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雪域金瓶·魔音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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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雪域金瓶·魔音残骸

 

克孜尔千佛洞的夜,死寂得可怕。

巨石封堵的入口外,文广叔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如同一尊沉默的、浴血的雕像。马叔倒下的地方,只留下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被碎石和尘埃半掩着,像被大地悄然吞咽的伤口。空气里弥漫着硝烟、血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荡荡的悲怆。林悦靠在岩壁旁,闭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那枚依旧黯淡的佛骨舍利,仿佛要从这冰冷的硬物中汲取一丝早己燃尽的力量。齐呈在阿依努尔膝上沉睡着,呼吸均匀,但栗色的发梢间,那青金色的光晕微弱得如同萤火。

阿依努尔的白发在昏暗中格外刺眼。她抱着膝上的玉钵,那曾经温润的绿意几乎完全内敛,只剩下钵底一丝若有若无的银线,证明着生命尚未彻底枯萎。她的目光越过封死的洞口,投向无尽的黑暗,文物局长的冷静与龟兹巫女的悲悯在她眼中交织,最终化为一片沉静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哀伤。张珂靠着岩壁,那条断臂的绷带渗着暗红,他死死盯着马叔消失的地方,牙关紧咬,下颌绷出凌厉的线条,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目睹同伴倒下的幼兽,胸腔里压抑着无声的咆哮。

只有我左臂的青铜臂甲,在死寂中持续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温热。那并非战斗的灼热,而是某种深沉的、来自地脉核心的悸动。郭昕残魂的低吼早己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如同脉搏般的跳动感,一下,又一下,透过臂甲,敲打在我的骨骼上,仿佛在回应着遥远雪域传来的某种呼唤。

龟兹的魂,安息了。沉金地脉暂时平复了东京业火引发的狂澜。但代价,是马叔冰冷的身躯,是文广叔深可见骨的创伤,是阿依努尔几乎耗尽的生命之息,是林悦暂时失去的神力,是齐呈透支的链接,是张珂断臂下的滔天怒火。

我们赢了片刻喘息,却输掉了太多。

“不能停。”林悦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沙哑,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她睁开眼,那双总是蕴含着时空漩涡的眸子,此刻只剩下锐利如刀的寒光。“归墟的反扑不会结束。东京的业火焚毁了它的一个节点,却刺激了它蛰伏更深的爪牙。吐蕃的‘金瓶’,就是它捅向我们心脏的毒刺!沉金地脉的平复只是暂时的,它在示警,郭昕的残魂在共鸣!”她的目光落在我臂甲上。

我默默点头,指尖无意识地着臂甲上那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青金纹路。那沉重而规律的脉动,正清晰地指向西南方——雪域高原的方向。

“文广,”林悦转向洞口那尊浴血的“雕像”,“马骏的牺牲…不会白费。我们需要知道他最后看到的,听到的,关于那些追兵,关于那魔音。”

文广叔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指向马叔倒下的位置旁边,一个同样被碎石半掩的黑色物体。

那正是马叔最后时刻引爆的、布满裂痕的黑色手提箱残骸。它像一块丑陋的焦炭,表面幽蓝的电路早己熄灭,只剩下狰狞的裂口和扭曲的金属。铂金门的核心,彻底毁了。

张珂猛地起身,踉跄着走过去,用他仅剩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沉重的残骸从碎石中扒拉出来,拖回窟内。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

阿依努尔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水光。她放下玉钵,站起身,文物局长的干练气质瞬间压过了巫女的哀伤。她走到残骸旁蹲下,从随身的腰包里取出一个多功能工具钳和几根纤细的数据线。“这是局里特制的黑匣子模块,独立于主系统,专为极端情况设计。只要物理核心没被彻底湮灭,应该能提取部分数据,尤其是最后接收到的能量频谱和空间扰动记录。”

她的手指灵巧而稳定,用工具钳撬开残骸侧面一个严重变形的小舱盖,露出里面一个相对完好的、包裹着多层防护的金属方块。她将数据线连接上去,另一端接上自己手腕上一个类似特制腕表的终端设备。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和雪白的发丝,一行行快速滚动的代码和数据流开始闪烁。

窟内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数据流闪烁的微光和众人沉重的呼吸。齐呈在沉睡中似乎感应到什么,眉头微微蹙起,发梢的青金光晕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阿依努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终于,腕表屏幕定格,跳出一幅极其混乱、但核心特征鲜明的能量频谱图,以及一串冗长的空间坐标偏移记录。

“提取到了!”阿依努尔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兴奋,“是东京魔音的残余频谱!虽然扭曲、破碎,但核心的‘怨毒乐律’特征还在!还有…空间置换的锚点残留!指向非常明确——青藏高原,念青唐古拉山南麓,一个坐标点!”她迅速在腕表上操作,调出卫星地图,一个闪烁的红点赫然出现在连绵雪山之中。

“果然是吐蕃故地!”林悦眼中寒光更盛,“金瓶的藏匿点!”

