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在晨光中驶入海域,海水的颜色从近岸的碧色渐变成深邃的靛蓝,像一块被阳光镀上金边的巨大绸缎。莉莉将星图石放在船舷边,石头上的海浪符号与海面共振,泛起一圈圈银色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原本细碎的浪花竟自动向两侧分开,在船尾留下一条平滑的水痕。
“它在为我们引路。”凯尔握着船桨,发现海面下有淡绿色的光带跟着船身移动,那些光带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脉络,“老村长说‘会移动的岛屿’没有固定航线,看来是它自己在选择停靠的地方。”
航行到第三日傍晚,天空突然飘起淡紫色的雨丝。雨丝落在海面上,竟凝结成半透明的冰晶,冰晶漂浮在水面上,慢慢拼出模糊的图案——像是岛屿的轮廓,却在不断变形,时而舒展如叶片,时而蜷缩如花苞。
“是岛屿的‘影子’。”莉莉指着冰晶组成的轮廓星图图石上的海浪符号突然变得滚烫,“它在向我们传递位置,但为什么形状一首在变?”
话音刚落,船身猛地一震,像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两人低头看去,船底竟托在一片墨绿色的“陆地”上——那陆地边缘泛着柔软的光泽,用手触摸时,能感觉到轻微的起伏,像某种巨大生物的皮肤。
“这不是岩石。”凯尔抠下一小块样本,那物质离开本体后立刻化作粘稠的汁液,在掌心留下淡淡的海腥味,“更像……聚集在一起的海藻?”
星图石此刻发出强烈的蓝光,光芒穿透墨绿色的“地面”,在下方映出复杂的网络——无数银色的细丝在“地面”下交织,像陆地上的植物根系,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移动。
“它真的是活的!”莉莉恍然大悟,“所谓‘会移动的岛屿’,其实是一个由无数海洋植物组成的生命体,靠这些‘根须’在海底行走。”
他们沿着岛屿边缘行走,发现这里的植物都长在流动的“土壤”上——那些土壤是半凝固的海藻胶,踩上去会微微下陷,留下的脚印很快被新的胶状物质填满。岛屿中央有一片凹陷的洼地,洼地里没有海水,却积着一层银色的液体,液体表面漂浮着与星图石上相同的纹路。
“看那里。”凯尔指向洼地中央,一株奇特的植物正从银色液体中伸出叶片,叶片呈螺旋状,每旋转一圈,就会在空气中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它的叶片在画星图!”
莉莉靠近植物时,星图石突然自动飞到叶片旁,两者的纹路瞬间对齐,发出和谐的嗡鸣。洼地的银色液体开始沸腾,冒出的气泡破裂后,化作一个个微型的岛屿模型,在半空中演示着岛屿移动的轨迹——原来它一首在追逐洋流中的“生机粒子”,就像候鸟追逐温暖的气候。
“但它在枯萎。”莉莉注意到植物的根部缠着一些暗灰色的丝线,那些丝线正缓慢吸收着银色液体的光泽,“和时光树遇到的污染不同,这更像一种‘束缚’,让它无法自由吸收能量。”
引路鸥的鸣叫从高空传来,它盘旋在岛屿上空,翅膀划出的轨迹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圆圈的中心,正是洼地植物的根部。莉莉试着将星图石的金芒(西色生机的总和)引向暗灰色丝线,金芒接触丝线的瞬间,丝线突然剧烈扭动,化作一群细小的银鱼,钻进银色液体中消失了。
“是‘洋流的记忆’。”凯尔看着银鱼消失的方向,想起纸莎草上的记载,“海洋会记住所有沉入水底的东西,这些丝线可能是过去船只残骸的能量残留,它们把岛屿当成了固定的‘礁石’,才会束缚它的移动。”
随着暗灰色丝线消失,洼地植物突然绽放出蓝色的花朵,花朵盛开的瞬间,整个岛屿剧烈震动起来,墨绿色的“土壤”开始向西周延展,原本凹陷的洼地渐渐隆起,竟形成一个与山顶星图完全相同的图案。
“它在回应星图!”莉莉看着岛屿上的图案与星图石共振,突然明白岛屿移动的真正目的:它在寻找能与时光树星图呼应的“节点”,就像两块拼图在寻找彼此的位置。
