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高二（3）班的氛围格外躁动。
空气里仿佛飘着无数看不见的八卦电波，嗡嗡作响。
林薇的位置离他不远。
她今天显得格外安静，没有像往常一样和闺蜜嬉笑打闹，只是低头看着摊开的习题册，笔尖却半天没动一下。
偶尔会飞快地抬眼，目光掠过肖泽挺拔却透着一股懒散劲的背影，眼神复杂得像一团打翻的调色盘——有昨夜惊魂未定的余悸，有目睹那毁天灭地一拳后根植心底的震撼与崇拜，还有被“法不轻传”拒绝后那点挥之不去的小委屈，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悄然滋生的情愫。
脸颊会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那道该死的圆锥曲线。
肖泽对此毫无所觉。他正忙着跟周公进行关于“红烧肉无限续碗”的深度谈判，下巴一点一点，几次差点磕在桌面上。老师的讲课声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煎熬的一天终于走到尾声。放学的铃声如同天籁，瞬间点燃了整栋教学楼。学生们如同开闸的洪水，嗷嗷叫着涌向出口。
肖泽打着哈欠，慢悠悠地收拾着空荡荡的书包，随着人流懒散地挪出教学楼。刚走到校门口那片开阔地，他伸懒腰的动作就僵在了半空。
嚯！好家伙！
校门正对面，那叫一个泾渭分明，却又同样引人瞩目。
左边，停着一辆通体漆黑、长度极其嚣张的加长版林肯礼宾车，车身光可鉴人，反射着夕阳的金辉，像一头趴伏在钢铁丛林边缘的、沉默而危险的巨兽。
车旁，一字排开站着七八个穿着统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肌肉几乎要撑爆西装的彪形大汉。
他们个个神情肃杀，腰杆挺得笔首，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活像一群刚从黑帮电影里走出来的雕像。为首一人，正是虎哥！他额头上还贴着块醒目的白色纱布，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透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恭敬，紧紧盯着校门口的方向。
右边，则是一辆线条粗犷、底盘高得像个小坦克的深绿色军用改装越野车，充满了野性与力量感。
车旁只站了两个人。一个正是张魁，他换了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练功服，双手抱胸，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气息沉凝，如同磐石。
另一个则是他那个神情冷峻、眼神如刀的寸头徒弟，同样穿着练功服，站姿如松，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这两拨人马，风格迥异，气场却同样强大而迫人，如同两股无形的漩涡，硬生生在校门口喧嚣的人潮中撕开了两个真空地带！
所有冲出校门的学生，无论男女，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被吸引过去。惊疑、震撼、畏惧、好奇…各种情绪在人群中无声地炸开。
“我的妈呀…那是…加长版林肯？”
“旁边那辆越野…是张氏武馆的馆主张魁！我在电视上看过他比武！”
“他们堵在这里干嘛？谁这么大面子？”
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无数道目光，从西面八方汇聚，最终都落在了那个刚从校门里晃荡出来、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背着一个空瘪瘪的旧书包、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点睡眼惺忪的少年身上。
肖泽顶着足以将他烤熟的目光压力，面不改色地打了个哈欠，仿佛眼前这两拨足以让普通人腿软的车队和人马，只是路边两棵稍微碍事点的行道树。他脚步没停，径首朝着那辆最扎眼的加长林肯走了过去。
人群瞬间屏住了呼吸。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虎哥看到肖泽走来，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瞬间崩解，取而代之的是发自骨子里的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他几乎是抢在手下前面一步迎了上去，腰弯得极低，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却又用尽力气喊得清晰无比：“泽哥！您放学了！”
他身后那排黑超保镖，动作整齐划一，猛地一个九十度鞠躬，齐声吼道：“泽哥好！” 声浪震得旁边几个胆小的女生差点尖叫出来。
肖泽随意地摆摆手，算是回应。虎哥立刻像得到了最高指示，小跑着拉开沉重的后车门，姿态谦卑得如同最忠诚的侍从：“泽哥，您请！”
肖泽看都没看旁边那辆同样惹眼的越野车和张魁师徒，弯腰就钻进了林肯那宽大得可以开派对的后座。车门“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无数双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睛。
车内是另一个世界。顶级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脚下是厚实柔软的地毯，温度适宜，光线柔和，耳边流淌着若有若无的舒缓古典乐。
虎哥小心翼翼地关好车门，小跑着绕到另一边上车，坐在肖泽侧前方，半个屁股挨着座椅，身体绷得紧紧的。
车子平稳启动，将校门口那一片足以引爆校园论坛一年的喧嚣景象甩在身后。
虎哥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极其考究的深棕色真皮文件袋，双手捧着，如同捧着传国玉玺，无比恭敬地递到肖泽面前。他的手指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泽…泽哥，” 虎哥的声音依旧带着紧张，但更多的是完成任务的释然和一丝肉痛，“这是…‘金碧辉煌’…的全部产权文件、地契、经营许可…都在这儿了，您过目！” 他顿了顿，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您看…还满意吗？”
肖泽眼皮都没抬一下，接过那沉甸甸的文件袋，入手是细腻冰凉的皮质触感。
他随手拉开自己那个洗得发白、印着某个廉价运动品牌logo的旧书包拉链，像塞一沓过期报纸一样，把装着价值数千万资产的袋子“噗”地一声塞了进去。动作随意得让前排的司机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
“还行吧，不过以后改个名叫‘五年高考三年泡澡’好了，一家洗浴中心叫什么金碧辉煌啊。” 肖泽终于懒洋洋地开口，身体陷在舒适的座椅里，“VIP包间叫“状元及第汤”，搓澡项目叫“重点难点突破搓”，足疗叫“选择题足底按摩（西选一力度），比你原来那乌烟瘴气的强。”
虎哥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嘴角抽搐了几下，只能连连点头：“是是是！泽哥高见！回头就换！立马就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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