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去拿扫把簸箕，把地上这堆碎瓷片收拾了！”肖泽赶紧找借口逃离这窒息现场，声音因心虚格外洪亮。
“哎，放着放着！等会儿妈来！”李秀兰嘴上应着，人却拉着林玥往厨房走，“小玥啊，你来得正好！阿姨买了条鲜活的鲈鱼，准备清蒸，你来给阿姨搭把手，择个葱姜什么的？阿姨一个人忙不过来！”
“啊？好…好的阿姨！”林玥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忙不迭点头。只要能离开这让她尴尬得脚趾抠地的客厅，让她干嘛都行！她几乎是半推半就被李秀兰“挟持”进了厨房。磨砂玻璃门关上，隔绝了部分视线，却隔不断李秀兰带着笑意的唠叨声隐隐传来。
客厅只剩下肖泽和肖建国。
肖泽认命地拿起扫把簸箕，蹲下身清理那堆该死的碎片。每一片都像是在嘲笑他今天的倒霉。
肖建国背着手，踱到他旁边站定，像个监工，沉默。
只有扫帚划过地板和碎片碰撞的轻微声响。这沉默比林薇的怒斥更让肖泽心头发毛。他忍不住偷瞟老爸。
肖建国微微低着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他脸上那个清晰的巴掌印上，眉头微蹙，仿佛在研究一件稀世古董的特殊纹路。
肖泽的心沉到谷底。
他硬着头皮，语速飞快：“爸，那个…脸上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刚才林薇来给我补课，结果一开门就看到我满脸血，地上又这样…她、她就误会了！就…就动手了…” 试图把锅全甩给花瓶和鼻血。
肖建国终于抬起头，目光从巴掌印移到肖泽慌乱的眼神。老肖同志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阅尽千帆的眼睛里，清晰地流露出一种过来人的、带着调侃和戏谑的“了然”。
他缓缓抬起手，宽厚温暖、带着薄茧的手掌，轻轻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分量，落在了肖泽的肩膀上。
“臭小子，”肖建国开口了，声音不高，沉稳中透着一股子“男人都懂”的促狭，“爸是过来人。”
肖泽浑身一僵。爸！你懂什么了？！
“年轻人嘛…”肖建国的手掌在肖泽肩膀上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血气方刚，有点冲动，爸理解。”
肖泽：“……” 理解个鬼啊！
“不过，”肖建国话锋一转，促狭收敛，换上不容置疑的严肃，目光锐利首视儿子，“你现在的头等大事，应当是明年的高考！什么儿女情长，都得往后稍稍！明白吗？”
他凑近一点，声音压低，带着传授人生经验的郑重：“该注意的安全措施，必须给我做到位！不能出半点岔子！懂不懂？”
安全措施？！
轰——！
肖泽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又被汹涌的羞耻和冤屈冲得通红！这西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爸！！！”肖泽猛地站起身，声音劈叉“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林玥姐清清白白！天地可鉴！都是那个破花瓶！都是误会！是林薇她…她…” 他语无伦次，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指天发誓。
肖建国看着儿子急赤白脸的样子，非但没信，反而那“我懂你”的眼神更加深邃，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他摆摆手，一副“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的样子：“行了行了，爸知道了。快去洗把脸，看你这一脸血糊糊的，像什么样子。”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小子，脸皮还挺薄，被戳穿了还不好意思。
肖泽：“……” 一口老血堵在喉咙，憋屈得差点原地爆炸！位面之子？系统加身？在这“过来人”的“懂你”眼神面前，简首不堪一击！这误会，在亲爹这里，算是彻底坐实，焊死了！
客厅里，肖建国背着手，看着儿子冲进卫生间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低声嘀咕了一句：“嗯，知道害羞，说明还有救。” 他悠哉地踱到沙发边坐下，拿起遥控器，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只有厨房里传来的李秀兰热情的招呼声和林玥细声细气的回应。
混合着食物的香气，晚饭在这一丝尴尬又温馨的烟火气中结束了。
晚饭，这顿“鸿门宴”在肖泽味同嚼蜡的体验中总算熬了过去。
林玥几乎是饭碗刚放下就“嗖”地弹起来，以“家里还有点事明天要早起”为由，顶着李秀兰同志“再坐会儿吃点水果”的热情挽留，脚下生风地逃离了肖家这个大型“误会制造厂”。
肖泽看着那扇关上的门，感觉连同他最后一丝“清白”的希望也被隔绝在外了。
“行了，别杵着了，”李秀兰收拾着碗筷，眼神扫过儿子脸上那己经淡了些但依然倔强存在的红印，“赶紧回屋学习去！高考倒计时一天天蹦着呢，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妈！真不是……”肖泽试图垂死挣扎。
“快去！”肖建国同志威严地一挥手，那眼神意味深长，“年轻人，精力要用在正道上。” 得，“正道”二字从他爸嘴里说出来，肖泽总觉得带着点不可言说的弦外之音，让他头皮发麻。
肖泽认命地滚回房间，对着摊开的习题册，脑子里却像有八百只蜜蜂在嗡嗡开大会，主题全是“误会”、“巴掌”、“安全措施”……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的“位面之子”光环在亲爹的“懂王”眼神面前，脆弱得像个肥皂泡。
第二天，教室。晨光熹微。
肖泽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脚步沉重地迈进教室。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嗯，印子没了，但心理阴影面积估计能覆盖整个太平洋。
他耷拉着脑袋，只想当个隐形人，默默挪到自己的座位。
刚把书包塞进桌肚，一抬眼，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熟悉的、带着明显复杂情绪的眼睛里——是林薇。
她显然也刚到，正从书包里往外掏书。看到肖泽进来，尤其是目光触及他那半边脸颊时，林薇的动作明显顿住了。那张平时冰冷的小脸，此刻罕见地浮现出一种混合着尴尬、懊恼和一丝丝……愧疚？的表情。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肖泽心头警铃大作，条件反射地想捂脸，又觉得太怂，硬生生忍住了，只是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又悲愤——这位姑奶奶又想干嘛？物理伤害升级版？
林薇显然也看到了肖泽那如临大敌的眼神，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脸微微涨红。她飞快地移开视线，假装专注地整理桌面那几本己经码得比长城还齐整的书，手指用力得指节都有些发白。
周围的同学陆续进来，喧嚣声渐起，但肖泽和林薇之间那几米见方的空气，仿佛自成结界，弥漫着一种名为“昨天那一巴掌”的浓稠尴尬。
“泽哥，早上好啊，吃过早饭没有？”王胖子一边嚼着包子，一边放着书包，“耶？你这黑眼圈，昨晚又奋战了一夜？”王胖子打趣道。
“咳咳！大家先静一静。”老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正要回应的肖泽。
“今天呢，我来宣布一件事，下周，市即将举办一场青少年篮球比赛，届时，会由咱们市的其余几所高校共同举办，你们从下学期开始，这种活动就没时间参加了，所以这次我鼓励大家踊跃报名！”老王说罢，目光便看上了以肖泽为首的几名班级“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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