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午后,暑气蒸腾,连蝉鸣都透着慵懒。摄政王府的凉亭里,架起了冰盆,丝丝凉意驱散了闷热。萧明璃斜倚在铺着软垫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苏绣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目光落在不远处谢凛练字的身影上。
他赤着小臂,玄色的广袖挽到肘部,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墨痕。他却浑然不觉,依旧专注地挥毫泼墨,笔下是刚劲有力的 “平安” 二字。
“王爷,歇会儿吧,都写一下午了。” 萧明璃轻声唤道,声音被暑气烘得有些慵懒。
谢凛放下笔,转身走向她,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上,却丝毫不减他的俊朗。他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握住她搭在腹上的手,指尖探了探她的掌心:“怎么不多睡会儿?午后天气热,容易犯困。”
“睡不着,想看着你。” 萧明璃仰头冲他笑,眼底映着亭外的绿荫,“你写的‘平安’二字真好看,是写给宝宝的吗?”
“嗯。” 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带着汗水的微凉触感,“希望他能平安降生,一生顺遂。” 他拿起她手中的团扇,替她轻轻扇着,“太医说孕晚期怕热,要是觉得闷,我让人把冰盆再搬近些。”
“不用,这样正好。” 她握住他摇扇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薄茧,“你也歇会儿,看你热的。”
谢凛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不累。” 他看着她微隆的小腹,眼中满是期待,“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紧张吗?”
“有你在,不紧张。” 萧明璃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从藤篮里拿出一个锦囊,“给你的。”
锦囊是她亲手绣的,上面绣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针脚细密,憨态可掬。谢凛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小撮糯米和一枚铜钱。
“这是……”
“听宫里的嬷嬷说,孕晚期给夫君绣个平安锦囊,生孩子的时候会顺顺利利。” 她脸颊微红,声音细若蚊蝇,“我绣了好几晚才绣好,针脚不好看你别嫌弃。”
谢凛将锦囊紧紧握在手心,入手温热,仿佛还带着她的体温。他心中一暖,将锦囊小心翼翼地系在腰间:“哪里不好看?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锦囊。” 他郑重地说,“我会一首戴着,保佑你们母子平安。”
正说着,天空忽然暗了下来,狂风骤起,吹得梧桐叶哗哗作响。乌云迅速聚拢,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
“要下雨了?” 萧明璃抬头看天,有些惊讶,“刚才还晴空万里呢。”
谢凛立刻起身,将她护在怀里:“别怕,只是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对守在亭外的挽月喊道,“快把披风拿来,别让娘娘着凉。”
挽月刚取来披风,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瞬间连成雨幕。狂风卷着雨水扑进凉亭,谢凛将萧明璃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风雨。
“轰隆 ——” 一声巨响,惊雷在头顶炸开,萧明璃吓得浑身一颤。
“别怕,有我在。” 谢凛紧紧抱着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只是打雷,不碍事的。”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话,转移她的注意力,“等雨停了,我们去看荷花好不好?后院的荷花开得正盛呢。”
萧明璃在他怀里渐渐安定下来,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和温柔的话语,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连雷鸣都仿佛变得遥远。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渐小了,雷声也远去了。
谢凛松开她,仔细检查她有没有被雨水打湿,又摸了摸她的手:“没着凉吧?我这就带你回屋。”
“我没事。” 她摇摇头,看着他半边身子被雨水打湿,头发贴在脸颊上,心疼地用帕子替他擦脸,“你都淋湿了,快回去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我壮实着呢,没事。” 谢凛握住她的手,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先送你回屋,我再换衣服。”
回到卧房,挽月早己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谢凛小心地将萧明璃放在床上,又让嬷嬷来给她把脉,确认无碍后才去隔壁房间换衣服。
萧明璃靠在床头,看着窗外雨后的彩虹,心中一片柔软。刚才雷声炸响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将她护在怀里的样子,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不一会儿,谢凛换了身干净的月白常服走了进来,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萧明璃连忙让他坐到床边,拿起干布巾替他擦头发。
“我自己来就好。” 他想接过布巾,却被她按住手。
“别动,刚洗完头不擦干容易头疼。” 她认真地替他擦拭着,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丝,“你总是这样,只想着我,不知道心疼自己。”
谢凛任由她摆布,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眼中满是笑意:“我的王妃这么贤惠,我自然要好好享受。”
布巾擦过他的发梢,带起一阵清爽的皂角香。萧明璃忽然觉得小腹一阵发紧,她闷哼一声,手不自觉地按住肚子。
谢凛立刻察觉不对,握住她的手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有…… 有点坠痛。” 她咬着唇,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可能…… 可能要生了。”
“什么?!” 谢凛脸色骤变,连忙朝外喊道,“快!去请太医!让稳婆准备!”
府里瞬间忙碌起来,脚步声、呼喊声此起彼伏。谢凛紧紧握住萧明璃的手,不断安抚她:“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太医马上就到。”
萧明璃疼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强撑着对他笑了笑:“我不怕…… 你别担心。”
阵痛越来越频繁,萧明璃被扶进产房前,紧紧抓着谢凛的手不肯放。谢凛蹲下身,在她耳边郑重地说:“明璃,加油,我在外面等你,等你们母子平安出来。”
产房的门缓缓关上,将两人隔开在两个世界。谢凛站在门外,手心全是冷汗,不停地来回踱步。他从未如此紧张过,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心慌意乱。
时间一点点过去,产房里传来萧明璃痛苦的呻吟声,每一声都像刀子一样扎在谢凛心上。他几次想冲进去,都被嬷嬷拦住。
“王爷,您别担心,公主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生产的。” 嬷嬷在一旁劝道。
谢凛紧握着拳头,指节泛白,眼睛死死盯着产房的门,心中不断祈祷。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冲进去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夜空。
谢凛浑身一震,愣在原地。
稳婆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满脸笑容地报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个小世子!母子平安!”
谢凛顾不上看孩子,推开稳婆就冲进产房。萧明璃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头发被汗水濡湿,却带着疲惫的笑容。
“明璃!” 他冲到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你怎么样?辛苦你了。”
“我没事……” 萧明璃虚弱地笑了笑,眼角滑落一滴泪,“你看,宝宝很健康。”
谢凛俯身,在她唇边印下一个温柔的吻,泪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谢谢你,明璃,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照亮了相拥的两人和襁褓中熟睡的婴儿。盛夏的夜晚带着雨后的微凉,却掩盖不住房间里浓浓的暖意。
新生命的到来,为这座王府增添了无尽的喜悦与希望。谢凛看着怀中的妻儿,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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