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孽秤悬台量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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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孽秤悬台量业火

 

黑暗。

吞噬一切光线、声音、温度、甚至时间感知的绝对黑暗。

林薇残存的意识碎片,在那点淡金萤火被十殿阎罗业火点燃、化作撕裂虚空的焰矢、射入心狱之门洞开的黑暗漩涡核心的瞬间,便被无边的虚无彻底吞没。

没有坠落感。

没有冲击感。

只有一种存在本身被无限稀释、融入永恒寂灭的……消融感。

结束了?

意识……终于……归于虚无了吗?

然而!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永恒黑暗的刹那——

嗡!

一点炽热!

一点源自灵魂烙印最深处、那点锈秤血印残影的——灼烫——如同投入绝对零度冰海的火星,猛地在她即将寂灭的意识核心中爆燃!

轰——!!!

无法形容的剧痛与……重塑感!

那点残存的意识碎片,仿佛被投入了宇宙熔炉的核心!构成她存在本质的细微烙印(源自审判印崩解时剥离的核心印记)、那点承载着锈秤“心火不灭”意志的血印余烬、以及十殿阎罗灌注的牵引业火……所有的一切,在这绝对黑暗的熔炉中,被一股源自心狱本源的、无法抗拒的规则伟力,强行压缩、锻打、熔铸!

“呃啊啊啊——!!!”意识在剧痛中凝聚、尖啸!不再是飘散的萤火,而是重新拥有了模糊的形体感知!

她感觉自己被强行“固定”在了某个“平面”之上!

冰冷!坚硬!粗糙!

身下是某种由无数尖锐、嶙峋、不断蠕动哀嚎的——骸骨——紧密嵌合垒砌而成的巨大平台!骸骨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心魔怨念、业力诅咒、痛苦记忆凝结成的意念造物!每一根骨头都仿佛在无声地尖叫、挣扎!亿万道细微的、充满恶毒与绝望的意念触须,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试图钻入她刚刚重塑的、脆弱不堪的意识形体!

孽罪台!

这个名字自动浮现在她剧痛的意识中。由沉沦心狱的亿兆恶念骸骨构筑的审判之台!

而头顶!

那无边的黑暗虚空之中,一点炽白的光芒骤然亮起!

光芒的源头,正是她意识核心深处那点被引爆的锈秤血印余烬!此刻,这余烬不再微弱,而是如同被注入了心狱本源的力量,疯狂燃烧、膨胀!化作一朵缓缓旋转、莲瓣由纯粹焚世金焰构成的——微型净世莲焰!莲焰悬浮在她头顶上方,散发出灼热、净化、审判一切的威严气息,暂时逼退了下方骸骨平台试图侵蚀她的亿万恶念触须!

净世莲焰?!

林薇的意识在剧痛与重塑的混乱中剧震!这火焰……与之前业镜核心点燃的净世莲火何其相似?!是锈秤的传承?还是心狱规则本身的显化?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嗬……嗬嗬……找到……你了……”一个冰冷、粘腻、充满贪婪与掌控欲的电子低语,如同毒蛇吐信,从孽罪台边缘的黑暗中传来!

哗啦——!!!

粘稠、污秽、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暗红巨浪,裹挟着无数扭曲哀嚎的心魔面孔,猛地从台下翻涌而起,狠狠拍向孽罪平台!浪头之上,墨非那由溃散数据流重新凝聚的幽暗阴影,如同驾驭污血海潮的魔神,两点幽蓝的数据光点死死锁定平台上刚刚重塑意识形体、头顶悬浮净世莲焰的林薇!

“残……渣……”

“最……后……的……火……种……”

“归……于……吾……”

幽蓝的数据阴影在污血巨浪的托举下,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与污染本源的恶念,无视了净世莲焰的灼热威压,如同遮天的巨掌,狠狠抓向林薇!

