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峰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搁，屏幕上“失败”的字样刺得他眼睛疼。典韦躺在泉水里，尸体旁还围着对面三个英雄的嘲讽图标，像在看一个笑话。
这是他连跪的第三局。
林星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微信回得慢，游戏更是没上线。她说部门在赶一个大项目，每天加班到后半夜，杜宇峰没敢多打扰，只在微信上发了句“注意休息”，就自己开了排位。
结果没了“小星不吃香菜”保驾护航，他这“钻石IV”的段位，活像纸糊的。第一局被对面打野镜秀得团团转，第二局队友吵架挂机，这第三局更绝，对面五个全是情侣ID，配合得像一个人，把他的典韦追得满地图跑，连自家野区都不敢进。
“这什么玩意儿！”杜宇峰低声骂了句，拿起茶杯猛灌了口凉茶。舌尖的苦涩，比连跪的滋味还难受。
他点开好友列表，“小星不吃香菜”的头像依旧暗着。离线时间显示“2天1小时”，比上次出差时还久。他知道她忙，可看着屏幕上灰扑扑的头像，心里像空了块地方，慌得很。
年轻时办案，遇到棘手的案子，老队长总会拍着他肩膀说“别急，找帮手”。现在他在游戏里被虐得像孙子，第一个想找的“帮手”，竟然是个比他女儿还小的姑娘。这念头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可指尖却不听使唤，点开了与林星的微信对话框。
输入框里敲了又删。
“在吗？”——太刻意。
“我连跪了。”——像撒娇，不像话。
“你啥时候有空？”——太首白。
最后他发了个游戏里“求救”的表情包：一个小人举着白旗，旁边配文“救救孩子”。发完就后悔了，他这把年纪，哪还能算“孩子”。
手机安安静静躺了半小时，没动静。杜宇峰叹了口气，认命地又开了一局。
这局他没选典韦，选了个辅助张飞，想着混一混算了。可队友比他还菜，射手三分钟被单杀西次，中路法师全程在野区采蘑菇。对面打野是个国服韩信，把他们野区掏得比脸还干净，公屏上还打字嘲讽：“钻石局就这水平？”
杜宇峰的火气噌地上来了。他操控张飞往对面野区冲，想临死前拍个大招，结果刚过河道，就被韩信挑飞，一套技能秒了。屏幕变黑的瞬间，手机震了震。
是林星的微信：“刚忙完，怎么了？”后面跟着个打哈欠的表情。
杜宇峰的手指顿了顿，心里的火气突然就消了，只剩下点委屈，像被人抢了糖的小孩。他回：“没什么，就是……打不过。”想了想，又补了句，“对面太凶。”
“等我十分钟，上线。”
短短七个字，像道圣旨，让杜宇峰瞬间来了精神。他退出游戏，乖乖等在登录界面，连茶都忘了喝。窗外的天暗了，他没开灯，就那么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小星不吃香菜”的头像，从灰色慢慢变成彩色——像守着一盏终于亮起的灯。
十分钟一到，组队邀请准时跳出。
“来了。”林星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却比平时更温柔，“选典韦，我带你打回来。”
加载界面跳出，她选了露娜，还是那身银蓝色的皮肤，像披了片月光。“别慌，跟着我。”
杜宇峰握着手机的手，突然就不抖了。
这局打得像场酣畅淋漓的复仇。林星的露娜在野区飞得起劲，大招接平A，连招快得像闪电，对面韩信刚露头就被秒。杜宇峰的典韦跟在她身后，举着斧头砍得风生水起，二技能长按得稳稳的，被动叠满时，连对面坦克都扛不住他两斧头。
“漂亮！”拿下五杀时，林星的声音里带着点雀跃，“老杜，你这典韦，能出师了！”
杜宇峰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他看着屏幕上“胜利”的字样，突然觉得，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来了。就像小时候迷路，看见远处自家窗户亮着灯，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
“累了吧？”他问，“要不今天就到这儿？”
“嗯。”林星的露娜在泉水里转了个圈，“明天还得加班，不过……睡前能带你赢一把，值了。”
组队房间解散前，杜宇峰看着她的头像，突然说：“谢谢你。”
“谢什么。”林星笑了，“队友不就是用来救场的吗？”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杜宇峰的脸，嘴角还挂着笑。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这队友，可比当年的搭档靠谱多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手机上，像给那个亮着的头像，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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