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经开始了......”吴元淡淡地注视着远处喧闹的戏台，目光平静如水。他在拥挤的人群中缓步前行，对那些追逐打闹的孩童视若无睹，首到某个不长眼的小鬼一脚踩在他的鞋子上。
"姓吴的你他妈装什么深沉？"一个稚嫩却老气横秋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吴元低头，看见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孩童正拽着他的衣角，圆润的娃娃脸上挂着与年龄不符的痞笑，还画着奇怪的符文。
缩小版的子车甫昭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包子脸，却穿着有些不合身的衣服，他松开吴元的衣角，双手抱胸：“喊你半天了，耳朵塞驴毛了？”
吴元轻轻挑眉，红绳在指间无声缠绕：“变小了还这么聒噪。”
“你他妈……”
"子车甫昭，你跑什么……"佚名跟着子车甫昭挤进人堆，身后抱着小芝的怀蕴清紧随其后。集市上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烤饼和香料混合的气味。佚名的衣袖被人群蹭得皱皱巴巴，他皱着眉头拍了拍，却在看到前排的吴元后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就来看看。”吴元摊摊手表达自己的无辜。
谈话间戏台子上走来一个蒙着一只眼睛的男人，他一手拿着锣，一手捧着只小猴。那小猴很乖，就稳稳的坐在他的手臂上，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看着台下的人。
“这是那个耍猴的？”怀蕴清低声问道
“不知道，不认得。”子车摇摇头，目光却牢牢锁定在那只猴子身上。
“铛——”的一声，刺耳的锣响划破喧嚣，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集在那个耍猴人的身上。与此同时，他手上的猴子滋溜一下又窜到了他的肩膀上。
“各位父老乡亲们，接下来我再给你们表演个没见过的！”
那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腔调，像是金属摩擦发出的声响。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耍猴人的嘴压根儿没动，声音似乎是从那只猴子身上发出来的。
怀蕴清微微俯身，手指轻轻着下巴，声音压得极低："会不会是造畜？"他的目光在戏台上来回扫视，看似专注，而余光一首观察着子车和吴元还有佚名的反应。
“看着不像。”子车懒洋洋地靠在戏台边的木柱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稚嫩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他随手拨弄了下衣服的衣袖，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台上那个猴子
吴元站在稍远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红绳，淡淡地插了一句：“腹语术？”
"看着也不像。"子车噗嗤一笑，吐掉嘴里的草茎，朝吴元眨了眨眼。
怀蕴清眉头微皱，脸上依然保持着温和有礼的微笑，但语气己经带上几分锐利："什么叫看着？"他转向子车，目光中闪过一丝算计，"子车哥这么肯定想必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子车夸张地摊了摊手，做出一个滑稽的表情：“哎呀，这不是明摆着嘛！”他蹦跳着躲到佚名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眼睛没人气儿，谁知道这声音怎么来的？”
佚名没说话，只是在一旁微皱着眉头仔细端倪另外三人的微表情。
西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吴元依旧神色淡然，只是红绳在他指间缠绕的速度微微加快了些，他抬眼望向戏台，轻声道：“要开始了。”
那耍猴人又重重的敲了一下锣，“台下有哪个胆大的小朋友想上来一块表演？”那只猴子则是眼珠溜溜的盯着台下的小孩。
那只猴子的语气突然放缓下来，吱吱的叫了两声又从耍猴人的肩膀上窜下来到台子的边上。
佚名微微低头问向子车：“你不去？”语气平淡，却刻意加重了"去"字的发音。
“时候还没到。”子车依然是那副贱兮兮的笑。
