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李易欢下意识抓住了叶卿尘的衣襟。
冰冷的水流裹挟着两人不断下坠，她感觉后背重重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紧接着是叶卿尘的闷哼声。
「芦苇垫，」他在她耳边急促地说道，「抓紧我别松手。」
湍急的水流将他们冲进了一个隐蔽的洞穴，
李易欢的膝盖狠狠撞到石壁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叶卿尘按住她的肩膀，「这里水流太急。」
他的声音因为伤痛而嘶哑，温热的血顺着她的脖颈流下来。
李易欢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腕：「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黑暗中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叶卿尘似乎在撕自己的衣袖：「先包扎，等水流缓些再找出口。」
远处隐约传来追兵的呼喊声，火把的光亮在水面上晃动。
李易欢屏住呼吸，感觉到叶卿尘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
「他们找不到这里，」他压低声音说，「这个溶洞只有退潮时才能进入。」
水声渐渐平息，李易欢摸到一块凸起的岩石：
「先上去，你的血会把鱼引来。」
叶卿尘轻笑了一声：「李大夫这时候还惦记着鱼。」
他托着她的腰将她推上岩石，自己却因为失血而踉跄了一下。
李易欢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别逞强了，让我看看伤口。」
她摸索着解开他被血浸透的衣衫，指尖触到翻卷的皮肉：「箭伤加上撕裂伤，再泡水就要感染了。」
「死不了就行，」叶卿尘喘着气靠在石壁上，「我怀里有火折子。」
李易欢伸手探入他湿透的衣襟，摸到个油纸包着的小竹筒：「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小心地取出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出两人狼狈的样子。
叶卿尘的嘴唇因为失血而苍白：「每次见你之前，我都会准备三套逃生方案。」
火光下，李易欢看清了他背后狰狞的伤口。
她撕下自己还算干燥的里衣下摆：「没有药，只能先简单包扎。」
叶卿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看来有人己经先我们一步进了这个溶洞！」
溶洞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是重物拖行的声音。李易欢迅速熄灭火折子，两人屏息贴在石壁上。
「救…救我…」一个嘶哑的男声从黑暗中传来，伴随着痛苦的喘息。
李易欢感觉到叶卿尘的身体瞬间绷紧：「北狄口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
李易欢犹豫了一下：「他受了很重的伤。」
叶卿尘的剑己经出鞘：「别过去，可能是陷阱。」
「可是他伤得很重，」李易欢听着那痛苦的呻吟声，心中不忍，「至少让我看看。」
她摸索着重新点燃火折子，微光中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趴在水边。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伤痕的脸：「救我…求您…」他的官话带着浓重的异域腔调，右手紧紧捂着腹部不断渗血的伤口。
叶卿尘的剑尖抵在那人咽喉处：「你是谁？」
伤者艰难地抬起头，火光映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阿史那…云…」
他的手指痉挛地抓着地面，「被…追杀…」
李易欢注意到他腰间别着把镶宝石的短刀，刀鞘上刻着陌生的文字。
叶卿尘冷笑一声：「北狄三皇子，怎么沦落至此？」
阿史那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毒…他们下毒…」
他的手指死死抓住李易欢的裙角，眼睛首首地望向易欢，低声哀求，「救…我…」
李易欢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势：「腹部贯穿伤，中毒症状明显。」
她抬头看向叶卿尘，「不救他会死。」
叶卿尘的剑纹丝不动：「北狄数次侵犯北境，他是敌国皇子，死了正好。」
「我是大夫，」李易欢固执地说，「见死不救有违医德。」
她立刻掰开阿史那云的眼皮检查生命体征，
「瞳孔扩散，再拖就来不及了。」
叶卿尘收起长剑，语气冰冷：「救活他我们都会惹上麻烦。」
阿史那云突然挣扎着从怀中掏出块玉佩：「报酬...带我回北狄...重谢...」
李易欢接过玉佩，入手温润如水：「上好的和田玉。」
她转向叶卿尘，「先救人，其他的之后再说。」
不等他回应，她己经撕开阿史那云染血的衣衫，露出腹部可怕的伤口。
「帮我按住他，」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我要先放毒血。」
叶卿尘不情不愿地按住阿史那云的肩膀：
「你迟早被这滥好心害死。」
李易欢的银针刺入伤口周围的穴位，黑血立刻涌了出来。
「医者父母心，」她头也不抬地说，「换作是你躺在这儿，我也会救。」
阿史那云在剧痛中挣扎，被叶卿尘牢牢制住：「老实点，再动就拧断你的脖子。」
「没…没力气了…」阿史那云虚弱地说，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李易欢，「你…很特别…」
叶卿尘冷哼一声：「闭上你的嘴，留着力气等死吧。」
李易欢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红色药丸：
「吞下去，能暂时压制毒性。」
阿史那云艰难地咽下药丸，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北狄…」
「做梦，」叶卿尘一把拍开他的手，「她是我朝子民。」
阿史那云咳嗽着笑了：「你…不是普通...大夫…」
他的目光落在李易欢腰间的玉佩上，「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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