
陆知夏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朝慕景年娇嗔道。
慕景年一阵晃神。
这就捡了一个媳妇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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