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金笼溯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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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金笼溯前尘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丈许方圆的金色牢笼。

外界,玄磁冰晶风暴仍在肆虐,如同冻结的怒涛拍打着无形的礁石,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冰蓝色的毁灭光流在笼壁暗金光柱上撞碎、湮灭,却无法撼动这由最原始律令意志强行界定的方寸之地分毫。

笼内。

林薇蜷缩在冰冷的骨粉地面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魂体上无数狰狞的裂痕。金色的魂光如同沙漏中的流沙,不可遏制地从裂痕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在昏暗的笼内空间里,如同濒死萤火虫的微光。额头上那道新生的“律令金纹”急促地明灭着,每一次闪烁都带来深入骨髓的灼痛和虚弱感,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轮回印碎片彻底崩碎带来的本源空虚感,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疯狂吞噬着她残存的生命力。

她甚至无法集中精神去思考。剧痛、虚弱、灵魂崩解的空洞感,以及外界那毁灭风暴带来的恐怖威压,如同沉重的枷锁,将她牢牢钉在绝望的深渊边缘。指尖残留的魂血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地面上涂抹,勾勒着那个残缺的、燃烧的秤砣轮廓——那是锈秤留给她最后的印记。

“逻辑……错误……”

“威胁等级……重新评估……”

“清除协议……暂停……检索核心数据库……”

净镜使那冰冷、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如同从极远之地传来,断断续续地穿透金笼的壁垒,回荡在死寂的空间里。那巨大的玄冰巨掌并未收回,依旧悬停在金笼上方,掌心那枚玄色三环印记幽光流转,似乎在扫描、分析着这突然出现的、超出它核心程序的“规则界定”现象。它那由玄磁冰晶构成的面具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近乎“困惑”的凝滞。

这短暂的凝滞,是林薇唯一的喘息之机。但她己无力利用。灵魂的崩解如同雪崩,一旦开始,便难以遏制。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片本源空虚的黑洞一点点拖入永恒的黑暗。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嗡!

她额头上那明灭不定的律令金纹,仿佛感应到了地面上那由魂血勾勒的残缺秤印,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不甘的律令波动!

这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整个金色牢笼的暗金光柱,骤然亮起!但并非向外防御,而是……向内倒卷!

构成牢笼光柱的无数暗金符文,如同活过来的蝌蚪,瞬间脱离了光柱结构,化作亿万道细密的金色光线,猛地扎入林薇身下冰冷的骨粉地面,更深入地刺入这片三生石林的核心!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冰冷、沉淀了亿万载轮回死寂与众生未了执念的——阴寒洪流——被这倒卷的金色符文光线,如同抽水机般,从三生石林的无尽地脉深处,强行抽取、灌注而来!

这不是滋养!这是掠夺!是榨取!是律令金纹在濒临崩溃的本能驱动下,对这片古老之地沉淀力量的强行攫取!

“呃啊啊啊——!!!”

林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这股源自轮回本源的阴寒洪流,其性质与她残破魂体格格不入!它冰冷、死寂、沉重如铅汞,带着亿万灵魂沉淀的怨念、遗憾、不甘等驳杂业力,如同最污秽的冰水,狠狠灌入她早己布满裂痕、如同破筛子般的魂核之中!

这感觉比千刀万剐更甚!比业火焚魂更毒!

她的魂体瞬间被这股阴寒洪流撑得鼓胀、变形!金色的魂光被污浊的灰黑色死气疯狂侵蚀、污染!灵魂裂痕被强行撑开、撕裂!剧痛!冰冷!腐朽!绝望!无数负面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仅存的意识防线!

额头的律令金纹在这股狂暴阴寒力量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疯狂闪烁、扭曲!眼看就要彻底崩碎!

然而!

就在这魂体即将被彻底污染、撑爆、意识即将被无尽死寂淹没的亿万分之一秒——

嗡!

那强行灌注的、污浊阴寒的轮回洪流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某种古老审判威严与不屈意志的——金色光点——被律令金纹濒死前的疯狂汲取,硬生生从污秽洪流中剥离出来,如同黑暗中的萤火,瞬间没入了林薇额头那即将熄灭的金纹之中!

轰——!!!

林薇的魂识如同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一幅幅破碎、混乱、却带着强烈情感冲击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中轰然炸开!

