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号”驶入新水域时，晨光己漫过船舷。石碑前新生的藤蔓叶上，“等你”二字随着水波轻晃，像在催促他们往前。凯尔划桨的力道渐稳，船底划过水面的声音里，混着细碎的“咔嗒”声——低头看去，船板的缝隙里竟钻出了细小的根须，正缠着星晶碎屑往深处扎。
“它们好像把船当成新的土壤了。”莉莉指尖抚过根须，那些的须芽立刻蜷住她的指尖，星晶碎屑在须芽间闪着微光，“忘川河的水，是不是让它们想起源生之核的气息了？”
前方水域渐渐开阔，水面浮着大片绿萍，细看才发现是无数微型藤叶，叶心嵌着星晶砂。船穿过绿萍时，叶与砂相触的地方冒出气泡，破裂后化作星符：有“互助”，有“共生”，还有个从未见过的符号——像两株缠绕的幼苗，根须在土里交握，枝叶在风里相扶。
“是新的星符？”凯尔捞出一片带砂的藤叶，星符在他掌心转了个圈，融入皮肤，“好像……是这片水域自己生出来的。”
岸边出现一片坡地，坡上没有戈壁的荒芜，也没有森林的繁茂，只有整齐的田垄：一半种着星晶幼苗，茎秆上缠着保护用的细藤；一半栽着藤本植株，根系旁埋着碎星晶当肥料。田垄间的小路上，几个孩子正用藤编小筐捡拾星晶落果，筐沿刻着星芒纹，筐底却编着藤叶结。
“看那边！”莉莉指向坡顶，两个身影正蹲在田边：穿星语者长袍的老者，正用星杖在藤苗周围画着保水的星符；穿守护者短打的中年妇人，把浸过星晶露的布巾盖在星晶幼苗上防晒。两人时不时相视而笑，老者的星杖不小心碰掉妇人的藤编草帽，她捡起来时，帽檐上的星晶坠子正晃出细碎的光。
“他们是谁？”莉莉跳下船，刚踏上坡地，脚下的泥土突然变软，冒出细密的根须托住她的鞋——是藤蔓在怕她滑倒。旁边的星晶幼苗则轻轻摇曳，投下星影为她挡住刺眼的阳光。
“是最早来这儿的人。”妇人首起身，她的袖口绣着半片藤叶，领口却缀着星晶扣，“十年前从戈壁逃过来的，带着半袋星晶种，半捆藤根苗。”
老者放下星杖，杖尖的星芒落在一株蔫了的藤苗上：“刚开始也吵过，他说星晶该种在高处见光，我说藤蔓得埋在潮处扎根。后来一场暴雨，高处的星晶被冲下来，刚好埋进藤蔓的根里，倒长出了最壮的苗。”
孩子们围了过来，手里的筐子里，星晶落果与藤叶层层相叠。最小的那个孩子举起一颗星晶，里面裹着片完整的藤叶：“阿爷说这叫‘抱叶晶’，阿娘说这叫‘裹晶藤’，其实都一样啦。”
莉莉胸前的徽章突然亮起，与田垄里的星晶藤苗产生共鸣。那些幼苗顺着共鸣的节奏起伏，在地上拼出幅图案：不是过去的裂痕，而是张交错的网，星晶的光顺着藤蔓的脉络流淌，藤蔓的绿沿着星晶的棱角蔓延，网眼处结着小小的果实，一半是晶，一半是藤。
“原来‘共生’不是修补裂痕，是长成彼此的土壤。”凯尔望着图案，突然明白石碑上“待同行”的意思，“有人在这儿种下了新的种子。”
正午的阳光洒在坡地，田垄里的星晶藤苗突然加速生长，星晶的光芒与藤蔓的绿意交织成伞，伞下冒出间小小的木屋，门楣上挂着块木牌，刻着老者与妇人的名字，中间用星符与藤纹连在一起。
“你们要走了？”妇人递给莉莉一袋混合着星晶粉的藤籽，“往南去的水域，有片被星尘覆盖的森林，这些籽撒下去，或许能让那儿也长出新东西。”
老者则把一块星晶片塞进凯尔手里，片上刻着新的星符：“遇到难处时，让藤须裹着它，星符会指给你们方向。”
船再次启航时，孩子们追着船跑，把筐里的“抱叶晶”扔进水里，晶与叶在船后铺成闪光的路。莉莉把藤籽撒进船舷的缝隙，凯尔将星晶片嵌在船桨上。桨叶入水时，星符与藤纹同时亮起，在水面划出长长的光带，像条通往更远方的路。
“下一站，星尘森林？”莉莉望着南方的水域，那里的天际线泛着淡淡的紫，像是星尘落满了云层。
凯尔点头，桨声里带着新的力量：“去看看，种子能在星尘里开出什么样的花。”
“同行号”的船尾，新长的藤蔓正缠着星晶片向上爬，在晨光里抽出第一片带着星芒纹的新叶。远方的风掠过水面，送来隐约的草木清香，混着星晶的微凉气息，像某种新生的味道，在航程里慢慢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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