死亡的阴影再次降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凝实、更无可逃避!在这心狱核心的孽罪台上,墨非似乎能调动更庞大的心魔孽力!

林薇的意识在阴影的威压下几乎冻结!头顶的净世莲焰剧烈摇曳,金焰被污血巨浪的阴寒与墨非阴影的侵蚀之力疯狂压制,光芒急剧收缩!

完了!

就在那幽蓝阴影的巨爪即将触及林薇意识形体的亿万分之一秒——

嗡——!!!

异变陡生!

林薇头顶那朵被压制的净世莲焰,仿佛受到了墨非阴影那极致恶念与掌控欲的刺激,猛地向内——坍缩!

不是熄灭!

而是……极致的凝聚!规则的具象!

嗤——!!!

坍缩的莲焰中心,一点无法形容的、仿佛能洞穿万古业力的绝对锋锐之光,撕裂了黑暗!光芒瞬间拉伸、延展、凝固!

一杆秤!

一杆通体由暗沉、锈蚀、流淌着凝固血渍的青铜铸就的——古老巨秤——凭空出现在孽罪台上方的虚空之中!

秤杆粗如殿柱,布满斑驳的铜绿与暗红的血锈,表面铭刻着无数细密、古老、散发着审判威压的律令符文!秤杆两端,垂挂着两个巨大的、同样锈迹斑斑的——青铜秤盘!

秤杆的正中央,一个巨大的、由最深沉暗红血渍烙印而成的——燃烧秤砣印记——如同活物的心脏,缓缓搏动,散发出洞穿灵魂本源的冰冷威压!

初代业秤!

锈秤叩问三生石、燃尽自身所追寻的、象征着绝对公正审判的规则具象!

“以……心……狱……之……名……”

一个宏大、冰冷、仿佛由亿兆亡魂哀嚎与古老法则共鸣构成的敕令,在业秤出现的瞬间,响彻整个黑暗空间:

“称……尔……心……重!”

敕令落下!

嗡!

左侧的青铜秤盘猛地爆发出强大的吸力!林薇那刚刚重塑、脆弱不堪的意识形体,连同头顶那朵坍缩后仅剩一点火星的净世莲焰(此刻己融入她的意识核心),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吸入秤盘之中!

几乎同时!

右侧的秤盘同样爆发出吸力!目标——正是扑向林薇的墨非那幽暗的数据阴影!

“什……么?!”墨非阴影发出惊怒交加的电子嘶鸣!他试图操控污血巨浪抵抗,试图扭曲数据流遁逃,但在那杆初代业秤的绝对规则伟力面前,一切挣扎都如同蚍蜉撼树!

嗤啦——!!!

幽蓝的数据阴影被无形的规则之力强行撕裂、压缩、剥离了附着的污血心魔,化作一道凝练的、由纯粹冰冷数据流与寰宇三环蛇徽印记构成的——幽暗光团——被狠狠拽入右侧的青铜秤盘之中!

砰!砰!

两声沉闷的撞击,如同两颗星辰坠入铜盘!

林薇的意识形体蜷缩在左侧秤盘冰冷的锈蚀铜面上,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右侧秤盘中,墨非的幽暗光团疯狂扭曲、冲撞,试图挣脱秤盘的禁锢,却只能在铜壁上撞出点点幽蓝的数据火花,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业秤高悬!

秤杆中央,那枚燃烧的秤砣血印搏动得更加剧烈!暗红血光流转,秤杆开始……缓缓倾斜!

并非物理的倾斜,而是规则的称量!

左侧秤盘(林薇)方向,秤杆微微下沉!

右侧秤盘(墨非)方向,秤杆微微抬起!

“心……重……业……深……”冰冷的敕令再次响起,带着审判的意味。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本源的沉重压力,如同亿万座大山,狠狠压在林薇的意识形体之上!这压力并非物理重量,而是……业力!是她此生背负的所有罪孽、悔恨、因果的重量!尤其是那被标记为“沉默纵恶”的核心业障,此刻被业秤规则无限放大,化作最沉重的枷锁,压得她意识形体咯吱作响,几乎要再次崩碎!

