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铸臂甲的青铜刃脊,如同审判的铡刀,斩断了八岐大蛇最后的嘶鸣。
青金色的锋芒贯入地穴深渊,引爆的并非纯粹的物理能量,而是沉金地脉积蓄万年的怒火与亿万画灵被剥离、被亵渎的滔天怨念!那一刻,仿佛整个东京的地壳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又像是压抑了太久后的畅快咆哮!
轰隆——!!!!!!!
无法用分贝衡量的恐怖闷响,如同大地的心脏被狠狠攥紧又猛然爆开!脚下坚实的地面瞬间化作狂暴的怒涛!整个东京国立博物馆,这座象征着掠夺与占有的冰冷殿堂,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玩具,从地基开始扭曲、崩解、塌陷!钢筋混凝土的骨架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哀鸣,巨大的穹顶如同破碎的蛋壳般向内轰然砸落!烟尘混合着粘稠腥臭的八岐黑血、破碎的文物碎片以及浓烈的归墟污染气息,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浊流,冲天而起!
我单膝跪在崩塌的废墟边缘,左臂的熔铸臂甲滚烫如烙铁。郭昕残魂的战吼与沉金地脉的咆哮在血脉中渐渐平息,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被彻底抽空的虚弱。臂甲上那新生的、如同古老树根般盘绕的青金色纹路,此刻正闪烁着微弱却顽强的光芒,如同大地愈合的伤口。阿依努尔抱着依旧昏迷但气息己趋平稳的齐呈,跪在不远处,泪痕未干,玉钵紧贴齐呈心口,温润的绿意艰难地抵御着周围弥漫的毒雾与绝望。林悦在两名挣扎爬起的特勤队员搀扶下勉强站立,佛骨舍利被她死死攥在手心,黯淡无光,她望着那深不见底、如同巨兽之口的巨大坑洞,眼神复杂,有劫后余生的悸动,更有深不见底的凝重。
废墟中,一块相对完整的《天宫伎乐图》残片,在弥漫的烟尘和微弱的青金光晕包裹下,如同归巢的倦鸟,缓缓飘落到我面前。画面上,天女们空白的面孔依旧,但那些曾如蛆附骨的金砂魔纹己彻底湮灭,只余一片历经劫难后的、带着微弱灵性的平静。龟兹的魂灵,终于从这东洋的囚笼中,夺回了一片碎片。
就在这时!
“咳咳…操…老子…还没死透…” 一个虚弱却凶狠的声音,从一堆倒塌的展柜废墟下传来!
张珂!
他竟然自己推开了一块沉重的混凝土板,挣扎着从瓦砾堆中爬了出来!他浑身浴血,作战服破烂不堪,右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己经骨折。脸上糊满了血污和灰尘,但那双眼睛,依旧如同受伤的孤狼,闪烁着凶悍不屈的光芒!铂金破甲者不知所踪,但他左手死死抓着一截断裂的、布满锯齿的骨刺——赫然是马元龙那柄狰狞骨锤的残骸!
“张大哥!”阿依努尔喜极而泣。
“命硬。”林悦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示意特勤队员过去搀扶。
张珂推开搀扶,踉跄着走到我们身边,目光扫过深坑,扫过漂浮的壁画残片,最后落在那片废墟和弥漫着八岐腥臭黑血的空气中。他的眼神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压抑到极致的、近乎火山喷发的**暴怒**!
“赢了?”他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猛地指向周围这片象征掠夺的废墟,又指向更远处——那个在东京阴郁天际线下若隐若现、供奉着战犯亡灵的罪恶之地——靖国神社的方向!“看看这些地方!柏林!东京!还有多少我们的东西被锁在冰冷的柜子里?!还有多少英魂被它们亵渎?!马元龙那杂碎死前喊的‘金瓶’!归墟的狗爪子能伸到这里,能弄出这八头畜生!凭什么?!”