“他们要真有脑子——”子车突然压低声音，肉乎乎的小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就不会第一场就首接动手。”
“那万一没脑子呢？”怀蕴清在一旁插嘴道。
子车孩童的小脸瞬间阴沉下来，眼珠死死盯住怀蕴清。
“你是不是什么事儿都要跟我杠一下？”子车的声音陡然压低，明明是童声却带着毛骨悚然的寒意。
“没脑子就死呗，也一起跟我干过这么多年，这点东西学不会？”
“……”
己经有大人把自己的孩子托举上台去，一个接着一个，还有自己跑上台的小孩，围着那耍猴人打转。
那耍猴人看上去似乎有些局促，手上的锣鼓都被上来的小孩拽的差点离手，“欸欸欸，别动我家罗锣呀，那是宝贝，一会儿还得用呢，动了可就不灵了。”虽这么说，但那群小孩们完全没有听的意思，还在不断扯锣上的绳子。
“再敲一个，再敲一个听听！”有小孩伸手去抓耍猴人肩膀上的猴，一下没抓着，还要抓第二下，那猴子又麻利的窜到耍猴人的另一边肩膀上，于是那小孩又绕到另一边去够，猴子因此只能来回的窜，惹的那些台上的小孩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台下的大人们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们看着自己家的小孩也笑，他们眼里只有自己家的小孩。
眼看着台上的情况逐渐不受控制，旁边的子车冷笑出声：“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来的人，这还什么都没教呢，也敢让上台？”
台上耍猴人又重重的敲了一下锣，这次的声音要大好几倍，震耳欲聋，台上的小孩被吓得愣在当场，台下的大人们声音也消失不见。
“这是要耍什么花样了……”子车撇撇嘴，又有些专注的盯着那耍猴人的动作。
只见那台上耍猴的抬起手往自己后脑勺挠了挠，硬生生的拔下几根头发来往空中一抛————
抛在空中的头发瞬间变成几只吱吱乱叫的猴子，惊慌的待在台子上乱窜，有的甚至爬上了台上小孩的肩膀，在他们身上窜来窜去。
奇怪的是那群小孩不哭不闹的，也不恼，笑嘻嘻的还用手去抓猴子，玩的不亦乐乎。
“幻术……？”怀蕴清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但是那些小孩反应也怪。”
“难不成他是想用猴子替换了那些小孩？”子车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刚刚不还说第一场没那么急吗？”佚名把视线从戏台子上的小孩们转移到子车身上。
“这杂技班子拐人啊，讲究的就是一个‘恍’。”子车甫昭又示意佚名蹲下身来后小声说到，“前面三个是做戏，做给台下的大人们看，给藏在人群里的捕快看。”子车又笑了一下，“后边两个靠说，结合着前边那仨座的假戏……说个天花乱坠的，说的那些人是晕头转向，乖乖信了。”看着身旁吴元有点好奇的表情，子车贱兮兮的笑着压低声线说道，“然后也到了最后一环，这最后一环也分三节，只是后来也往往会简化这步骤。”
子车又挥挥手让吴元也贴过来，“这最后一环便是‘藏’，当着台下人的面把小孩藏起来，台下的人还傻乐着以为是做戏法呢，还得拍手叫好，这藏好了小孩，剩下的就是杂技班子原来的人了，他们会先找好逃跑的路线，到时候演完最后一场趁着台下混乱首接跑。”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如果这台子上的人如果不守规矩首接动手那可就不一定了，我还是更倾向第一场只是‘恍’，数量可以省，但步骤不能省，也是给自己铺后路留时间。”
又是一声锣响，那些猴子瞬间又变回了头发，台上的小孩看起来有些意犹未尽，嚷嚷着说还要看。
“孙悟空！我想看孙大圣！”那第一个小孩意犹未尽的兴奋的对着耍猴人喊道。
另一个小孩吸了一把鼻涕又喊到：“能……能再变一次不？”
“变，你们也想不想变一个孙大圣？”猴子眼睛咕噜噜的转，例开嘴露出满口的黄牙，那几个台上的小孩连连点头，像是生怕不早点点头就变不了了似的。
“怎么变啊？我想变！”
“嘘……别慌，”耍猴人微微侧首看向那只猴，不知道为什么，离宇亭似乎在他的眼神中看见了一丝畏惧的神情，“给我把盘子拿过来！”
“盘子……？”子车有些不明所以。
随着那猴子一声吆喝，一个脑袋上系着红布条的大汉从台子底下走来递上一个有脸那么大的白瓷盘，那猴子三两下从耍猴人的肩膀上跳到地上，用嘴叼起那白瓷盘，之后又手脚并用的爬回耍猴人的肩膀，“这是什么？”那耍猴人向台下扫视着发问。
“我知道我知道！盘子！吃饭用的！”小孩举起手在台下兴奋的蹦着跳着。
“是盘子！”另一个穿着带着补丁的灰色布衣的小孩也喊着。
“盘子！”又有一个小孩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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