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乃相爷府邸,规矩自然比寻常人家大些。每日晨昏定省,侍奉夫君,是主母本分,万不可懈怠。”
“府中中馈,自有章程。小姐初入府,姨娘体恤,自会帮衬打理一段时日,小姐只需安心学习便是。”
“下人管教,更需谨慎。恩威并施是根本,但责罚亦需有理有据,不可随心所欲,乱了府中法度。尤其…对待府中老人和庶出公子小姐,更需顾全体面,以免落人口实。”
“至于相爷的书房、前院重地,若无相爷或姨娘吩咐,万不可擅入。相爷喜静,不喜打扰。”
一条条,一件件,看似是教导规矩,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给苏晚划下界限:内务暂时别想沾手,下人管教要受掣肘(尤其提到“老人”和“庶出”),连靠近萧珩的权力核心区域都被明令禁止。处处透着周姨娘想要继续掌控内宅、压制新主母的意图。
苏晚安静地听着,心中冷笑连连。周姨娘的手,伸得真长!人还没进门,下马威和紧箍咒就先套上了。
待钱嬷嬷说完,苏晚才抬起眼帘,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谦逊和感激的笑容,声音温婉:
“多谢嬷嬷提点,晚儿记下了。姨娘思虑周全,体恤晚儿年轻不懂事,晚儿心中感激。只是…” 她话锋微转,语气依旧柔和,“晚儿既蒙相爷不弃,聘为嫡妻,执掌中馈、侍奉夫君、管教下人,皆是分内之责。虽知前路艰难,亦不敢懈怠偷懒,辜负相爷信任和姨娘苦心。姨娘经验丰富,晚儿日后定当勤勉学习,早日为姨娘分忧解难才是。”
一番话,不卑不亢!
先是感谢周姨娘的“体恤”,承认自己“年轻不懂事”。
紧接着,点明自己“嫡妻”和“分内之责”的身份,暗示接管内务是迟早的事,绝不会因为“不懂事”就永远躲在姨娘身后。
最后,表示要“勤勉学习”,早日“分忧”,既给了周姨娘面子,又表明了自己积极进取、绝不退缩的态度!
钱嬷嬷脸上的刻板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看向苏晚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和凝重。这位新夫人,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柔弱可欺?她干笑两声:“小姐有心了。姨娘…自然也是盼着小姐早日熟悉府务的。”
初次交锋,暗流涌动。苏晚用温婉的言语,守住了自己作为未来主母的底线,也向周姨娘传递了一个清晰的信号:她苏晚,不是任人拿捏的面团。
钱嬷嬷带着对苏晚的重新评估回到了萧府,自然将苏晚的言行一字不落地禀报给了周姨娘。
雅致却略显沉闷的东院暖阁里,周姨娘斜倚在贵妃榻上,听完钱嬷嬷的禀报,保养得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捻着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
“哦?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周姨娘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慵懒,却透着寒意,“嫡妻?分内之责?呵,好大的口气!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也配在萧府谈‘分内之责’?真当相爷娶她,是看中了她这个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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