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沉了又沉，像淹没在冷水里，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弟趁着热汤时给李政打了电话，还是他原本就要亲自来抽我的血。
总之，我有种今天逃不过去的恐慌。
“呦，这不是李医生吗？你也来我们这种小地方了？专门来接我们小鱼吧？”刘婶抿嘴笑了笑，“我们小鱼真有福气，嫁给了会疼人的大医生。”
她说完还拍了拍我的手，“小鱼啊，小橘的事婶儿可就拜托你了。”
再怎么不情愿，我也没留刘婶的理由了，只能硬着头皮抬头问李政，“你今天怎么来了？医院不忙？”
“嗯。”李政冷淡的应了声，倒是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今天知道了他背后隐藏的目的，我真以为自己是刘婶口中有福气的人。
毕竟以前他对我挺“好”的，不仅在婆婆面前帮我说话，还对我母弟的行为表示理解。
哪怕我家是青城郊区农村的，他并不嫌弃，偶尔会开车陪我回来，还会客气地跟村里人打招呼。
原来这不过是他立人设的手段而己，与我无关。
“怎么了？不高兴了？”李政亲昵地拉起我的手，“妈又说你了？”
我扁了扁嘴，又摇了摇头，“我去商店那儿取快递，你要不先进屋？”
“回头再取，丢不了，我不能多待，说一下城子工作的事，等会儿还得回医院。”李政搂着我的肩往里走。
我转身的刹那看到右后方停着一辆黑色宾利，不禁诧异，“那车是你开回来的？”
他的脸上有一瞬的不自在，但很快掩去，“我的车送去保养了，借同事的回来的。”
我淡淡应了声，总感觉那车里有人，不会就是买血的人吧？
心里猛的一个哆嗦，我的人己经被李政拉了回去，还见他好心地跟我妈解释和求情，我妈自然笑着全应，但最后也没忘数落我一番，说我没告诉她李政要来。
我心中冷笑，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我面上不显，脑中只忖度着各种可能。
李政口中给我弟找的工作，怕不就是卖血链条上的一环。
所以他们早就沆瀣一气了！
所以今天我还不能打草惊蛇，不然保不齐他们狗急跳墙，李政都敢非法卖血，再干点狠的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我的血能卖钱，估计他们还不至于今天就把我抽干，那岂不是断了源头。
所以这汤我还是得喝，就是得想办法少喝点，别完全睡死过去才好。
“死丫——小鱼，李政，你们喝汤。”我妈一边盛汤，一边瞪眼打压我，“都多大了，还不知道照顾人。”
不等我开口，李政打了圆场，“妈您别这么说小鱼，她很会照顾我。”
他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他歉意地看了我一眼，起身出去接电话。
不知是我敏感还是错觉，手机那头好像是个很嗲的女人的声音。
“愣着干嘛？跟个木头似的。”我妈使劲推了我一下，“你先吃，我看李政看不上我这饭菜。”
“好。”我没多说什么，开始夹菜吃饭，“妈，李政喜欢吃西兰花，但你炒的有点淡，我去拿点盐。”
我妈自然摁住我，起身去了厨房，而我趁机将半碗汤倒进了灶坑里，等她回来时，正好看我端汤喝了个底朝天。
明显的，她松了口气，“姑爷打完电话了，别饿着，凑合吃点吧。”
这药效来的迅猛，没一会儿我就觉得晕晕乎乎的，想睡觉。
我躺在西屋的床上，努力告诫自己保持清醒，可是眼皮根本抬不起来。
“小鱼小鱼。”我听到我妈叫我，还狠狠掐了我的大腿一下。
疼痛似乎延迟了几秒才传入大脑，倒是让我清醒了几分。
随后我听到有人走进来，应该是李政，因为很快我的胳膊就被扎入了针头……
“姐夫，这次咱们只卖三管？”我弟的声音里毫不掩饰摩拳擦掌的兴奋，“多卖点我姐也发现不了。”
“不要急功近利。”李政冷沉着声音，“后面还有用。”
这个有用……说的是我吧。
呵。
我把这三个人当至亲，而他们却当我是工具。
“今天的时间比上次晚了。”李政再度开口，“不会是你们说了什么，让她起疑了吧？”
“怎么会！”我妈接过话茬，“今天都怪隔壁刘小橘的妈，生怕闺女嫁不出去，非缠着小鱼介绍对象——”
“出去吧。”李政嫌我妈烦，将人轰了出去。
我倒是希望有声音在，能不让我的精神陷入黑暗。
不知他们口中的抽血管很大，还是药物让我的感知变得混乱，我觉得过了好久也没抽完，在我坚持不住彻底睡过去时，我听我弟又问了一句。
“姐夫，你说我姐后面有用，是不是外面宾利车里的人想要我姐——”
咚！
一声撞击墙壁的声音让我脑袋炸了下。
“说，你还看到什么了？”李政压低的声音里全是冷血和怒火。
“姐、姐夫，我……我……他戴着墨镜，我什么也没看清。”我弟从小不学无术，外强中干，只会在家里横，外人一瞪眼他就彻底现原形。
“你在哪里看到的？”
“茅……茅房的墙上有个洞。”我弟求饶，“姐夫，我真的什么也没看清楚。”
“不管你看清没看清，想活着赚钱就忘了，一切听我的。”
“我、我知道了。”
屋里再度陷入沉默，很快我感觉胳膊里的针头被拔了，看来是抽完血了。
但很快手背又被扎了下，这让我很紧张，不知李政还想干什么。
“我给她输点营养液，省得她醒来不舒服有所怀疑。”李政做事是真的缜密。
但我弟和我妈不这么想，尤其我妈开口就是贬低和嫌弃，“没必要，她没那么灵，她真觉得不舒服推给她前段时间流产呗。”
我妈真是好狠的心啊，我流产那段时间她一面都没出现，现在还要当她害我的托辞。
我真的是她亲生的吗？
我被我的念头惊了下，忽然就意识到了关键问题，我的血型特殊，他们的呢？
肯定不特殊吧，不然以我弟贪婪的性格，他多少得卖点来赚钱。
我通体恶寒，若不是这次撞见他们的非法勾当，从高中开始就陀螺般旋转的我从未想过血型这方面的事。
我居然不是我妈亲生的，也难怪她会这么对我了，那我爸呢？
我还没往下深想，就又听李政发怒了。
“不许再提流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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