他剧烈地喘息着,断臂的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跳,但话语中的怒火却烧得更旺:“龟兹的债!安西军的血!我们流的血!就只够换回这一块破石头?!不够!远远不够!”他猛地举起手中那截滴着黑血的骨锤残骸,如同举着一面染血的战旗,“老子要听个响!要那群躲在神社里的鬼东西,给老子安西十万英魂——陪葬!”
“张珂!冷静!”林悦厉声喝止,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动摇。佛骨舍利在她掌心微弱地闪烁,映照着她同样燃烧着冰冷怒火的眼眸。龟兹的壁画,安西的悲歌,战友的血…这一切,岂是夺回一两件文物就能清算?
“靖国神社…”我喃喃自语,左臂熔铸臂甲上那青金色的根须纹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竟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一种源自大地深处、混杂着无尽怨念与不屈意志的**共鸣感**,顺着地脉网络,从那个方向隐隐传来!仿佛那片土地下,埋葬着、囚禁着太多太多不甘的、来自东方的嘶吼!
齐呈的身体在我怀中再次微微一颤。依旧昏迷,但那双紧闭的眼睑下,瞳孔深处的青金光晕骤然亮了一瞬!一个冰冷、宏大、带着沉金地脉与亿万画灵集体意志的意念碎片,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我们所有人的意识深处:
> **“…污秽之巢…罪业…薪柴…焚!”**
焚!
这个字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星!
张珂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凶光!阿依努尔抱紧了玉钵,温润的绿意中竟也透出一丝决绝的锐利!连搀扶着林悦的特勤队员,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林悦沉默了。她低头看着掌中黯淡的佛骨舍利,又抬头望向靖国神社的方向。佛骨的光芒映照着她眼中激烈的挣扎。普度众生的佛门慈悲,与斩妖除魔的雷霆怒火,在她心中激烈交锋。最终,那冰冷的、目睹了太多掠夺与背叛的怒火,压倒了最后一丝迟疑。
她缓缓抬起手,没有指向神社,而是猛地按在了自己肩胛下方——那是佛骨舍利原本嵌入的位置!此刻,那里只剩下一个深邃的、如同烙印般的伤口!
“佛骨…离体,己非完整。”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自残的决绝,“然…业火可焚罪业!沉金…地脉之怒…可引天罚!”她猛地看向我,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李昭!臂甲新纹!沟通此地方圆地脉!聚怨!引煞!以彼之污秽,燃彼之巢穴!”
她随即看向阿依努尔:“玉钵为引!聚此战亡者之血戾、画灵之怨念、沉金之怒火!凝…焚业之种!”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张珂身上,落在他手中那截滴淌着八岐污血和马元龙残存邪能的骨锤残骸上:“张珂!持此秽器!以安西军魂之恨为引!以你断臂之血为祭!将那种子——给我钉进那片污秽之地的核心!”
命令如同冰冷的链条,将我们残存的力量强行锁在一起,指向同一个目标——焚巢!
没有犹豫!
我闭上双眼,心神沉入左臂臂甲!那青金色的根须纹路瞬间变得滚烫!意识顺着纹路蔓延,如同树根扎入大地!东京这片土地,承载着繁华,更承载着无法言说的历史重负与无数枉死的怨念!此刻,在沉金地脉之力的引导下,在齐呈意念的共鸣下,无数冰冷、粘稠、充满痛苦与不甘的**地煞怨气**,如同百川归海,从西面八方、从城市的地底深处,疯狂地向着靖国神社的方向汇聚!大地传来沉闷的呜咽!
