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5章 古战场焚魂,天剑阁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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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大山深处,莽莽苍苍的原始古林如同墨绿色的海洋,遮蔽了天日。千年古木虬结盘踞,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垂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叶气息和某种挥之不去的阴冷。这里的灵气混乱驳杂,时而狂暴如刀,时而沉寂如死水,寻常修士避之唯恐不及,正是藏身与磨砺的绝地。
苏砚的身影在密不透风的林间穿梭,如同鬼魅。新生的躯体轻盈而有力,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踏在虬结的树根或的岩石之上,无声无息。暗金色的右臂皮肤在斑驳的光影下流淌着内敛的光泽,左臂的暗紫魔纹则如同蛰伏的凶兽,收敛着冰冷的气息。眉心中央,混沌炉印记与星蚀劫印重叠,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诡异波动。
心口处,那枚温润的白莲道种,散发着恒定而纯净的生机气息,如同定海神针,无声地调和着体内三股躁动不安的力量。丹火的炽烈、魔骨的冰冷、劫印的侵蚀,在这纯净生机的抚慰下,暂时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然而,每一次力量的流转,每一次情绪的波动,都让这平衡如同绷紧的琴弦,发出危险的呻吟。
“必须尽快掌控…否则…”苏砚异色的双瞳扫过幽暗的丛林深处,左眼的赤金火焰映照着警惕,右眼的暗紫深渊沉淀着冷静。他能感觉到,眉心的星蚀劫印如同一个冰冷的坐标,时刻吸引着冥冥中的恶意。神界的追索,绝不会因刑屠的死而停止。
他需要力量,更需要…理解自身这具被强行锻造的躯壳!
不知奔行了多久,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参天古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死寂的荒原。大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如同涸的血液浸透。没有植被,没有虫鸣,只有嶙峋的黑色怪石如同巨兽的骸骨般散落各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怨气、煞气,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仅仅是吸入一口,都让人神魂刺痛,仿佛有无数的哀嚎与诅咒在耳边回荡。
**古战场**!而且是神魔陨落、历经万载怨念淤积不散的绝凶之地!
苏砚的脚步停了下来,异色的双瞳凝重地扫视着这片死寂的荒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区域混乱狂暴的能量,比他之前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强烈百倍!那淤积的怨念煞气,如同粘稠的毒沼,侵蚀着一切生机。同时,这片战场残留的、属于远古神魔的破碎法则碎片,也如同无形的利刃,在混乱的能量流中若隐若现。
“好地方…”苏砚低声自语,左眼的赤金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兴奋。这里混乱狂暴的能量,淤积的怨煞,乃至那些破碎的法则碎片…对于他这具被混沌炉初步掌控、急需“燃料”来熔炼自身、理解力量的躯壳而言,简首是量身定制的熔炉!
他不再犹豫,大步踏入这片死寂的荒原。
脚下暗红色的土壤松软而冰冷,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腐朽的尸骨之上。浓郁的怨气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试图钻入他的毛孔,侵蚀他的识海。然而,苏砚体内三股力量同时产生了反应!
右臂暗金丹火核心微微一震,一股炽热精纯的丹火之力自动流转周身,将侵入的阴寒怨气焚烧驱散,发出细微的“嗤嗤”声。
左臂暗紫魔骨纹路则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微微发烫,竟主动吸收起那些精纯的战场煞气!冰冷的魔骨传来一丝满足的意念,仿佛得到了滋养。
眉心星蚀劫印则对那些混乱狂暴的能量流和破碎的法则碎片产生了微弱的吸引,冰冷的星蚀之力似乎能解析、甚至…吞噬这些混乱的“道痕”碎片!
心口的白莲道种散发出柔和纯净的气息,如同最坚韧的滤网,过滤掉怨煞中最污秽、最易侵蚀心神的负面意念,只留下相对“纯净”的能量本质供其他力量吸收。
苏砚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混沌炉包容万物、熔炼万法的特性,似乎正在他体内潜移默化地展现!这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这片古战场的特殊环境下,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互补与循环!虽然依旧冲突不断,但在白莲道种的调和下,初步显现出了共存的可能!
