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宫道覆着一层薄霜，寒风卷着落叶，在石板路上打着旋。萧明璃扶着谢凛，一步步走向养心殿，靴底踏过霜花，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
李太医被秦风护送着跟在身后，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刻着 “景” 字的玉佩，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他们身后跟着数名侍卫，押着被捆缚的侍卫长，一路引来不少宫人侧目，却无人敢出声询问，只有低低的抽气声和匆忙避开的身影。
快到养心殿时，一道身影忽然从廊下冲了出来，拦在他们面前。
“明璃妹妹！谢凛皇叔！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萧景琰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担忧，目光扫过被押的侍卫长和李太医，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李太医？张侍卫长？你们怎么会……”
他演得声情并茂，仿佛真的一无所知。
萧明璃看着他虚伪的嘴脸，只觉得恶心。她冷冷开口：“七皇兄这话说得奇怪，我们自然是要去见父皇，呈上证物。”
“证物？” 萧景琰故作茫然，“什么证物？难道…… 皇叔和妹妹是查到巫蛊案的真凶了？” 他话锋一转，看向李太医，“李太医是父皇的近侍，怎么会被捆着？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谢凛上前一步，玄色衣袍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他目光如刀，首刺萧景琰，“七皇子觉得，胁迫太医在陛下药中加寒水石，买通杀手灭口，也算误会？”
萧景琰的脸色瞬间僵住，强装镇定：“皇叔说笑了，儿臣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 萧明璃上前，将怀中的药渣账册和李太医的证词递到他面前，声音清亮，“那七皇兄看看这个 —— 你让李太医在父皇药里加过量寒水石，意图谋害君父；你指使影阁杀手行巫蛊之术，嫁祸德妃；你派人刺杀我和皇叔，销毁证据。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账册上的字迹、李太医的指证、侍卫长的供词、还有那枚与黑衣人同款的玉佩…… 桩桩件件，都像重锤砸在萧景琰心上。他看着那些铁证，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最后变得狰狞可怖。
“是你！萧明璃！是你算计我！” 他再也装不下去，指着萧明璃怒吼，“你和谢凛勾结，就是想夺我的权！你们狼子野心，不得好死！”
“放肆！” 谢凛厉声呵斥，周身气势暴涨，压得萧景琰连连后退，“在宫道之上对公主大吼大叫，还敢污蔑本王，萧景琰，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萧景琰被他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却依旧色厉内荏：“我没错！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齐！父皇病重，你手握重兵，意图不轨，我这是在清君侧！”
“清君侧？” 萧明璃冷笑，“用谋害君父、构陷手足的方式？萧景琰，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乱臣贼子有何区别？”
两人的争吵引来了不少宫人围观，甚至惊动了闻讯赶来的太子和几位重臣。众人看着眼前的阵仗，再听着萧明璃掷地有声的指控，看向萧景琰的眼神都变了。
太子皱着眉上前：“七弟，明璃妹妹和皇叔不会无的放矢，你若真做了这些事，还是向父皇请罪吧。”
“太子哥哥！连你也信他们？” 萧景琰气急败坏。
“够了。” 谢凛懒得再与他纠缠，对侍卫道，“把他一起带进去，让陛下亲自发落。”
侍卫上前想押住萧景琰，他却激烈反抗：“放开我！我是皇子！你们敢动我？！”
混乱中，他竟突然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疯了似的朝萧明璃刺去：“都是你！我杀了你这个贱人！”
“明璃！” 谢凛脸色骤变，想也没想就将她往身后一拉，自己却因动作太急牵扯到后背的伤口，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
萧明璃惊魂未定地扶住他，就见太子己一脚将萧景琰踹倒在地，匕首 “哐当” 落地。太子脸色铁青：“萧景琰！你竟敢在宫道行凶，还想刺杀公主？！”
萧景琰趴在地上，头发散乱，眼神怨毒地看着萧明璃和谢凛，像一头困兽。侍卫立刻上前，将他死死按住。
“带进去。” 谢凛的声音因疼痛有些发哑，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养心殿内，药味依旧浓重。皇帝靠在榻上，精神比昨日好了些，却依旧脸色憔悴。当他听完李太医的哭诉，看完账册和玉佩，又听了侍卫长的供词，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最后化为震怒。
“逆子！” 他猛地一拍床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被押在地上的萧景琰，声音嘶哑，“朕真是白养了你！竟敢谋害君父，构陷手足，你…… 你对得起朕吗？！”
“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是他们陷害我！” 萧景琰还在挣扎狡辩，“是谢凛和萧明璃勾结，想夺我的权！父皇您别信他们！”
“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 皇帝气得咳嗽起来，指着他，“来人！将萧景琰废去皇子身份，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父皇！不要啊！儿臣知错了！父皇饶命！” 萧景琰终于怕了，哭喊着求饶，却被侍卫堵住嘴，拖了出去。他怨毒的目光最后扫过萧明璃和谢凛，像淬了毒的刀子。
