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沉重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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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沉重的阳光

 

接下来的日子,绝澜和绪清分头深入傅雪声的世界。绝澜走访了她的多位同学、老师、社团成员。得到的信息惊人地一致:优秀、热情、乐于助人。但当她通过林月或者更私下的访谈,小心翼翼地触及 “她会不会有压力特别大、心情特别低落的时候” 这类问题时,一些模糊的片段开始浮现:

过度补偿的热心:“她太热心了,有时候我觉得她自己其实很忙,但还是会优先帮别人搞定麻烦事,然后自己熬夜到很晚。” —— 某社团成员。

消失的瞬间:“有几次下课或者活动结束,前一秒还在哈哈大笑的雪声,下一秒转身离开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垮下来了…… 特别快,我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 一位观察比较细心的同学。

独处时的沉默:“她在宿舍其实不太活跃,不像在外面那么能说。经常戴着耳机刷手机,或者躺床上发呆,看起来很累。问她,她就笑着说‘没事儿,放空一下’。” —— 林月证实。

无法表达的困扰:“有一次好像是她家里有点事(具体不清楚),那几天她看起来有点…… 怎么说呢,笑容有点僵。我们问她,她还是那句‘没事啊’,但感觉…… 像在硬撑。” —— 同班同学。

所有这些碎片,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她一首在透支自己的精神能量来维持那个无可挑剔的 “太阳” 人设。这种透支像滚雪球般积累着沉重的负担 —— 阳光抑郁症(Smiling Depression)的典型特征:在他人面前表现乐观积极,内在却被抑郁情绪、无价值感或绝望所侵蚀。

“雪声” 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己经不再只是文雅,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束缚和永不停歇的任务指令:你必须像落雪一样寂静(不能流露悲伤),但同时要发出让人听见、让人愉悦的声音(必须维持开朗)。

而 “雀声” 的渴望,是那样的卑微却又遥不可及 —— 仅仅是想拥有表达真实的、哪怕是忧愁情绪的自由。

工作间隙,绝澜习惯性地想点支烟提神。打火机的声音惊动了对面伏案工作的绪清。他抬起头,眼神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还没休息?” 他起身走到绝澜这边。“睡不着。” 绝澜把玩着打火机,“这案子…… 傅雪声她……”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愤怒?同情?还是同为女性对那种被社会角色无形束缚的压抑的共鸣?

“很沉重,对吗?” 绪清拿过绝澜手中的烟盒,轻轻放到远处,“绝澜,我理解你想替她找出那个‘沉默真相’ 的决心。但我也在担心你。这个案子,这个阳光抑郁症的核心…… 它的重量,是会传递的。你太投入了。”他停在绝澜面前,温润的目光带着坚持:“委托人的谜还没解开,傅雪声的故事就己经足够压垮她的世界。我不希望这种沉重影响到你。我们是搭档,也是伴侣,有什么感觉,不要自己扛着。我知道你看似强硬,内心却……”绝澜打断他,心底划过一丝暖流,但也有倔强:“我知道。但我就是…… 觉得憋屈。凭什么?凭什么她要活得这么累?连不快乐、喊累的权利都没有?她伪装得那么辛苦,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看到她的求救信号?”

“也许…… 恰恰是‘伪装得太好’,成了最大的障碍。” 绪清沉声道,带着理解的凝重,“正是因为她用欢笑构筑了一道几乎完美的墙壁,挡住了外面所有的窥探和关心。林月作为她最亲密的朋友都毫无察觉,这不正是最绝望的地方吗?她的求救…… 是无声的,是被她自己亲手消音的。”绪清的剖析精准又残酷。傅雪声最后的纵身一跃,不是对某个人或某件事的报复,更像是对那个沉重不堪、永无止境扮演 “阳光” 角色的自我的彻底解脱与放弃。所谓的 “稀松平常” 背后,是阳光抑郁症带来的、日复一日的、令人窒息的 “寻常性死亡”。办公室陷入了沉默,只有电脑风扇的低鸣。

就在这时,绝澜的工作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没有号码的短信闯入视线:银行卡密码:020922。也是开启她心门的第一把钥匙。寻找她的‘冬眠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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