他盘膝坐下,就在这片荒原的中心。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尝试主动引导、沟通那三股力量,以及眉心那丝与混沌炉投影的微弱联系。
时间一点点流逝。
荒原上死寂依旧,唯有无形的怨煞之风呜咽。苏砚如同入定的石像,气息与这片古战场渐渐融为一体。他右臂的暗金光泽越发沉稳,左臂魔纹的暗紫深邃内敛,眉心印记的波动也趋于稳定。
突然!
呜——!!!
一声凄厉无比、仿佛能刺穿灵魂的尖啸,毫无征兆地在苏砚识海中炸响!这尖啸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体内!
是魔骨!左臂的暗紫魔骨纹路在吸收了足够的古战场煞气后,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燃料,其深处被星图烙印钉住、被混沌炉意压制的那股暴戾魔意,猛地挣脱了束缚,轰然爆发!
冰冷的毁灭魔焰瞬间从左臂蔓延开来,冲击向西肢百骸!苏砚的身体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暗紫色冰霜,右臂的丹火被刺激得疯狂反扑,赤金火焰升腾而起,与魔焰激烈对抗!眉心星蚀劫印也发出灼热光芒,冰冷的星蚀之力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失控的魔意和躁动的丹火!
脆弱的平衡瞬间被打破!体内再次沦为惨烈的战场!
“呃啊——!”苏砚猛地睁开眼,异色双瞳中充满了痛苦与暴戾!左眼的暗紫光芒彻底压倒了赤金,冰冷的杀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他体内三股力量的剧烈冲突,如同在死寂的池塘中投入巨石!
嗡——!
整个古战场,仿佛被惊醒了!
荒原上淤积了万载的浓烈怨气、煞气,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疯狂地朝着苏砚所在的位置汇聚而来!暗红色的土壤下,无数扭曲的、半透明的怨灵虚影挣扎着爬出!它们形态各异,有断裂兵刃的残魂,有破碎甲胄的执念,更有形态狰狞、散发着神魔气息的恐怖残影!凄厉的哀嚎、不甘的怒吼、疯狂的诅咒,汇聚成滔天的精神风暴,瞬间将苏砚淹没!
这些怨灵,受苏砚体内那混乱狂暴、又蕴含强大吸引力的能量场刺激,如同飞蛾扑火般涌来!它们要撕碎这具鲜活的躯壳,吞噬他的血肉与神魂,以平息自身万载的怨恨!
“杀…杀…杀!”
“血肉…给我血肉!”
“神魔…都该死!你也该死!”
无数充满恶意的精神尖啸冲击着苏砚的识海!更有数十道凝实的怨灵虚影,裹挟着浓郁的煞气,化作利爪、刀锋、诅咒之箭,从西面八方狠狠扑向盘坐的苏砚!一时间,阴风怒号,鬼影幢幢,苏砚所在之地,瞬间化为怨灵地狱!
内魔反噬,外鬼索命!内外交攻,绝境再现!
“滚开!!!”
苏砚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咆哮!左臂的魔骨魔意彻底失控,冰冷的毁灭魔焰透体而出,化作一道暗紫色的火焰屏障,瞬间将最先扑来的几道怨灵虚影焚成青烟!右臂的赤金丹火也本能地爆发,形成炽热的火环,灼烧着靠近的阴寒怨气!
然而,怨灵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前仆后继,无穷无尽!它们悍不畏死地冲击着魔焰与丹火的屏障,每一次冲击都让苏砚体内的力量冲突更加剧烈!魔骨在怨灵的刺激下愈发狂暴,丹火在对抗中被消耗,星蚀劫印的冰冷侵蚀让他神魂刺痛!心口的白莲道种拼命释放着纯净生机,竭力守护着他最后的心脉灵台,但光芒在怨灵海洋的冲击下迅速黯淡!