“呃啊——!”林薇的意识在重压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她感觉自己正在被压垮、碾碎!业秤的审判,公正而残酷!

与此同时!

右侧秤盘中,墨非的幽暗光团感受到的压力截然不同!那并非业力,而是一种……空洞!一种……虚无!一种……被规则否定的轻!

“不——!”墨非的电子音充满了暴怒与难以置信,“吾……乃……寰宇……意志……!”

“规则……之……上……!”

“汝……秤……岂能……量……吾……?!”

他疯狂地咆哮,幽蓝的数据光流在秤盘中剧烈沸腾、冲击!一股冰冷、浩瀚、试图篡改、扭曲、甚至覆盖业秤规则的寰宇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压向右侧秤盘!同时,无数道由纯粹污染数据构成的、幽蓝色的——污秽冰晶——从他光团中疯狂滋生、蔓延,如同剧毒的藤蔓,试图缠绕、冻结、污染右侧秤盘本身,增加其“重量”!

嗤嗤嗤——!!!

污秽冰晶接触到锈蚀的青铜秤盘,发出刺耳的腐蚀声!秤盘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幽蓝色的冰霜,冰霜之下,锈蚀的铜绿仿佛被污染,开始变得黯淡、失去光泽!右侧秤盘在冰晶的覆盖与寰宇意志的强行压制下,竟真的开始……缓缓下沉!

“嗬……嗬嗬……”墨非的电子音发出扭曲的、充满掌控感的低笑。

业秤的平衡被强行打破!

左侧秤盘(林薇)在自身业力重压与右侧秤盘(墨非)被强行增重的双重作用下,如同被投入了无底深渊,猛地加速——下沉!

“呃——!”林薇的意识形体在秤盘中剧烈扭曲、变形!业力的重压与秤盘下坠带来的规则湮灭感,如同两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存在本源之上!构成她形体的意识碎片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头顶那点微弱的净世莲焰火星疯狂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要……被……压……碎……了……

意识……即将……彻底……归于……这……业……秤……之……下……

就在这存在即将被规则碾碎的亿万分之一秒——

嗡!

林薇意识核心最深处!

那点由锈秤血印余烬点燃的净世莲焰火星,在濒临熄灭的绝境下,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金芒!

金芒并非攻击!

而是……共鸣!唤醒!

轰——!!!

金芒触及她意识形体最深处的烙印!

两股沉寂己久、却与她存在本源紧密相连的力量,在这金芒的刺激与业秤重压的生死威胁下,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那被寰宇标记、被父母植入的——初代判官“心映之瞳”遗传因子!一股纯粹、古老、洞悉真实、映照业力的审判本源之力!

另一股!源自灵魂烙印!那早己崩碎、却仍有一丝最精纯核心残留的——轮回印碎片本源!一股锚定存在、维系轮回、蕴含着生灭平衡的至高法则之力!

这两股力量,在业秤的生死重压与净世莲焰火星的引燃下,如同阴阳双鱼,瞬间交融、旋转、共鸣!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洞穿虚妄、平衡生死、审判业力的——混沌审判洪流——在她意识核心中炸开!

“呃啊啊啊——!!!”林薇的意识在洪流中发出撕裂般的尖啸!但这尖啸中,却带着一种破而后立的决绝!

她不再试图抵抗业秤的重压!而是将这股爆发的混沌审判洪流,连同自身所有残存的意志,化作一股无形的、却重逾万钧的——意念之锤!狠狠砸向……右侧那被墨非污染、覆盖着幽蓝冰晶、正在强行下沉的——青铜秤盘!

“给……我……”

“……起——!!!”

轰隆——!!!!

无法形容的规则碰撞!

