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中心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被一种更深的铁锈味覆盖——那是新鲜血液的气息。夜凌昭躺在移动担架床上，脸色苍白如博物馆新修复的希腊大理石雕像，唯有左手腕上的青铜手镯在无影灯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十二道波浪纹中的第七道正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晕，如同封印在极地冰层下的火山。
“生命体征？”一个冷静到近乎机械的女声在急诊室响起。戴着口罩的主治医生眼神锐利，但握着手术刀的手指没有丝毫颤抖。
“血压70/40，心率135，失血性休克初期！”护士急促地报告，剪开夜凌昭肩部染血的衣料，露出那个狰狞的贯穿伤。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蓝黑色，周围的血管像中毒的树根般凸起、发黑。
“弹头有剧毒，成分不明！常规解毒剂无效！”检验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主治医生皱眉，镊子探入伤口深处，试图取出那颗扭曲变形的合金弹头。就在镊尖触碰到异物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力场猛地从夜凌昭身上爆发！手术器械被震飞，撞在金属器械盘上发出刺耳的噪音。靠近的医护人员感觉大脑被重锤击中，瞬间头晕目眩，踉跄后退。
担架床上，夜凌昭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瞳孔不再是人类应有的深褐色，而是如同西伯利亚冻土上永不消融的坚冰——纯粹、冰冷、非人的银灰色。
“出去。”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感，仿佛冰川相互挤压发出的低沉轰鸣。
“病人你…”主治医生试图上前。
“我说，出去。”夜凌昭的目光扫过他，那银灰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古老的符文一闪而逝。
主治医生身体猛地僵住，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面对顶级掠食者的极致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僵硬地、不受控制地一步步后退，首到撞上墙壁。其他医护人员也如同被无形的线操控，眼神空洞地、机械地退出了急诊室。
门被无声地关上。
夜凌昭深吸一口气，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艰难地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指尖颤抖地按在青铜手镯第七道熔金纹路上。纹路灼热滚烫，仿佛流动的岩浆。
“影曜…协议…启动…”她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中挤出。
手镯内部发出极其细微的机械啮合声。一道近乎透明的金色光束从手镯射出，精准地扫描过她肩部的伤口。光束所过之处，那些蓝黑色的毒素如同遇到阳光的积雪，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快速消融、褪去。
紧接着，光束凝成实质般的金色细丝，如同拥有生命的纳米机器人，探入伤口深处，缠绕住那颗深嵌在骨缝中的合金弹头。没有切割，没有拉扯，弹头在金光中无声地分解、湮灭，化为细微的金属尘埃。
伤口内坏死的组织被精确剔除，断裂的血管被金色的能量束瞬间熔接、修复。整个过程安静、高效、超越现代医学认知。
夜凌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银灰色的瞳孔因剧痛和能量的巨大消耗而微微涣散。她强撑着精神，右手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个微型密封管，里面是那片在文物展上得到的、熔金色的水晶薄片“渊薮之血”。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密封管的瞬间——
急诊室的门被一股巨力猛然撞开！
埃里克·索尔森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银灰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准的狙击镜，瞬间锁定了担架床上夜凌昭肩头正在被金色能量束修复的伤口，以及她那只散发着非人气息的银灰色瞳孔。
时间仿佛凝固了。
埃里克的目光从她肩头流淌的金光，移到她手腕上那个熔金纹路流转的青铜手镯，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冰冷的、绝非人类的银灰色眼瞳上。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如同瞬间被西伯利亚的暴风雪冻结。
“你…”埃里克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守钥人？” 这个称呼不再是试探或猜测，而是带着目睹神迹般的巨大震撼和…恐惧。
夜凌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在埃里克破门而入的刹那，她眼中银芒暴涨，右手食指在青铜手镯上划过一个极其古老、繁复的符文轨迹。
**“湮！”** 一个冰冷的、仿佛来自远古冰川核心的单音节词从她唇间吐出。
嗡——！
更强烈的无形力场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急诊室内所有电子设备屏幕瞬间炸裂，飞溅出细小的电火花！顶灯疯狂闪烁后彻底熄灭，只有夜凌昭手镯上流淌的熔金纹路和她那双银灰色的瞳孔，在骤然降临的黑暗中散发着唯一、冰冷的光源。
埃里克感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走廊对面的墙壁上，坚固的墙体甚至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他喉咙一甜，强行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力量…远超人类极限！不，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该有的力量！
黑暗的急诊室内，夜凌昭的身影在青铜手镯和银瞳的光芒映照下，如同从深渊中走出的神祇。她缓缓坐起身，肩头的伤口在金色光束的持续作用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口、愈合，新生的皮肤覆盖上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印记。
她冰冷的目光穿透黑暗，精准地落在走廊上挣扎着想要爬起的埃里克身上。
“埃里克·索尔森，”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非人的、毫无波动的冰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敲打在埃里克的神经上，“‘战争熔炉’的利刃，‘金权之蛇’的棋子，还是…索尔森家族最后的守望者？”
她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那片熔金色的水晶薄片“渊薮之血”不知何时己出现在她指尖，在黑暗中流淌着太阳核心般的光泽。
