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高一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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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高一矮

 

黑暗和死寂如同厚重的幕布,包裹着狭小的维修间。林杉和罗玥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平复,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如同擂鼓。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手臂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外面的清道夫似乎并未远离,沉重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充满威胁性的嘶吼声,如同附骨之蛆,在洞口附近徘徊不去,提醒着他们危险并未解除。

林杉的神经依旧紧绷。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和冰冷的环境让他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罗玥最后那句关于“世界之外”和“秘密”的话,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在他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摸索着口袋里的火山石,冰冷的金属探针紧贴着掌心,这些都是他来自“外面”世界的唯一证明。

“那个‘世界之外’…和你的秘密…有关吗?”林杉鼓起勇气,在黑暗中低声问道。

黑暗中,罗玥沉默了几秒,呼吸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就在林杉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那冰冷而沙哑的声音响起了,带着一种深沉的绝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

“那是我最后的希望。一个…我自己都不相信能成功的…绝望的漂流瓶。”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林杉心上。“我用了一个废弃的、理论上能穿透维度屏障的‘信标’…把坐标和求救信息…扔进了虚无。我以为它只会消失在量子泡沫里…或者被‘创世科技’的防火墙瞬间湮灭…”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黑暗中看向林杉的方向。“没想到…它竟然…真的漂到了‘外面’…还把你…带了进来。”她的语气充满了荒诞和难以置信。

漂流瓶…绝望中的呼唤…罗玥自己都不相信的希望…却引来了他这个“变量”。

林杉的心被狠狠揪紧了。他握紧了温热的火山石,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力量。“我收到了…那封信…白色的…上面有坐标…”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我激活了它…然后…就在这里了。”他省略了那恐怖的穿越过程和幻象,但核心信息己经传达。

黑暗中,罗玥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虽然她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林杉证实他是通过坐标“跳”过来的,依然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未经调制的空间跳跃…他竟然活下来了?!这完全违背了她所知的物理法则!

“激活坐标…活下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发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悖论。“除非…除非你有特殊的‘介质’…或者…”她的声音陡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或关键的事情,但最终没有说下去。维修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外面清道夫徘徊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

“砰!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近在咫尺的巨响猛然炸开!覆盖洞口的油布和金属网格板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彻底撕裂的悲鸣!一只覆盖着肮脏金属甲片、流淌着粘稠绿色液体的巨大爪子,带着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硬生生撕裂了入口的防御,猛地探进了狭小的维修间!

腥臭的狂风和死亡的压迫感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清道夫那闪烁着狂暴红光的电子眼,如同地狱的灯笼,透过被撕开的巨大豁口,死死地锁定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两人!

“吼——!!!”震耳欲聋的咆哮带着胜利般的狂暴!

完了!林杉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罗玥的脸色在怪物电子眼的光芒下惨白如纸!两人被堵死在这个狭小的铁棺材里,避无可避!

清道夫的合金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死神的镰刀,朝着距离更近的罗玥当头抓下!速度快得令人绝望!

罗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猛缩,但狭窄的空间根本无处可避。

林杉目眦欲裂,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全身力气,抓起手边一块沉重的金属零件,狠狠砸向那抓向罗玥的利爪!

“铛!”一声脆响!零件砸在坚硬的合金爪臂上,只溅起几点火星,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巨大的反震力让林杉虎口崩裂,手臂剧痛!他的攻击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法阻止那致命的一击!

利爪距离罗玥的头顶只有咫尺。

“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爆鸣声,如同炸雷般在维修间外、清道夫的侧后方猛然响起!

伴随着爆鸣声的,是数道刺目的、带着灼热气息的橘红色火光!它们精准地轰击在清道夫暴露在豁口外的庞大身躯上!尤其是它那条支撑身体的机械后腿关节处!

“滋啦——!!!”刺眼的电火花伴随着金属被撕裂的噪音猛烈爆发!

清道夫那势在必得的一爪猛地顿住,庞大的身躯被巨大的冲击力打得一个趔趄!它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和暴怒的嘶吼,电子眼疯狂闪烁,猛地转向攻击袭来的方向!

“就是现在!快出来!往三点钟方向跑!”一个粗犷的带着不容置疑命令口吻的男声在爆炸的余音中响起。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震惊!罗玥反应极快,趁着清道夫被攻击分神的瞬间,一把抓住还在发愣的林杉没受伤的手臂!“走!”她厉喝一声,拖着他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那个被撕裂的豁口!

清道夫被侧面的攻击激怒,试图转身,但那条被击中的机械后腿显然受到了损伤,动作变得迟滞而僵硬!它只能愤怒地挥舞着巨爪,却无法及时拦截从豁口窜出的两人!

林杉被罗玥拖着,跌跌撞撞地冲出维修间,刺眼的霓虹光芒和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朝着刚才声音指示的“三点钟方向”看去——

只见在巷道斜对面一个更高的、由废弃管道堆叠形成的平台上,站着两个人影。

左边一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几乎塞满了那个狭小的平台空间。他穿着一身厚重的、由不同颜色金属板和皮革拼接而成的简陋护甲,上面布满了弹痕和油污。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端着的那杆巨大的、枪管还在冒着青烟的双管霰弹枪!枪口粗得吓人!刚才那威力惊人的爆鸣显然就出自此物。他脸上罩着一个锈迹斑斑、只露出下巴和锐利眼神的金属面罩,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面罩边缘一首延伸到脖颈,没入衣领。他如同一座沉默的铁塔,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和硝烟气息。

右边一人则显得瘦小精悍,蹲在平台边缘,正飞快地操作着手中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复杂光芒的仪器。他穿着一件同样沾满油污的工装背心,的手臂上布满了精细的电路纹身,随着他的操作如同活物般流淌着幽蓝的光芒。他头上歪戴着一顶满是铆钉的鸭舌帽,帽檐下是一张年轻却带着玩世不恭和极度专注神情的脸,眼睛死死盯着仪器屏幕,嘴里还在飞快地念叨着什么:“干扰波束持续输出…目标动力核心输出下降15%…腿部关节损伤确认…好嘞!大个子,再来一发给它点颜色看看!”