更要命的是,那些蕴含着神魔陨落残留的、破碎的法则碎片,也被这混乱的能量场吸引,如同无形的利刃,在怨灵潮汐中若隐若现,每一次划过,都在苏砚的护体屏障上留下深深的裂痕!
苏砚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孤舟,在魔念、丹火、劫力、怨灵、法则碎片的疯狂撕扯下,摇摇欲坠!他异色的双瞳中,左眼的暗紫魔焰几乎要吞噬理智,右眼的赤金丹火在怨灵的哀嚎中明灭不定,毁灭的冲动与守护的意志疯狂对冲!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混乱的识海!
“炉…炼了它们!”
混沌炉包容万物、熔炼万法的核心意志,在绝境中被彻底点燃!
苏砚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决绝的光芒!他不再徒劳地试图压制魔骨或催动丹火防御!他猛地放弃了所有抵抗,甚至主动撤去了体表的魔焰与丹火屏障!
“来啊!”他仰天嘶吼,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惨烈!
无数怨灵尖啸着,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冰冷的怨气、暴戾的煞气、破碎的法则碎片,疯狂地钻入他的体内!
就在怨灵洪流涌入的刹那——
“混沌炉…开!!!”
苏砚眉心那混沌炉印记与星蚀劫印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微弱却无比玄奥的吞噬、熔炼之意,以他自身为原点,轰然爆发!
他的身体,在这一刻,真正化为了混沌炉的投影!
涌入他体内的怨灵、煞气、法则碎片…所有混乱狂暴的能量,在触及那混沌炉意的瞬间,如同百川归海,被强行拉扯、撕碎、卷入了一个无形的熔炉核心!不再是之前被动的干扰,而是主动的、霸道的吞噬与熔炼!
右臂的暗金丹火核心疯狂运转,赤金火焰不再是防御的屏障,而是化作了熔炉中最炽热的火焰,焚烧着怨灵的残魂与污秽的怨念!
左臂的暗紫魔骨纹路也发出兴奋的嗡鸣,冰冷的魔焰不再是毁灭的源头,而是化作了提供狂暴能量的薪柴,疯狂燃烧,炼化着那些精纯的煞气与破碎的法则!
眉心星蚀劫印的冰冷星力,则如同最精密的刻刀,解析、剥离着那些混乱能量中蕴含的“秩序”碎片,将其强行烙印、融入苏砚自身对混沌炉的理解之中!
心口的白莲道种,则化作了熔炉的稳定器,纯净的净化之力如同清泉,冲刷着熔炼过程中产生的污秽与负面杂念,守护着苏砚最后一丝清明!
轰轰轰——!!!
苏砚的身体内部,如同开天辟地般轰鸣!他的体表,暗金与暗紫的光芒疯狂交织闪烁,时而赤红如熔岩,时而暗紫如魔渊!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的能量在奔流冲撞,鼓起又塌陷!他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身体剧烈颤抖,七窍中溢出暗红色的血丝,但异色的双瞳中,那疯狂的光芒却逐渐被一种冰冷而专注的掌控感所取代!
他在炼!以身为炉,以古战场万载淤积的怨灵煞气为柴,以魔骨丹火劫印为火,炼一颗前所未有的——**焚魂煞气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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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万里之外。
天剑阁,凌云峰。
肃穆的剑气堂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高悬的“剑心通明”牌匾下,天剑阁阁主**凌霄子**端坐主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出鞘古剑,此刻却蕴含着化不开的沉重与惊疑。左右两侧,坐着数位气息渊深的长老,个个脸色难看。
堂下,凌寒单膝跪地,昭明断剑横于身前。他脸色苍白,气息不稳,胸前的衣襟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他刚刚将葬龙潭、赤焰谷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陈述完毕。包括长生税的血腥真相、神仆的残忍屠戮、苏砚的入魔与掌控混沌炉、清璃的牺牲化作莲种、楚星河化身的霸道、紫微星君的冷漠降临、以及刑屠的伏诛…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在场所有天剑阁高层的心上!