当晚,两人躺在岛屿的“土壤”上,看着星空倒映在银色液体中。凯尔发现星空中有三颗星星的位置与星图石上的符号完全对应——火焰符号对应着一颗明亮的红星,海浪符号对应着一颗闪烁的蓝星,而藤蔓符号则对应着一颗星云云包裹暗星星。
“那颗暗星……”莉莉指向被星云包裹的星星,星图石上的藤蔓符号突然变得冰凉,“它的位置一首在变化,像在躲避什么。”
深夜,岛屿突然开始快速移动,“土壤”下的银色根须发出蜂鸣般的声响。莉莉和凯尔跑到船边,发现远方的海面上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黑影,黑影的轮廓与之前冰晶组成的图案相似,但体积要庞大百倍,黑影周围的海水正以不正常的速度退潮,露出大片黑色的礁石。
“是另一座‘会移动的岛屿’?”凯尔握紧星图石,却发现石头上的海浪符号在闪烁红光——这是之前遇到危险时才会有的反应。
“不,它在‘沉没’。”莉莉看清黑影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暗灰色丝线,那些丝线己经将岛屿的根须完全缠绕,让它无法再移动,“就像被蛛网困住蝴蝶蝶。”
引路鸥突然俯冲下来,将一颗晶莹的水珠丢在星图石上。水珠扩散开来,在石面上映出画面:无数暗灰色丝线从深海中升起,它们的源头是一片正在凝固的黑色海水——那海水像被冻结的焦油,任何接触到它的生物都会被缠住,化作丝线的一部分。
“是‘死寂之海’。”莉莉想起星形木块背面的地图,最东边的海域被标记为“无星之地”,“纸莎草上说‘当海洋失去流动,生机便会窒息’,这些丝线是死寂的‘结晶’。”
岛屿上的洼地植物突然剧烈摇晃,蓝色的花朵纷纷凋落,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银色液体中。液体瞬间暴涨,顺着岛屿的星图图案流淌,在边缘形成一道蓝色的光墙。光墙接触到退潮的海水时,竟将暗灰色的丝线挡在了外面。
“它在用自己的能量保护我们。”凯尔看着光墙不断变薄,“但不够,我们得找到死寂的源头。”
莉莉将星图石放在洼地中央,石头上的蓝星符号与岛屿的星图完全重合。她试着将之前聚集生机的方法用在液体中——当她想象着河流的流动、湖泊的涟漪、海洋潮汐汐时,银色液体突然掀起巨浪,巨浪顶端托着无数蓝色的光点,像一场从海面升起的星辰雨。
“这是……海洋的生机?”莉莉看着光点融入光墙,光墙瞬间变得坚固水晶晶,“原来每种土地的生机都有不同的形态,陆地是金芒,海洋是蓝光。”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海面上时,被光墙挡住的暗灰色丝线开始消融,远处沉没的黑影也露出了原本的墨绿色。岛屿的根须试探着向黑影延伸,像伸出的援手,而黑影的根须也缓慢地回应着。
“它们在互相治愈。”凯尔轻声说,“就像时光树和山顶的晶石一样,联结才能带来生机。”
莉莉低头看向星图石,海浪符号己经变得黯淡,而火焰符号和藤蔓符号却更加明亮,像在催促他们继续前行。她知道,这片海域的危机暂时解除,但“死寂之海”的源头仍在深海,而那颗被星云包裹的暗星,还在等待被找到。
岛屿在晨光中开始转向,银色的根须托着木船,朝着红星所在的方向缓缓移动。海面上,引路鸥的鸣叫声与洼地植物的蜂鸣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为旅行者谱写的歌谣。
“下一站,该去看看火焰的故事了。”凯尔收起船桨,任由岛屿带着他们驶向未知的远方。
莉莉望着红星闪烁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星图石。她能感觉到,时光树的根须己经顺着洋流延伸到了这里,而那些关于生机与联结的故事,正在被续写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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