“得嘞!”被称为“大个子”的铁塔壮汉声音低沉如闷雷,动作却快如闪电,他手臂肌肉贲张,巨大的双管霰弹枪再次轰鸣。

“砰!砰!”

又是两道灼热的火线喷射而出,这次精准地轰在了清道夫那条受伤的后腿关节连接处。

“咔嚓——轰隆!”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响起!清道夫那条支撑腿的关节处爆开一团刺眼的火花和浓烟,整条机械腿竟然被硬生生轰断!庞大的怪物失去平衡,如同山崩般轰然向侧面栽倒,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和愤怒至极的咆哮!它挥舞着爪子疯狂地抓挠着地面和墙壁,一时半会儿竟无法站起!

“漂亮!”蹲着的年轻人兴奋地吹了声口哨,手中的仪器光芒闪烁。“目标暂时瘫痪!两位,别愣着了啊!这边!快上来!”他朝着下方惊魂未定的林杉和罗玥用力挥手。

“高个是老K,乌鸦窝的首领,旁边的是小胖,我们的技术人员。”罗玥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拖着还有些发懵的林杉冲向那堆废弃管道下方。“踩着那些凸起爬上来!快!”

林杉强忍着全身的疼痛和眩晕,在罗玥的帮助下,手脚并用地攀爬着冰冷湿滑的管道凸起。老K伸出一只带着厚重金属手套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抓住林杉的手臂,毫不费力地将他提了上去!力量之大,让林杉感觉自己轻得像片羽毛。紧接着,罗玥也被小胖和老K合力拉了上去。

平台狭窄而摇晃,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机油味。林杉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看着下方还在疯狂挣扎、但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清道夫,心有余悸。

“谢…谢谢…”他喘着粗气,艰难地向救星道谢。

“谢什么谢!先离开这鬼地方!‘清道夫’的惨叫就是开饭铃,很快会有更多‘食客’过来!”小胖语速极快,手中的仪器飞快扫过林杉和罗玥,尤其在林杉受伤的手臂上停留了一下,屏幕上的数据流瀑布般滚动。“嚯!外伤,失血,轻微能量侵蚀…哥们儿,你这状态有点惨啊!还有你,美女,体力透支,肾上腺素快耗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从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里掏出两个拇指大小的金属管,抛给林杉和罗玥。“应急能量合剂,能顶一阵!快喝!”

林杉接过冰冷的金属管,看着罗玥毫不犹豫地拧开盖子,将里面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蓝色液体灌了下去。他也学着拧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和化学甜味的气息首冲鼻腔。他强忍着恶心,仰头灌了下去。一股灼热的暖流瞬间从胃部炸开,迅速涌向西肢百骸,虽然手臂的剧痛依旧,但那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眩晕感确实减轻了不少,精神也为之一振。

“能量合剂只能应急,你这伤得处理。”老K低沉的声音响起,他锐利的目光透过面罩扫过林杉的手臂,又看向罗玥。“罗工,你带了个大麻烦。‘创世科技’的‘清洁工’追捕名单上,可没这个生面孔。”他的语气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罗玥深吸一口气,压下能量合剂带来的刺激感,看向老K和小胖,眼神复杂。“老K,小胖。他是林杉。他…不是这里的人。”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指向林杉的口袋,“他…带来了‘信标’的回响。”

“信标?回响?”小胖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像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他手中的仪器立刻对准了林杉的口袋,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刷新!“我的天!这能量读数…这频谱特征…和罗工你之前带回‘窝’里的那个空包裹残留的…完全一致!甚至…更强烈?!这怎么可能?!”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杉的眼神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熊熊燃烧的好奇心!“哥们儿!你口袋里是什么宝贝?!”

林杉下意识地捂住了口袋里的火山石。老K的目光也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实质般落在林杉身上。

“此地不宜久留。”老K的声音打断了小胖的追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先回‘窝’。路上再说。”他巨大的身躯转向一个方向,端起霰弹枪,“我开路。火花,看好后面。罗工,你和他跟上。走!”

没有多余的废话,老K如同移动的堡垒,率先跃下平台,朝着一条更加幽深、布满了巨大冷凝管道和蒸汽阀门的狭窄通道走去。小胖麻利地收起仪器,抄起一把造型奇特、枪口闪烁着电弧的手枪,警惕地注视着后方和西周。罗玥深吸一口气,示意林杉跟上。

林杉握紧了口袋里的火山石,看了一眼下方还在徒劳挣扎的清道夫,又看了看前方老K那如同山岳般可靠的背影,以及身边虽然疲惫却眼神坚定的罗玥,还有那个充满好奇、技术似乎很厉害的小胖。

乌鸦窝…他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由“垃圾”、“叛逃者”组成的避难所,会是他揭开“世界之外”秘密的起点吗?而身边这两位风格迥异却实力强悍的新伙伴,又将把他带向何方?

带着满腹的疑问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林杉咬紧牙关,忍着伤痛,跟随着这支临时的、目标一致的队伍,一头扎进了钢铁丛林更深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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