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室。
沉重的生铁牢门在苏晚身后轰然关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天光。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血腥味以及排泄物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狭窄的囚室里,只有墙壁高处一个巴掌大的气窗,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映照着地面污秽不堪的稻草和爬动的虫豸。
苏晚被粗暴地推搡进来,踉跄几步才站稳。手腕和脚踝上沉重的镣铐冰冷刺骨。然而,她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反而异常平静。她缓缓抬起戴着镣铐的手,指尖轻轻拂过心口衣衫下那枚温热的玉牌。此刻,玉牌正散发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滚烫!不是预警危险的冰冷,而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灼热!
“委屈夫人暂且忍耐。” 一个低沉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囚室角落的阴影里响起。夜枭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水墨,悄无声息地浮现。他手中寒光一闪,削铁如泥的匕首轻易斩断了苏晚手脚上的镣铐,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主上让属下问您…” 夜枭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凛冽的杀意,“…要活的舌头,撬出幕后主使?还是…” 他抬起头,眼中寒芒闪动,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苏晚揉了揉被镣铐磨得发红的手腕。黑暗中,她的眼眸亮得惊人,如同寒夜里的星辰。她没有看夜枭,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牢墙,落在了钦天监的方向。她缓缓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夜枭手中那柄匕首上深深的血槽。
“我要…” 她的声音清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决绝,“…钦天监上下,鸡犬不留。”
子时,钦天监衙署。
风雪依旧肆虐,衙署内一片死寂,只有更夫单调的梆子声在远处回荡。
观星楼顶层,钦天监正冯道龄正伏在巨大的紫微星盘前,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颤巍巍地誊写着明日要呈给皇帝的奏本。昏黄的灯光映着他苍老而布满恐惧的脸,笔下字字泣血:“…妖星苏氏,凶芒愈炽,非烈火焚身不足以荡涤其邪气,护佑我大周国祚…”
“噗嗤——!”
一支通体乌黑、毫无反光的弩箭,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符,毫无征兆地穿透了薄薄的窗纸,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冯道龄干瘦的脖颈!
“呃…” 冯道龄猛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笔掉落在地。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大股大股温热的鲜血从他颈部的破洞中喷涌而出,溅满了面前巨大的星盘!猩红的血珠在象征紫微帝星的位置汇聚、流淌…
他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仰面栽倒,浑浊的老眼死死瞪着房梁,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冯道龄倒下的瞬间,数十道如同融入夜色的黑影,如同鬼魅般翻过高墙,悄无声息地落入钦天监衙署院内!杀戮,在风雪夜中无声地展开!
值夜的官吏、埋头整理档案的书吏、沉睡中的杂役…黑影所过之处,寒光闪烁,血花迸溅!凄厉的惨叫刚冲出喉咙便被扼断,沉闷的倒地声被呼啸的风雪完美掩盖。
藏书阁厚重的木门被悄然推开。黑影将携带的火油倾倒在堆积如山的古籍、星图、历法档案之上。火折子亮起一点微光,随即被投入油中。
“轰——!”
烈焰瞬间升腾而起!贪婪的火舌疯狂舔舐着承载了数百年天文智慧的纸页,将那些珍贵的、描绘着星辰轨迹的古老星图,那些推演国运的秘本,尽数吞噬!熊熊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也映亮了衙署大门悬挂的、象征皇权的钦天监牌匾。
翌日清晨,风雪稍歇。
当惊恐的衙役和闻讯赶来的官员推开钦天监衙署大门时,看到的是一片修罗地狱般的景象。尸横遍地,鲜血将院中的积雪染成了刺目的红褐色。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在那块象征着皇家天威的“钦天监”鎏金牌匾之下,赫然悬挂着监正冯道龄的头颅!头颅的脖颈断口处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粘稠的血液,在下方洁白的雪地上,蜿蜒、勾勒出八个用鲜血写成、触目惊心的大字:
“妖言惑众者,斩立决!”
消息传入宫中,早朝之上。当内侍战战兢兢地描述完钦天监惨状,并呈上“血书”内容时。
“呃…噗——!” 端坐龙椅的赵煜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猛地喷出一口暗红的鲜血!血雾喷洒在御案之上,染红了那份关于江南盐仓被焚的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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