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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颜”最深处的禁忌储藏室,昏黄灯光下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药剂与血腥混合的气息。陈国华赤裸着伤痕累累的上半身,手臂上那根粗大的针管如同连接地狱的导管,粘稠如墨、透着暗红的致命毒液正缓缓注入他饱经沧桑的血管。他的身体因剧毒侵蚀而剧烈痉挛,额角青筋暴突如虬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压抑嘶吼,眼神在痛苦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间挣扎。
“停下!师傅!停下那毒药!”磊的哭喊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指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如同实质般的光焰,带着净化与守护的决绝意志,不顾一切地抓向那根致命的针管!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针管的刹那——
陈国华那只没有扎针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抓住了磊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别…碰!”陈国华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种深切的恐惧!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磊,那眼神里不仅有被撞破秘密的惊惶,更有一种…**害怕她重蹈覆辙的极致恐惧**!“这毒…沾不得!碰不得!会…蚀了你!”
“可是师傅!您…”磊看着师傅因剧毒注入而更加扭曲痛苦的脸,心如刀绞。
“听…我说!”陈国华死死抓着磊的手腕,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旁边木架上那本摊开的、纸张发黄发脆的《蚀骨毒经》和那个暗红色木牌、旧弹壳,“你…你不是想知道…这毒…这腿…怎么来的吗?…还有…这木牌…”
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似乎那毒液正在焚烧他的内脏。他看向那木牌的眼神,充满了刻骨铭心的痛苦和追忆。
“那…不是储藏室…是…‘臻颜’的档案馆…也是…我的…忏悔室…”陈国华的声音断断续续,目光投向房间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旧式铁皮档案柜,“今…今天…整理旧物…看到…看到一份病例…是老排长…王铁柱的…”
“王…铁柱?”磊的心猛地一跳。
“对…我的排长…”陈国华的眼神瞬间变得悠远而痛苦,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硝烟弥漫、血色浸染的年代。
“那…是云缅边境…一次…绝密…清剿任务…”陈国华的声音带着铁锈般的沉重,“我们…一个排…撞进了毒枭…重兵把守的…老巢…火力…太猛了…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倒下…”
“老排长…王铁柱…他…是条真正的…硬汉子…”陈国华的眼中涌起巨大的悲痛,“为了掩护…受伤的我和…另外两个新兵蛋子…撤退…他…他抱着炸药包…冲进了…毒枭的…指挥碉堡…”
陈国华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毒液,而是因为那撕心裂肺的记忆:“轰…一声巨响…碉堡…飞上了天…老排长…他…尸骨无存…就…就留下…这枚…崩飞的…弹壳…”他颤抖的手指指向木牌下的旧弹壳。
“我们…三个…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我…伤得最重…滚进了…一个长满…诡异黑紫色草藤的…山涧…”陈国华的眼神充满了绝望,“那草…就是…‘蚀骨草’!剧毒!我的腿…被尖利的石头刺穿…毒草的汁液…混着血…灌了进去…”
“后来…增援赶到…把我们拖出来…我…这条腿…当场…就废了…漆黑…僵硬…像根…烧焦的木头…”陈国华的声音带着麻木的痛楚,“军医…束手无策…说…截肢…是唯一…活路…”
“但…我不能截!”陈国华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那光芒里燃烧着仇恨、责任和不甘!“老排长…用命…换了我们三个!他临冲出去前…死死抓着我的手…说…‘国华!给老子活下去!替兄弟们…把那些狗杂种…都揪出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我…不能…当个废人!不能…辜负了排长的命!”陈国华的嘶吼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悲壮的决绝,“我想起了…父亲…留下的《青囊残卷》…里面…记载了…一种…以毒攻毒的…古方…就是…这《蚀骨毒经》!”
“我…瞒着所有人…用自己…当实验品…”陈国华痛苦地闭上眼睛,“用‘蚀骨草’的根茎…混合…能找到的最霸道的…毒物…曼陀罗、血竭…还有…战场上缴获的…某种…神经毒剂的残留物…按着残卷上…那模糊的…记载…熬炼…”
“第一次…喝下去…”陈国华的身体再次因回忆而剧烈抽搐,“五脏六腑…像被…滚油煎…被钢刀刮…痛得…恨不得…立刻死去!但…奇迹般的…腿里那…蚀骨的…剧痛…被…压下去了!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
“我知道…这是…饮鸩止渴…每一次…都是在…燃烧生命…但…我…没得选!”陈国华猛地睁开眼,看着手臂上那根仍在注入毒液的针管,眼神疯狂而悲凉,“靠着这毒…我…活了下来…没截肢…后来…伤好了…表面看…就是个…瘸子…但这条腿…早就…死了…只有…这钻心的疼…和…这毒…陪着我…”
“我…用‘陈国华’的身份…‘死’在了那次任务…档案…被抹去…成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幽灵…”他的目光扫过那刻着“国之利刃,隐于市井”的木牌,“带着这毒…和…老排长的弹壳…我…隐入市井…用父亲传的医术…开了‘臻颜’…一边…救人…一边…暗中…继续追查…那些…流毒的…线索…这是我…对老排长…对牺牲的兄弟…唯一的…交代!”