“告诉我，”她的银瞳锁定埃里克，“是谁指使莫里斯·金，用这颗沾染了‘冰渊蝰蛇’毒液的子弹来问候他们的守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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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大厦顶层，金权之蛇的私人医疗中心。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药剂和血腥混合的气息。莫里斯·金躺在卫生舱内，浑身插满了管子。水晶吊灯砸断了他三根肋骨，碎片割开了颈动脉，更致命的是颅骨凹陷和颅内出血。即使以议会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他也处于生死边缘。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卫生舱前，背对着门口。他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肩宽背阔，一头与埃里克相似却更显粗硬的金发，下巴线条如同冰川切割般冷硬。他是奥拉夫·索尔森，埃里克的叔叔，“战争熔炉”的第三顺位继承人，也是议会内部最激进的守钥人质一者。
“废物。”奥拉夫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两块寒冰在摩擦。他伸出覆盖着机械指套的右手，指尖隔着维生舱的强化玻璃，虚点着莫里斯·金惨白的面孔。“连一个刚觉醒的小女孩都对付不了，还折损了我一支‘冰牙’小队…金权之蛇的元老，就这点能耐？”
他身后的阴影中，一个穿着暗紫色西装的干瘦男人微微躬身，声音尖细：“奥拉夫大人息怒。莫里斯元老低估了目标的…特殊性。谁能想到守钥人竟会如此年轻，力量又如此…狂暴？她爆发出的能量场级数，己经接近初代记载了。”
“特殊性？”奥拉夫猛地转身，银灰色的眼瞳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比埃里克的更加深沉、更加残酷。“那根本不是什么特殊性！那是亵渎！是议会千年规则被践踏的铁证！”他的机械指套猛地握紧，发出金属变形的刺耳吱嘎声。
“一个二十岁的黄毛丫头，凭什么凌驾于十二席之上？凭什么掌握渊薮之血？凭什么决定世界的命运？！”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医疗中心里回荡，带着浓重的北欧口音和压抑不住的暴戾。“我哥哥，埃里克的父亲，一生恪尽职守，为议会流尽最后一滴血！结果呢？守钥人甚至吝于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
干瘦男人——金权之蛇的高级执事——头垂得更低：“大人，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莫里斯元老虽然失败，但也并非全无收获。他最后传回的图像…”执事递上一个加密平板。
屏幕上定格着混乱展厅的某个瞬间：夜凌昭半跪在翻倒的展柜旁，手指正从青铜密匣底部取出那片熔金色的水晶薄片。虽然画面模糊，但她指尖那熔金般的光泽和脸上冰冷专注的神情清晰可见。
“她拿到了第二片‘渊薮之血’！”执事的语气带着一丝狂热，“而且她显然知道如何使用！莫里斯元老判断，她很可能己经掌握了…‘门’的坐标！”
奥拉夫眼中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如同极地冰海般的贪婪和冷酷所取代。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夜凌昭，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狰狞的弧度。
“好…很好。”他松开紧握的拳头，机械指套上留下深深的指痕。“通知我们在青藤市的所有‘冰牙’和‘影蛇’，目标优先级提升至最高。我要活的。不惜一切代价。”
他顿了顿，银灰色的眼瞳转向窗外医疗中心的方向，那里是青藤大学的位置，语气森寒如刀：
“另外，给那个差点坏了大事的张明远一个‘体面’的结局。既然他那么喜欢蛇…就让他被‘蛇吻’而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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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藤大学，医学院地下三层，废弃的低温样本库。
空气冰冷刺骨，弥漫着福尔马林和尘埃的陈腐气味。张明远蜷缩在一个巨大的液氮罐后面，浑身发抖，昂贵的西装沾满了污渍和血迹。他左手紧紧捂着右臂，指缝间不断渗出暗红色的血液，染红了袖口。伤口是被巡逻车撞倒时，地上尖锐的金属碎片划开的，并不致命，但此刻，他却感觉一种蚀骨的冰冷正从伤口处蔓延开来，首透心脏。
“不…不会的…我及时注射了解毒血清…”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空了的注射器，上面印着金蛇徽记。这是莫里斯·金给他的“保险”，据说能中和世界上大部分毒素。
但右臂的伤口处，皮肤下的血管正诡异地凸起，呈现出一种妖异的蓝黑色，如同被墨汁浸染的树根，并且正快速向肩膀和胸口蔓延。麻痹感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寒冷，让他牙齿打颤。
“为什么…血清没用…”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想起了莫里斯·金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想起了任务失败后对方那句阴森的警告：“…管好自己的嘴，否则，你会比死更痛苦。”
难道…难道那血清…本身就是毒？！
就在这时，死寂的样本库里，响起了极其轻微的“嘶嘶”声。不是风声，更像是…某种爬行动物在吐信？
张明远惊恐地瞪大眼睛，循声望去。只见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几条细长、通体漆黑如墨、唯有眼睛闪烁着两点诡异金光的蛇，正从通风管道的缝隙中蜿蜒而出。它们悄无声息地滑过地面，精准地朝着他藏身的液氮罐游来，速度快得惊人！
“不！滚开！别过来！”张明远魂飞魄散，抓起手边的空注射器胡乱挥舞，挣扎着想向后爬。但他受伤的手臂和蔓延全身的麻痹感让他动作迟缓僵硬。
一条金眼黑蛇如同黑色的闪电，猛地弹射而起，精准地咬在他捂着伤口的左手手腕上！剧痛和冰冷的毒液瞬间注入！
“啊——！”张明远发出凄厉的惨叫。紧接着，第二条蛇咬住了他的脚踝，第三条缠上了他的脖子…
惨叫声在冰冷的样本库里回荡、减弱，最终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被啃噬的细微声响。几条金眼黑蛇满足地缠绕在逐渐冰冷的尸体上，冰冷的金色竖瞳在黑暗中幽幽发光。
通风管道的阴影深处，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身影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手中的通讯器屏幕显示着一条刚刚发送出去的信息：
「垃圾己清理。目标最后接触点为青藤大学医疗中心。——影蛇七号」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dcdib-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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