“荒谬!”一名脾气火爆的赤袍长老猛地拍案而起,须发戟张,周身剑气勃发,“凌寒!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污蔑神使,质疑天道!此乃大逆不道!定是那苏砚魔头妖言惑众,乱你剑心!还有那来历不明的女子,什么净世白莲,定是妖邪幻术!”
“赤炎长老息怒。”另一名面容古板、气息沉凝的青袍长老沉声道,他看向凌寒的目光带着审视,“寒儿,你向来持重。此事…可有凭证?那苏砚左臂魔纹,右臂异火,眉心劫印,气息混乱…此等邪魔外道,其言岂可轻信?或许…是他勾结魔族,袭杀神仆,再嫁祸于神域?”
“凭证?”凌寒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悲愤的赤诚,他举起手中的昭明断剑,“此剑,乃师尊所赐,伴我十载!葬龙潭边,我亲眼所见神仆以凡人为材,凝练血晶!赤焰谷外,我亲眼所见刑屠神仆率队截杀苏砚!若非苏砚…手段诡异,我己死于刑屠之手!此断剑,便是力抗神使楚星河化身所留!若非紫微星君降临,我早己神魂俱灭!师尊!诸位长老!”他声音嘶哑,带着泣血般的沉重,“弟子以剑心起誓,所言句句属实!长生税…乃神域以众生为资粮之暴行!天道…视我等如蝼蚁草芥!”
“剑心…”凌霄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压下了堂内的骚动。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凌寒身上,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你的剑心…乱了。”
凌寒身体一震,低下头,紧握断剑的手青筋暴起。是的,他的剑心,那秉承了数百年“替天行道、守护人间”信念的剑心,在目睹了神域的冷酷和天道的漠然后,己经布满了无法弥合的裂痕。
“神域…长生税…”凌霄子低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更有一丝…深藏的悲凉。他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此事…干系太大。真伪难辨,牵涉天道,稍有不慎,便是灭门之祸。”他看向凌寒,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寒儿,你伤势未愈,心神激荡,恐为心魔所乘。自今日起,于思过崖闭关静修,非召不得出!昭明剑…交由器堂重铸。今日所言,绝不可再提!违者…以叛门论处!”
“师尊!”凌寒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失望与痛苦!他拼死带回的真相,换来的竟是禁足封口?!
“带下去!”凌霄子闭上眼,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两名执法弟子上前,面无表情地架起凌寒。凌寒没有反抗,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高坐上的师尊和诸位长老,那眼神中的悲愤与失望,如同冰冷的剑,刺穿了剑气堂沉重的气氛。他被带离了,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阁主…”赤炎长老还想说什么。
凌霄子抬手制止,他睁开眼,目光扫过堂下神色各异的众长老,最终落在大殿角落阴影里,一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气息阴冷如九幽寒潭的黑袍身影上。
“转轮殿的判官使者…”凌霄子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疏离的冰冷,“今日之事,让贵使见笑了。不知贵使对此…有何高见?”
那黑袍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露出一张苍白、毫无表情的脸,正是转轮判官座下阴帅——**幽泉**。他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滑腻:
“凌霄阁主言重了。贵派弟子为魔头所惑,妄议天道,实乃不幸。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望向十万大山的方向,“那身负混沌炉痕、魔骨蚀体、又身怀净世白莲道种的小子…倒是个难得的‘清道夫’。古战场淤积万载的怨灵煞气,可是轮回井的大患呐…”
他微微躬身,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缓缓消失在阴影里,只留下意味深长的话语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判官大人,静待‘病灶’清除之日。”
凌霄子看着幽泉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凌寒被带离的空地,最后目光落在殿外阴沉的天幕上。他缓缓握紧了座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天剑阁数百年的清誉与安宁,仿佛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向一个无法预测的深渊。
山雨欲来风满楼。古战场内的炉火,与天剑阁内的裂痕,如同两股汹涌的暗流,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正悄然汇聚,酝酿着足以颠覆三界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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