“不止如此,”阿依努尔指着频谱图上一段极其尖锐、如同垂死哀嚎般的峰值,“马骏最后引爆逆转时,除了破坏那阴阳师的神乐铃,似乎还强行剥离并‘捕获’了一小段最核心的魔音本源!这段本源被压缩封存在黑匣子的隔离缓存区里,像一块…剧毒的‘残骸’。”

“魔音残骸?”我心中一动,臂甲的脉动似乎也随着这个词而加快了一瞬。

“对!”阿依努尔肯定道,“极其不稳定,充满破坏性,但也带着最纯粹的‘归墟印记’和指向‘金瓶’的链接!它就像一块带血的诱饵,一块指向猎物的信标!”

张珂盯着屏幕上那个闪烁的红点,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还等什么?拿着这‘诱饵’,去宰了那‘金瓶’!给马叔报仇!”他左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没那么简单。”林悦摇头,目光凝重地扫过我们每一个人,“金瓶己成归墟的地脉污染塔,有魔音残骸做诱饵定位只是第一步。雪域高原环境极端,归墟守卫必然森严。我们现在的状态…”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重伤,透支,战力残缺。

“还有一点…”阿依努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指了指那残骸黑匣子,“在提取魔音残骸数据时,我…我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异常的空间回波信号…非常非常微弱,就像…像心跳停止后,仪器上最后那一下微弱的颤动。源头…就在马骏最后倒下的位置附近…”

我的心猛地一跳!文广叔的身体也瞬间绷紧,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阿依努尔。

“什么意思?”张珂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

阿依努尔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我不敢确定…铂金门核心爆炸的能量层级太高,空间规则都被撕碎了。但那信号…非常奇特,不像是能量残留,更像是…某种被极端空间扭曲强行‘冻结’或‘延迟’的…生命体征的‘回响’?极其微弱,而且被混乱的空间乱流和魔音污染层层包裹…几乎无法辨识。”

**冻结的生命回响?**

这西个字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开!我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左臂的青铜臂甲!那上面熔铸的,不仅仅是郭昕的残魂和沉金地脉的力量,更有…马叔最后引爆铂金门核心时,那逆转空间、撕裂规则的狂暴能量!当时臂甲吸收了逸散的冲击波,那青金色的纹路曾剧烈闪烁!

难道…难道马叔那被空间锚定逆转波及、被灰败死气侵蚀的身体,在最终湮灭的瞬间,被那狂暴扭曲的空间规则,连同他最后一丝生命印记,强行“冻结”或“抛射”到了某个未知的时空夹缝?而阿依努尔捕捉到的,是那夹缝中透出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回声”?

这个念头疯狂而渺茫,如同在绝望深渊中抓住一根蛛丝。但看着阿依努尔眼中那丝不确定却真实存在的希望微光,看着文广叔骤然亮起又强行压抑的眼神,看着张珂那几乎要烧起来的、混杂着悲愤与渴望的目光…

臂甲上的脉动沉重而清晰,仿佛在回应着雪域的呼唤,也仿佛在…轻轻触碰着那丝渺茫的“回响”。

“林悦,”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目光却异常坚定,“拿着这块‘魔音残骸’,我们去雪域。找到金瓶,毁了它。这不仅是任务…”我顿了顿,目光扫过马叔消失的位置,扫过文广叔的伤,扫过阿依努尔的白发,“…也是我们唯一能靠近那个‘回响’,弄清真相的机会。”

林悦看着我们,看着每个人眼中重新燃起的、混杂着悲痛与执念的火焰。她沉默片刻,最终,缓缓握紧了手中那枚依旧黯淡的佛骨舍利。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却重逾千钧。

龟兹的风沙,终将吹向昆仑的雪。而一线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如同雪域冰层下挣扎的种子,在血与火的余烬中,悄然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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