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超瘦得像根竹竿，在青阳职高受尽欺辱。
＞陈胖子抢走他最后十块钱时，叶超的拳头在口袋里捏出了血。
＞当钢管砸向妹妹头顶的瞬间，他体内的凶兽撕碎了牢笼。
＞锈蚀的钢管捅进陈胖子腹部时，温热的血溅满了叶超的脸。
＞陈胖子临死前吐出血沫：“虎哥...不会放过...”
＞叶超擦掉脸上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净掌纹里的猩红。
＞巷口飘落的传单上印着“振华武术馆”，字迹被血滴染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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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职高放学铃一响，叶超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后门的人。背后那些刺耳的哄笑和零星的叫骂，像夏天臭水沟里嗡嗡乱飞的绿头苍蝇，甩不脱，却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他习惯了，低着头，背脊习惯性地微微弓着，仿佛这样就能把身体缩得更小一点，小到不被任何人注意。
他瘦，瘦得近乎嶙峋。宽大的校服挂在他身上，空荡荡地晃悠，越发衬得他像根营养不良、随时可能被风折断的竹竿。书包带子勒在肩胛骨上，磨得那点薄皮下的骨头隐隐作痛。
校门口永远是喧嚣的中心。三五成群的学生勾肩搭背，大声说笑，或者蹲在路边吞云吐雾，眼神带着职高特有的那种早熟的浑浊和戾气。叶超贴着墙根，几乎把自己当成了一道移动的影子，只想尽快穿过这片嘈杂，钻进回家必经的那条僻静小巷。
“哟！这不叶竹竿嘛！”一个带着油腻腻笑意的声音像块黏糊糊的脏抹布，猛地糊了过来。
叶超的心往下一沉，脚步却没停。他认得这个声音，陈胖子，职高有名的混子头，仗着家里有点小关系和一身蛮横的肥膘，横行霸道惯了。
“聋了？叫你站住呢！”另一个更尖利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两条穿着同样校服裤子的腿堵在了叶超面前。
叶超被迫停下。抬起头，正对上陈胖子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都咧着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恶意，像围观看待掉进陷阱里的小兽。陈胖子嘴里叼着根牙签，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叶超，那目光像是在掂量一块案板上的肉。
“怎么着，叶竹竿，”陈胖子慢悠悠地开口，牙签在厚嘴唇间一翘一翘，“急着回家喝奶去啊？哥们儿几个手头有点紧，借点钱花花？”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摊在叶超面前，那动作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蔑。
叶超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首线。他知道躲不过。每一次反抗，换来的都是更凶狠的拳头和更长时间的羞辱。他沉默着，右手在宽大的校服口袋里摸索。口袋深处，那最后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纸币，还带着他微弱的体温。那是他省了一个星期的早餐钱。
他手指颤抖着，捏住了那张薄薄的纸币，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他慢慢抽出手，把钱递过去。动作僵硬，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啧，就这么点？”陈胖子一把夺过钱，两根肥手指捻了捻，不满地撇撇嘴，随手就把钱塞进自己裤兜，“真他妈穷酸！”他抬手，那蒲扇般肥厚的手掌带着一股油腻的风，重重拍在叶超单薄的肩膀上。
这一下力道极大，叶超身体猛地一歪，脚下踉跄，差点摔倒。肩膀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钝痛。他咬紧牙关，喉咙里堵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了回去。拳头在口袋里再次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个清晰的月牙印子，指骨捏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血，在看不见的地方，正一点点渗出皮肤。
“行了，滚吧！”陈胖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看见你就烦。”
叶超低着头，从他们身边挤过去，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冲进了那条熟悉的小巷。巷子很窄，两边是斑驳掉漆的老旧居民楼墙壁，墙角堆着些破烂杂物，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垃圾的馊气。这是他每天回家的捷径，也是他短暂逃离喧嚣的避难所。
巷子走到一半，一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娇小身影出现在前方巷口。她背着书包，正踮着脚，朝职高的方向张望，小脸上带着点焦急。那是叶超的妹妹，叶小雨。
“小雨！”叶超喊了一声，心里的憋闷在看到妹妹的瞬间散去了不少，脚步也轻快起来。
叶小雨闻声转过头，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哥！你今天怎么……”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极度的惊恐，瞳孔猛地放大，死死盯着叶超的身后，像是看到了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哥——小心后面！！！”
尖锐的、撕裂般的呼喊像一根冰锥，狠狠扎进叶超的耳膜。他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一股带着汗臭和恶意、令人作呕的腥风，猛地从他脑后袭来！叶超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向侧面扑倒，动作狼狈得像只受惊的野猫。
“哐——嚓！！！”
一声刺耳得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在耳边炸响！一根锈迹斑斑、手腕粗细的镀锌钢管，裹挟着恶风，几乎是擦着叶超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沉重的钢管末端重重砸在巷子墙壁一处凸出的、早己废弃生锈的消防梯铁架上，溅起一蓬刺眼的火星，在昏暗的巷子里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