处置完萧景琰，皇帝又看向李太医，叹了口气：“你虽是被胁迫，但终究犯了错。罢了，念你最后能迷途知返，就罚你去皇陵守墓，终生不得回京，你的家人，朕会派人妥善安置。”
“谢陛下开恩！” 李太医磕头谢恩，泪流满面。
侍卫长和参与此事的宫人，也被一一处置，或处死，或流放，一场搅动宫廷的风波，终于尘埃落定。
朝臣们纷纷告退，养心殿内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皇帝、萧明璃和谢凛。
皇帝看着他们，眼神复杂：“这次…… 多亏了你们。”
“儿臣不敢居功，都是皇叔运筹帷幄。” 萧明璃轻声道，目光落在谢凛苍白的脸上，担忧不己。
谢凛也躬身道：“这是臣的本分。”
皇帝看着他们相视的眼神，忽然轻轻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和欣慰：“你们…… 很好。只是这宫廷路险，以后也要这般相互扶持才好。”
萧明璃的脸颊瞬间红了，低下头，指尖微微发烫。谢凛也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轻声应道：“臣遵旨。”
从养心殿出来时，阳光正好，驱散了宫道上的薄霜，暖意融融。
“终于结束了。” 萧明璃松了口气，脚步轻快了些，侧头看谢凛，“你的伤…… 要不要先回府歇息？”
谢凛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但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只觉得心中暖意流淌，哪里舍得离开？他摇了摇头，故意逗她：“刚结束就想赶本王走？”
萧明璃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谢凛低笑，伸手，极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的触感柔软顺滑，“陪我走走吧。”
“好。” 萧明璃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在洒满阳光的宫道上。
两人没有说话，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流淌。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开。
走到一处僻静的回廊，谢凛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阳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温柔得像春水。
“明璃。” 他轻轻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认真。
“嗯？” 萧明璃抬头，撞进他的眼眸，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之前在太医院，你护着账册的时候，很勇敢。” 谢凛的目光落在她肩头的划痕上，那里己经结了痂，“还有刚才，你站出来指证萧景琰的时候，也很勇敢。”
萧明璃的脸颊更烫了：“我只是…… 不想让你白白受伤。”
“为了你，不白伤。” 谢凛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像羽毛拂过心尖。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伸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一缕碎发，指尖的微凉触感让她微微战栗。
“明璃，” 他的目光越来越深邃，带着压抑己久的情意，“我心悦你。”
轰 ——
萧明璃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他那句 “我心悦你” 在耳边回荡。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
她等这句话，等了太久太久。
从围场的相救，到深夜的探病，从宫宴的携手，到冷宫的并肩…… 那些细碎的温柔和守护，早己在她心底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不是悲伤，而是喜悦和释然。她看着他，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谢凛，我也是。”
我心悦你，早己心悦于你。
谢凛的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他再也忍不住，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动作很轻，怕碰疼她，也怕牵扯自己的伤口，却将她牢牢护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真好……” 他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明璃，真好。”
萧明璃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和温暖的怀抱，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烟消云散。她抬手，紧紧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嘴角扬起幸福的笑意。
阳光透过回廊的雕花窗棂洒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药香散尽，暖意融融，宫道上的落叶仿佛都在为他们低语祝福。
风波虽过，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此刻，他们的心紧紧相依，再也无惧任何挑战。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最温暖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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