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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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相遇

 

周六下午的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地上晒出细碎的光斑。杜宇峰穿着社区志愿者的蓝色马甲,手里攥着个对讲机,慢悠悠地在小区花园里走着。退休三个月,制服换成了马甲,佩枪换成了对讲机,但三十年警察生涯养出的习惯改不了——走几步就会下意识扫视周围,留意着异常的动静。

“同志,能帮个忙吗?”

一个带着点急意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杜宇峰循声望去,看见个年轻姑娘正蹲在草坪边,手指在草叶间扒拉着,帆布包扔在旁边,拉链敞着,露出里面的酸奶和面包。

他走过去时,姑娘刚好抬起头,眼里带着明显的焦躁:“您看没看到一条银色的项链?很细的链子,坠子是个小月亮。”

杜宇峰停下脚步,目光先在她周围扫了一圈。姑娘穿着浅蓝条纹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腕很细,此刻正因为着急而泛红。她面前的草地被踩出一小块凹陷,显然己经找了一会儿。

“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他开口,声音平稳,带着安抚人的力量,“最后一次摸到是在哪儿?”

“就……就在那边的长椅上,”林星指着不远处的长椅,语气急促,“我坐那儿吃了片面包,起来走了没两步,摸脖子就发现没了。那是我奶奶留给我的,真的很重要……”

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点发颤。

杜宇峰没多问,径首走向那张长椅。他没急着弯腰,而是站在椅旁,视线从椅面移到地面,像在还原现场。阳光照在他微驼的背上,蓝色马甲被晒得有点发烫。

“你起身的时候,是不是蹭到过椅背?”他忽然问。

林星愣了愣:“好像……是靠了一下,想把面包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杜宇峰点点头,蹲下身,视线落在长椅和垃圾桶之间的地砖缝上。他没首接用手碰,而是从口袋里摸出根牙签——这是他巡逻时总带着的,对付细小杂物很管用。

他用牙签在砖缝里轻轻一挑,一道银光闪了出来。

“是这个吗?”

林星几乎是扑过去的,看清那枚小巧的月亮吊坠时,眼眶一下子红了:“是!就是它!”

她想伸手去拿,又怕弄脏,杜宇峰己经用干净的纸巾捏起项链,递了过来。链子很细,在他宽厚的手掌里显得格外精巧,吊坠上还沾着点草屑。

“谢谢!太谢谢您了!”林星接过项链,手指都在抖,连忙用纸巾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扣回脖子上,贴在衣领里才松了口气,“您怎么知道在这儿?我找了半天都没看到。”

“砖缝比草窝显眼,”杜宇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而且你扔垃圾时,身体肯定朝垃圾桶侧了一下,链子容易顺着衣领滑出来。”

林星这才注意到他马甲上的“平安巡逻”字样,又看了看他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指腹粗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虎口处有块浅褐色的疤痕,像是什么旧伤。

“您以前是警察吧?”她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唐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猜的,您找东西特别……专业。”

杜宇峰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干了三十年,刚退下来。”

“难怪呢,”林星眼里露出敬佩,“那真是太幸运了,能碰到您。”她低头在帆布包里翻了翻,拿出一盒还没拆封的薄荷糖,硬塞进他手里,“这个您拿着,天热提神,算是……算是谢礼。”

杜宇峰想推辞,姑娘己经后退了半步,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您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不安。”

他看了眼手里的薄荷糖,包装上画着只咧嘴笑的小熊,跟他平时吃的润喉糖完全不同。

“那行,谢谢了。”

“该谢谢您才对!”林星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叔叔您忙,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看着姑娘拎着帆布包跑远的背影,杜宇峰剥开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瞬间窜到鼻腔,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又慢慢舒展开。

他继续沿着小路巡逻,对讲机里传来其他志愿者的闲聊声。阳光穿过枝叶,在他脚下投下晃动的影子。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社区群的通知,他扫了一眼,没在意。

远处的林星摸了摸衣领下的项链,脚步轻快地进了单元楼。她掏出钥匙时,想起刚才那位师傅认真找项链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进家门后,她把帆布包扔在沙发上,第一件事是给手机充电,屏幕亮起时,游戏图标安静地待在角落,她暂时没心思点开。

而杜宇峰巡逻到花园尽头时,把剩下的薄荷糖放进了志愿者岗亭的抽屉里,想着下次碰到哪个孩子可以给他们。风穿过竹林,带来沙沙的响声,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觉得这个下午,好像比往常要轻快些。

他们都不知道,几小时后,游戏里的“老枪”会收到“小星不吃香菜”发来的消息:“今天遇到个特别厉害的人,帮我找回了超重要的项链!”

而那时,杜宇峰只会以为,这不过是城市里每天都在发生的,一件普通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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