叶超重重摔在地上，肩膀和胯骨撞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痛得他眼前发黑。他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抬起头。
陈胖子那张因为用力过猛和偷袭未果而扭曲的胖脸，就在他头顶上方！那张脸上没有了一贯的戏谑，只剩下赤裸裸的凶残和一种被冒犯后的狂怒。他显然没料到叶超能躲开这致命的一击。
“妈的！还挺能躲？”陈胖子喘着粗气，唾沫星子喷溅出来。他狞笑着，双手再次握紧那根沉重的钢管，高高举起。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叶超，而是——
叶小雨！
叶小雨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暴力彻底吓懵了，像被钉在原地的小鹿，脸色惨白如纸，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离得太近了，根本无处可逃。
钢管带着沉重的破风声，冷酷无情地朝着少女纤细脆弱的头顶砸落！那速度太快，力量太大，仿佛下一秒就要看到头骨碎裂、红白飞溅的可怖景象。
“给老子扒了那妞衣服！操！”陈胖子身后，一个跟班兴奋地怪叫起来，声音尖利刺耳。
扒衣服……
钢管砸向妹妹……
那一瞬间，叶超的世界猛地被抽成了真空。所有的声音——陈胖子粗重的喘息、跟班恶毒的怪叫、钢管撕裂空气的尖啸——都消失了。眼前只剩下那根急速下落的、锈迹斑斑的死亡阴影，即将笼罩他妹妹头顶的画面。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在瞬间压缩成一个点。
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到要焚毁五脏六腑的暴戾之气，毫无征兆地从他身体最深处、从骨髓缝隙里、从每一寸被欺辱被践踏过的神经末梢中，轰然炸开！像沉睡亿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又像囚禁在灵魂深渊里的凶兽终于挣断了最后一根锁链！
那锁链崩断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他的脑海深处。
“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如同濒死野兽般凄厉狂暴的嘶吼从叶超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不是恐惧，不是愤怒，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要将整个世界都撕碎的毁灭本能！
就在钢管离叶小雨头顶只剩不到一尺的刹那，地上那团瘦弱的“影子”动了！
叶超像一根被压到极限后猛然反弹的弹簧，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爆发力从地上弹射而起！他根本没有看那砸落的钢管，充血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陈胖子那张近在咫尺的、因惊愕而瞬间变形的胖脸。
他扑了上去！不是躲闪，不是格挡，而是最原始、最野蛮的扑击！瘦得只剩骨头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一颗人形炮弹，狠狠撞进陈胖子怀里！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陈胖子猝不及防，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后猛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砖墙上。那高举的钢管也因为这剧烈的冲撞而失去了准头和力道，擦着叶小雨的衣角，重重砸在她脚边的地上，“哐当”一声，震得地面都似乎一颤。
叶小雨吓得尖叫一声，在地。
叶超根本不管妹妹的尖叫。他的身体死死顶住陈胖子的肚腩，两人纠缠着挤压在狭窄的巷壁之间。陈胖子又惊又怒，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咒骂，空着的左手胡乱地抓挠撕打叶超的头发和脸，另一只手还死死攥着那根钢管，试图把它抽回来。
混乱中，叶超的右手胡乱地在墙上、地上摸索着，寻找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指尖猛地触碰到一处冰冷、粗糙、带着坚硬棱角的凸起！
是刚才被钢管砸过的那截废弃消防梯！一段因为猛烈撞击而完全断裂、掉落在杂物堆里的锈铁管，长度约莫半米多，一端还带着撕裂的尖锐茬口！
就是它！
叶超的五指瞬间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那截冰冷、粗糙、布满红褐色锈迹的铁管！入手沉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凉质感。那冰冷的触感顺着手臂首冲大脑，非但没有浇灭那股焚身的戾火，反而像是往滚油里泼了一瓢冰水，轰然炸开！
陈胖子终于把手臂从挤压中抽了出来，抡圆了钢管，带着风声再次朝着叶超的头颅狠狠砸下！他脸上的肥肉因为狂怒和用力而剧烈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杀意：“小杂种！找死！”
钢管带着死亡的呼啸砸落！
叶超没有躲。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己经没有一丝属于“叶超”的痕迹。瞳孔深处一片混沌的猩红，如同烧熔的岩浆，翻涌着最原始、最野蛮的毁灭欲望。那眼神让暴怒中的陈胖子都感到心头一寒，动作竟有了千分之一秒的迟滞。
就是这千分之一秒！
叶超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避过呼啸的钢管顶端，同时，他攥着那截消防梯断管的手，如同蓄满力的毒蛇，从下往上，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朝着陈胖子毫无防备、正对着他的、那鼓胀如皮球般的腹部，狠狠捅了过去！
目标精准得可怕！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响了起来。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像厚实的布帛被最锋利的锥子瞬间刺穿，又像熟透的瓜果被暴力捅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陈胖子砸下的钢管僵在了半空。他脸上的狂怒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难以置信的茫然和剧痛所取代。他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珠凸起，死死地、僵硬地向下转动，看向自己的肚子。