“今天…在档案馆…整理…看到…当年…军医给…昏迷中的我…记录的…那份…关于‘蚀骨草’中毒的…原始病例…”陈国华的声音充满了苦涩和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上面…详细记录了…我当时的…中毒症状…血液分析…还有…军医推测的…几种…可能的…解毒方向…虽然…大部分…都被…后来的实践证明…无效…”
“但是…”陈国华的眼神骤然亮起,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我看到…一个…被我…当年忽略的…细节!病例上…记载我昏迷时…腿部伤口…渗出过…一种…淡金色的…组织液!军医标注…‘原因不明,疑为特殊体质反应’…”
淡金色的…组织液?!
磊的心猛地一颤!指尖那璀璨的金光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微微波动了一下!
“看到这个…我…我疯了!”陈国华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激动,“我…我忍不住想…你的金光…你那种…神奇的力量…是不是…就是…当年…在我体内…压制了部分毒素…救了我一命…却又…没能完全清除…最终…和毒素…共生…形成这‘蚀骨根’的…那种…‘特殊体质反应’?!”
“我…等不到明天了!”陈国华看着手臂上的针管,眼神变得疯狂而急切,“我…我想试试…用你现在的力量…配合这…毒经里的…以毒攻毒之法…是不是…能…能彻底…拔了这‘根’!是不是…能…能让我…真正…摆脱这…折磨!能让我…有副…囫囵身子…去…把剩下的…事…做完!去…告慰…老排长…和…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我…太急了…忘了时间…”陈国华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疲惫和一丝懊悔,“这毒…刚注入…你就…”
轰——!
磊的脑海中如同惊雷炸响!所有的线索终于串联起来!
师傅背上那些狰狞的旧伤,是为了掩护战友撤退,滚入毒草山涧留下的!
他以身试毒,用《蚀骨毒经》的饮鸩止渴之法,是为了不辜负老排长用生命换来的嘱托,是为了留着残躯继续未尽的使命!
他隐姓埋名,化身“陈师傅”,在“臻颜”救人,也在黑暗中守护!
而今天,他看到那份尘封的病例,看到“淡金色组织液”的记录,联想到她的金光,便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微光,不惜以身犯险,在深夜独自来到这禁忌之地,进行这场可能万劫不复的实验!
这份执着,这份牺牲,这份跨越数十年、融入骨血的战友情和责任感,沉重得让磊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师傅在剧毒折磨下痛苦扭曲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不甘与悲壮的火焰,泪水汹涌而下。
“师傅…我明白了…”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坚定。她不再试图去拔那针管,而是反手紧紧握住了陈师傅抓着她手腕的那只冰冷、颤抖的手!
指尖那璀璨的金光,不再狂暴,而是变得无比柔和、无比温暖、无比包容!如同最纯净的生命之泉,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源源不断地、带着安抚和守护的强烈意念,流淌进陈国华饱受摧残的身体!
金光的目标,不再是那根针管里的剧毒,而是陈国华本身!是守护他那被毒素侵蚀的心脉,是抚慰他那被痛苦和记忆折磨得千疮百孔的灵魂!是告诉他——**您不是一个人!您的痛,您的债,您的使命…从今往后,我替您分担!**
“呃…”陈国华的身体猛地一震!那注入体内的剧毒带来的焚烧感和撕裂感,在这温暖而强大的金光安抚下,竟然…**奇迹般地缓和了一丝**!虽然痛苦依旧存在,但那股足以摧毁人意志的疯狂和绝望,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浓雾,渐渐淡去!
他布满血丝的眼中,那疯狂的光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震动和难以置信!他看着磊,看着那双清澈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狼狈痛苦的身影,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那如同大地般包容而坚定的力量…
就在这时,那本摊开的《蚀骨毒经》旁边,那份泛黄的、记录着“王铁柱”名字和“淡金色组织液”的陈旧病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流卷起,纸张发出哗啦的轻响。
陈国华的目光扫过那份病例,扫过旁边老排长的木牌和弹壳,最后定格在磊那流淌着温暖金光的指尖。
一滴浑浊的泪水,混合着冷汗和痛苦,终于从老人饱经风霜的眼角滑落。那泪水里,不再是纯粹的绝望和痛苦,而是混杂着巨大的释然、沉重的托付和一种…看到薪火终于燎原的、深沉的慰藉。
他抓着针管的手,那因剧毒和激动而绷紧到极致的手,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解脱般的沉重…松开了**。针管垂落,粘稠的毒液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腾起一小股刺鼻的白烟。
“够…够了…”陈国华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他疲惫地闭上眼,靠在轮椅背上,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老排长…兄弟们…我…陈国华…这次…可能…真的…找到…能接班的…人了…”
储藏室里,昏黄的灯光下,剧毒的气息尚未散尽,血腥味依旧萦绕。但在这片不祥的寂静中,一老一少的手紧紧相握,温暖的金光如同暗夜中的灯塔,照亮了布满伤痕的过去,也坚定地指向了未知却不再孤独的未来。那份沉甸甸的、用生命和鲜血书写的使命,在这一刻,完成了无声却无比庄重的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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