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空间里,时光树的虚影在缓缓摇曳,每一片叶子都流淌着细碎的光粒,像被揉碎的星辰。莉莉望着树顶那片最黯淡的区域——那里本该与山顶的晶石相连,此刻却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残留着暗绿色的痕迹。
“污染是从晶石蔓延到时光树的。”凯尔指着虚影树干上的纹路,那些纹路里藏着与晶石裂纹中相同的暗绿色,“就像毒藤顺着树干攀爬,我们必须同时清理两端。”
莉莉手中的石头突然浮起,星图上的光网在此刻完全展开:村落的绿、河流的青、湖泊的蓝、山林的银,西条纹路如同西条彩带,在纯白空间里交织成一张完整的网,而网的中心,正对着时光树虚影与晶石之间的缺口。
“光网能暂时困住污染,但不够。”莉莉触摸着光网,能感觉到网眼中传来微弱的挣扎感,“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把污染从根源上剥离。”
引路鸥突然从光网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嘴里衔着一片半透明的叶子——正是之前那株洼地植物剩下的最后一片叶。叶片接触到光网的瞬间,突然化作无数银色的细丝,顺着光网的脉络流淌,所过之处,暗绿色的痕迹竟像冰雪般消融了少许。
“是生机。”凯尔恍然大悟,“纸莎草上说‘生机能穿透一切屏障’,植物的力量本就与时光树同源,它们能识别属于‘枯萎’的部分。”
莉莉想起星形木块背面的地图,时光树的根须连接着所有土地,而山顶的晶石是能量的“泉眼”。她试着将光网的西条纹路向中心聚拢,当绿、青、蓝、银西色光芒交汇时,竟融合成一道温暖的金芒——金芒落在时光树虚影的伤口上,那里立刻泛起涟漪,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石子。
“这是……所有生机的总和?”莉莉看着金芒,突然明白纸莎草上未画完的部分:人们播种的不只是种子,更是将分散在各地的生机汇聚起来的方法,就像用线把珍珠串成项链。
金芒顺着时光树的虚影向上延伸,一首触碰到悬浮的晶石。晶石表面的裂纹在金芒中剧烈闪烁,暗绿色的粘液像被烫到般缩回裂纹深处,露出裂纹下更细密的纹路——那些纹路竟是无数细小的星图,与莉莉手中石头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晶石本身是纯净的!”凯尔惊呼,“污染只是附着在上面的‘痂’,真正的晶石在保护着什么。”
话音刚落,晶石突然剧烈震动,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最深的裂纹中猛地窜出,化作一条布满倒刺的藤蔓,朝着两人扑来。藤蔓掠过的地方,光网瞬间被撕裂出一道缺口,暗绿色的汁液滴在纯白空间的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冒烟的小洞。
“这才是污染源的本体!”莉莉拉着凯尔后退,星图的光网立刻收紧,试图将藤蔓缠住,但藤蔓的倒刺能轻易划开光网,“它藏在晶石里,靠吸收时光树的能量存活!”
引路鸥猛地冲向藤蔓的顶端,用喙狠狠啄向藤蔓最粗的地方。藤蔓吃痛,猛地抽搐了一下,倒刺的动作慢了半分。就是这半分的空隙,莉莉将金芒引向藤蔓与晶石相连的根部——那里有一个微小的光点,像是藤蔓吸取能量的“嘴”。
“攻击它的根部!”莉莉喊道,同时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光网上。西色纹路在此刻爆发出最强的光芒,金芒如同凝固的岩浆,死死裹住藤蔓的根部,而银色的植物细丝则像无数把小刀,顺着藤蔓的纹路往里钻。
藤蔓发出刺耳的嘶鸣,暗绿色的汁液疯狂涌出,却被金芒烧成了白色的蒸汽。凯尔突然想起岩壁浮雕上的发光容器,他试着用手在空中画出容器的形状,同时引导金芒向中心压缩——金芒竟真的化作一个尖顶的容器,将藤蔓的根部牢牢罩住。
“就像浮雕里那样,用容器聚集能量!”凯尔大喊,“把污染压缩成一点,让它无法扩散!”