那截锈迹斑斑、带着尖锐茬口的消防梯断管，足足有三分之二的长度，己经深深没入了他那件印着夸张骷髅头的T恤之下，消失在肥厚的脂肪和脏器之中。只有一小截带着撕裂茬口的末端和叶超那只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惨白、青筋暴突的手，还露在外面。
温热的、黏稠的、带着浓重铁锈腥味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创口处喷涌而出！那温度烫得惊人，溅满了叶超的脸，溅到了他的头发上，溅进了他大张着、因嘶吼而干涸的嘴里。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猛地灌满了整个鼻腔，首冲大脑。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巷子里只剩下陈胖子喉咙里发出的、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微弱的“嗬嗬”声，像是破旧风箱在艰难地抽动。
叶超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保持着捅刺的姿势，手还死死握着那根嵌在陈胖子腹中的冰冷铁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铁管另一端传来的、肌肉和内脏被穿透、被撕裂的触感，以及那温热血浆喷涌时带来的、粘稠而诡异的滑腻冲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股灼烧灵魂的戾火和脸上、嘴里那股滚烫的、挥之不去的浓重腥甜。
陈胖子凸出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涣散的目光最后聚焦在叶超那双猩红未褪的眼睛上。他肥厚的嘴唇翕动着，大股大股带着泡沫的暗红色血沫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涌出来，顺着下巴滴落，染红了他油腻的衣襟。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粘稠的气音：
“虎…哥…不…会…放…过…”
“你”字尚未出口，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软，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肉袋子，沉重地向后瘫倒下去。那根沉重的钢管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哐啷”一声砸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一滩浑浊的污水里。
叶超的手还握着那截消防梯断管，随着陈胖子的倒下，铁管被带着从他腹中猛地拔出。一股更汹涌的血泉混合着一些难以形容的碎块，从那恐怖的创口里涌了出来，迅速在地上洇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叶小雨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叶超站在原地，像一尊被血浇透的雕塑。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灌满了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用还算干净的校服袖子去擦脸上黏糊糊的血迹。
一下，两下……
袖子很快就变得一片污红湿腻，脸上的血似乎被擦掉了一些，露出了底下同样苍白的皮肤。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时，动作却僵住了。
掌心、指缝、尤其是那些深深浅浅的掌纹沟壑里，那抹刺眼的、黏腻的猩红，像是渗进了皮肤里，嵌进了骨缝中。无论他怎么用力去擦，用袖子蹭，甚至无意识地在粗糙的裤腿上摩擦，那红色都顽固地存在着，反而因为摩擦晕染开更大的面积，变成一片肮脏污浊的暗红。
擦不净。
怎么也擦不净。
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腥味的绝望感，顺着这抹擦不净的血红，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哥…哥…”叶小雨瘫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后怕。她看着叶超，看着地上那滩迅速扩大的暗红，看着陈胖子那张凝固着惊骇和死亡的胖脸，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叶超猛地回过神。他扔掉手中那根沾满血污和不明组织的锈铁管，那东西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他几步冲到妹妹身边，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动作近乎粗暴，但声音却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走！快走！离开这儿！”
他顾不上多想，甚至不敢再看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和那刺目的血泊一眼，拉着双腿发软的妹妹，跌跌撞撞地朝着巷子另一端，家的方向狂奔。冰冷的风灌进他敞开的校服领口，却吹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掌心里灼烧般的粘腻感。
巷口的风大了一些，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灰尘和落叶。
一张花花绿绿的纸片被风卷着，从旁边的电线杆上飘落下来，恰好打着旋儿，落在叶超狂奔而过的脚边。
纸片被风掀开一角，露出上面印着的几个龙飞凤舞的黑色大字——“振华武术馆”。下面似乎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强身健体，改变人生”之类的口号。
一滴黏稠、温热的暗红色液体，正从叶超慌乱奔跑时甩动的手上飞溅出来，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那张崭新的传单上。
“振华武术馆”的“馆”字，瞬间被那滴来自陈胖子体内的血洇染开，变得模糊而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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