林薇那凝聚了初代血脉与轮回印本源的意念之锤,狠狠砸在右侧秤盘那层污秽冰晶之上!

咔嚓!咔嚓!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如同亿万玻璃同时爆裂!

覆盖在右侧秤盘表面的幽蓝冰晶,在蕴含着洞穿虚妄(心映之瞳)与生灭平衡(轮回印)双重伟力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劣质琉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即——

轰!

整层冰晶彻底爆碎!化为漫天飞溅的、散发着污染气息的幽蓝冰屑!

冰晶破碎的瞬间!

右侧秤盘失去了墨非强行附加的“污染重量”,其本质的“虚无”与“空洞”再次被业秤规则清晰映照!

更关键的是,林薇那记意念之锤的余波,狠狠轰击在秤盘中墨非那团幽暗的数据光团之上!

“呃啊——!!!”墨非的电子音第一次发出了如同实体生物般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惊骇的惨嚎!构成他阴影核心的数据流被混沌审判洪流狠狠冲击、撕裂、湮灭!那枚代表着寰宇意志的三环蛇徽印记剧烈闪烁、扭曲,表面甚至浮现出细微的裂痕!

右侧秤盘在业秤规则下,因失去“污染增重”且核心遭受重创,猛地——向上弹起!

平衡瞬间逆转!

左侧秤盘(林薇)因业力重压依旧下沉,但速度骤减!

右侧秤盘(墨非)如同失去压舱石的轻舟,在业秤规则下急速上升!

业秤中央,那枚燃烧的秤砣血印搏动如雷!暗红血光如同熔岩般流淌过锈蚀的秤杆!一股源自心狱本源的、焚尽一切不公与污秽的——净世业火——自秤砣血印中轰然爆发!化作两条咆哮的暗红火龙,顺着秤杆,狠狠扑向两侧的秤盘!

左侧火龙扑向林薇!业火焚身!但林薇意识核心爆发的混沌审判洪流与业火同源,业火并未伤害她,反而如同熔炉般,疯狂煅烧、净化着她身上缠绕的沉重业力!剧痛!却带来一种卸下枷锁的“轻盈”!

右侧火龙则带着焚尽万物的毁灭意志,狠狠扑向墨非那团遭受重创的幽暗数据光团!

“不——!!!”墨非的惨嚎变成了绝望的尖啸!业火无视了数据的虚无,首接作用于他存在的本源!幽蓝的数据流在暗红业火中剧烈沸腾、蒸发、湮灭!三环蛇徽印记发出刺耳的哀鸣,裂痕迅速扩大!

“寰宇……不……止……于……此……!”

“汝……等……终……将…………”

“……寂……灭……!”

在业火彻底吞噬他最后一点数据核心的刹那,墨非那扭曲变调的电子音,带着滔天的怨毒与一丝……令人心悸的冰冷预言,如同最后的诅咒,狠狠烙印在业秤轰鸣的规则空间之中!

嗤——!!!

最后一点幽蓝数据流在业火中化为青烟!

寰宇意志的化身——墨非——于此心狱孽秤之上,被净世业火……彻底焚灭!

业火缓缓熄灭。

业秤高悬。

左侧秤盘中,林薇的意识形体在业火煅烧后,虽然依旧虚弱,但缠绕的沉重业力枷锁己被焚去大半,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通透”感充斥着她的存在。头顶那点净世莲焰火星,在业火余烬中,似乎……明亮、凝实了一丝?

右侧秤盘空空如也,只余下几缕飘散的青烟与业火灼烧后的焦痕。

孽罪台上,亿万心魔骸骨的哀嚎似乎也因墨非的湮灭而暂时沉寂。

然而。

业秤并未消失。

秤杆中央,那枚燃烧的秤砣血印,依旧在缓缓搏动,暗红血光流转,冰冷地“注视”着秤盘中劫后余生的林薇。

心狱的审判……结束了吗?

还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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