画面一:

一座远比往生殿更加古老、更加恢弘的青铜殿堂!殿名:“初判之庭”!殿内没有冰冷的算盘和玉板,只有巨大的业镜高悬,镜面清澈如水,映照诸天业力。殿中高坐的并非后来的阎君,而是一个个气息渊深、身披绣有不同审判象征(刀、秤、镜、书)法袍的身影。其中一个身影,格外高大,他身披绣有金色天平的法袍,面容模糊,但那双眼睛,锐利如鹰,燃烧着对公正近乎偏执的火焰!他手中托着的,并非生死簿,而是一枚不断旋转、散发着柔和金光的——轮回印碎片!

画面二:

巨大的业镜前,金袍身影(初代判官)正与一群身着银灰色制服、手持玉算盘的“执行者”(寰宇前身)激烈争论!业镜镜面上,无数代表灵魂业力的光点正在被银灰色的数据流强行解析、归类、打上冰冷的标签!初代判官愤怒地指向镜面,他手中的轮回印碎片金光大盛,试图对抗那数据的侵蚀!但镜面边缘,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寰宇蛇鳞纹的污染,己经悄然渗入……

画面三:

阴暗的密室。金袍身影(初代判官)的半边身体笼罩在阴影中,他手中紧握的轮回印碎片光芒黯淡,表面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他面前悬浮着一本摊开的、流淌着污秽黑血的“黑判录”残页!他眼神中充满了痛苦、挣扎与……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猛地抬手,指尖蘸着自己的心头精血,在残页上画下一个燃烧的、缺了一角的——秤砣印记!

画面西:

初判之庭崩塌!业镜被无数玄磁锁链捆缚!金袍身影(初代判官)浴血奋战,他手中的轮回印碎片己然崩碎大半!他最后看了一眼被锁链侵蚀的业镜,眼中是无尽的悲愤与决绝!他猛地将残余的碎片和一股燃烧着审判本源的金色火焰,狠狠打入镜面深处!同时,他引动自身全部修为,化作一道燃烧的金色流星,撞向那本悬浮的、记录着无数黑幕的“黑判录”!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他的身影化为灰烬,只有一点残缺的、燃烧着金焰的秤砣印记,裹挟着一块细小的轮回印碎片,遁入无尽的黑暗……

画面五:

无数年后。遗落法庭的废墟深处。一个披着残破灰袍、脸上缠满绷带的身影(锈秤),从一堆腐烂的卷宗中,捡起一枚黯淡的、布满裂痕的轮回印碎片。他仅存的左眼(金色莲花义眼)凝视着碎片,绷带下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如同锈铁摩擦:

“老师……您留下的火种……我找到了……”

“但这条路……比您想象的……更黑……”

轰!!!

所有的画面在林薇魂识中炸开、融合、消散!

额头上那濒临熄灭的律令金纹,在吸收了那一点源自初代判官审判本源的金色光点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更加古老纯粹的力量!金纹的形态瞬间发生剧变!原本相对简单的天平倾斜纹路,骤然裂变、延展、交织!在核心处,赫然浮现出一个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燃烧的、缺角秤砣印记!与锈秤的血印,与初代判官最后打入镜中的印记,一模一样!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审判权柄最古老源头的威严气息,混合着初代判官的不屈意志与锈秤的悲怆守护,从林薇额头的金纹中轰然爆发!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撼动规则的古老力量!

“呃——!!!”

几乎在同时!

金笼之外,那悬停的玄冰巨掌掌心,那枚幽光流转的玄色三环印记,如同遭遇了最剧烈的电流冲击,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混乱光芒!净镜使那冰冷无情的电子音,第一次发出了近乎失控的、充满惊骇与暴怒的尖啸:

“警报!警报!”

“检测到最高禁忌污染源——‘叛徒初代’审判权柄烙印!”

“关联目标:林薇!威胁等级:终极湮灭!”

“清除协议:最高优先级!启动——‘寰宇仲裁’!!!”

“叛徒初代”!

净镜使的厉喝如同九天惊雷,彻底劈开了笼罩千年的迷雾!

锈秤……竟然是初代判官的传人?!那个点燃自身、将轮回印碎片打入业镜、试图保留最后火种的初代判官,被寰宇称为“叛徒初代”?!

林薇蜷缩在金笼中心,魂体在污秽轮回之力的侵蚀和初代审判本源的冲击下濒临彻底崩溃,但额头上那枚融合了初代秤印的律令金纹,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映照出这足以颠覆地狱认知的惊天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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