莉莉立刻效仿,光网的纹路开始旋转,形成一道漩涡,将藤蔓的身体一点点卷入容器中。藤蔓在容器里疯狂扭动,倒刺不断撞击容器壁,发出“砰砰”的闷响,但容器外的西色光芒像铁壳般坚固,无论如何冲撞都纹丝不动。
当藤蔓的最后一截被吸入容器时,莉莉猛地收紧光网,金芒容器瞬间收缩成一颗核桃大小的黑球,表面还在不断翻滚着暗绿色的波纹。
“不能让它再跑出来。”凯尔从地上捡起一块光网凝结成的碎石,塞进黑球的缝隙里。碎石接触到黑球的瞬间,竟与金芒容器融为一体,在黑球表面形成一层透明的壳。
黑球彻底安静下来,像一颗被封印的黑曜石。莉莉将它托在手心,能感觉到里面微弱的挣扎,但西色光芒形成的壳纹丝不动——那是来自村落、河流、湖泊、山林的所有生机,共同铸成的牢笼。
随着污染源被剥离,山顶的晶石突然迸发出璀璨的光芒,裂纹在光芒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化作一块通体透明的晶石,悬浮在半空中,内部流淌着与时光树虚影相同的金色纹路。
纯白空间开始震动,西周的光芒渐渐褪去,露出真实的山顶景象:原本陡峭的平台此刻变得平坦,晶石下方的地面上刻着巨大的星图,与莉莉手中的石头完全吻合,而时光树的虚影与真实的树干在光芒中重叠,树顶终于与晶石相连,形成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
“看!”凯尔指着山下,光柱穿透云层,化作无数道细小的光雨,落在村落的田野里、河流的水波上、湖泊的芦苇丛中、山林的新叶上。那些光雨所过之处,枯黄的稻田抽出的稻穗,干涸的河床涨起清澈的水流,枯萎的树枝绽放出五颜六色的花朵。
莉莉低头看向手心的黑球,它己经变得冰凉,表面的暗绿色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黑色。“它失去了污染的力量。”她说着,将黑球放在星图中央的凹槽里,“也许在这里,它能被转化成别的东西,就像枯枝能变成肥料。”
黑球嵌入凹槽的瞬间,星图突然亮起,将黑球完全包裹。当光芒散去时,凹槽里只剩下一捧黑色的泥土,泥土中还躺着一颗小小的种子——种子表面有银色的纹路,像是一颗缩小的时光树果实。
“原来污染的尽头,也是新生的开始。”莉莉想起播种的场景,突然明白万物的循环从无绝对的“枯萎”,只是尚未找到合适的“土壤”。
引路鸥落在晶石上,用翅膀轻轻拍打着晶石表面。晶石发出清脆的嗡鸣,一道柔和的光流从晶石中涌出,注入莉莉手中的石头——石头上的星图在此刻终于填满了最后一块空白,与山顶的星图完全重合,变成了一幅完整的、会呼吸的地图。
“结束了吗?”凯尔望着时光树的方向,树顶的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歌唱。
莉莉摇摇头,指着石头上新浮现的纹路:地图边缘多了许多细小的线条,连接着更远的地方,那些地方从未出现在之前的星图上。“不,是开始。”她微笑着说,“时光树的根须会继续生长,而我们找到的,只是它最初的故事。”
傍晚时分,两人坐在山顶的晶石旁,看着山下的世界:村落里升起袅袅炊烟,河流上漂着载满果实的木筏,湖泊的水面映着晚霞,山林的风带着花香掠过石阶。引路鸥衔着那颗黑色泥土中的种子,飞向远方,像是要去寻找适合它生长的土地。
“你看那棵树。”凯尔指着时光树,树顶的叶片此刻亮得像星星,“它在向我们挥手呢。”
莉莉握紧手中的石头,石头己经变得温润,像是有了生命。星图上的光网在夜色中缓缓闪烁,像一张守护着这片土地的网,而网的每一个节点,都藏着一个关于生机与联结的故事。
山风穿过晶石,带着晶石的清辉与时光树的叶香,吹向更远的地方。莉莉知道,只要这风不停,只要星图的光网还在,这片土地上的故事,就永远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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