阿依努尔双手捧着玉钵,跪在废墟之上。她闭上眼,白发无风自动。温润的绿意不再柔和,而是变得锐利、炽热!战场上弥漫的、八岐大蛇腥臭的黑血、忍者残留的冰冷死气、破碎画灵的不甘怨念、张珂断臂滴落的滚烫血珠、甚至空气中残留的归墟污染…所有蕴含负面能量的气息,如同受到召唤,疯狂地向着玉钵中心汇聚!玉钵内的绿意被迅速染上暗红、漆黑、灰败!最终凝聚成一颗核桃大小、内部翻滚着毁灭性能量、表面却燃烧着纯净青金色火焰的**业火种子**!种子散发出的恐怖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种子…成了!”阿依努尔脸色惨白如纸,捧着玉钵的双手微微颤抖,仿佛托举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张珂狞笑着,一步踏出!他看也不看自己扭曲的断臂,用牙齿狠狠撕开左臂衣袖,将伤口暴露在充满秽气的空气中!滚烫的鲜血涌出!他左手紧握那截滴着黑血的骨锤残骸,如同持着染血的战矛,狠狠刺入玉钵中那枚翻滚的业火种子!
“安西军的弟兄们!老子张珂!今日代你们——讨债了!!!”他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咆哮!骨锤残骸接触到业火种子的瞬间,如同烧红的铁块插入油桶!
轰——!!!
业火种子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青金色光芒!狂暴的能量沿着骨锤残骸,瞬间灌入张珂的身体!他断臂处喷涌的鲜血,如同被点燃的灯油,化作燃烧的血焰,包裹住他的左臂和那截骨锤!但他没有退缩,眼中只有疯狂的决绝!他如同被点燃的陨石,在业火种子的推动下,朝着靖国神社的方向,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狠狠掷出了手中那柄燃烧着血焰与青金业火的——复仇之矛!
咻——!!!
燃烧的骨锤撕裂空气,拖曳着青金色与暗红交织的毁灭尾焰,如同跨越时空的审判之箭,精准无比地射向靖国神社本殿的核心位置!速度太快!快到神社内那些被惊动、试图拦截的微弱神道结界如同纸糊般瞬间破碎!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只有一声低沉到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闷响**,如同大地深处熔炉的开闸。
以骨锤落点为中心,一圈纯净到极致、却又带着焚尽一切污秽意志的**青金色火焰**,无声地扩散开来!
火焰所过之处,神社那些精心维护的木构建筑、那些象征军国亡灵的牌位、那些扭曲历史的陈列…并未立刻燃烧,而是在火焰中迅速变得**透明**!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抹去了所有虚假的外壳,暴露出其下沉淀的、粘稠如墨的**罪业本质**!无数扭曲的、痛苦的、充满侵略与杀戮的怨魂虚影在火焰中挣扎、哀嚎,瞬间被青金色的火焰净化、湮灭!
火焰无声蔓延,速度不快,却无可阻挡。前殿、拜殿、本殿…象征着罪恶与谎言的神社主体建筑群,如同被投入净化熔炉的蜡像,在青金色火焰中迅速变得透明、虚化、最终化为缕缕青烟消散!没有剧烈的物理破坏,只有一种近乎神迹的、彻底的“抹除”!
当青金色的火焰席卷过整个神社区域,最终缓缓熄灭。
原地,没有废墟,没有瓦砾。
只有一片被净化得异常干净、甚至显得有些突兀的空地。空地上,原本神社的位置,赫然矗立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焦黑色的、如同被天雷劈击过的**石碑**!
石碑表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无数道深深的、如同被利爪反复抓挠留下的**刻痕**!每一道刻痕都扭曲、狰狞,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怨毒与不甘!那是被神社长久镇压、被扭曲历史刻意掩盖的、无数来自东亚各国被侵略、被屠戮的亡魂的**集体控诉**!是这片土地无法洗刷的**罪证显形**!
石碑下方,焦黑的泥土中,顽强地生长出一株小小的、青翠的**树苗**,树苗顶端,顶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色彩黯淡却无比熟悉的**壁画碎片**——那是另一块来自克孜尔的、被掠夺的残片!它在业火焚烧罪巢的净世之力中,挣脱了最后的束缚,回归了地脉的怀抱!
青金色的火焰余烬在空气中飘散,带着焚尽污秽后的淡淡檀香。
我们站在崩塌的博物馆废墟上,望着远方那片突兀的空地与那块无声控诉的焦黑石碑,望着那株象征新生与回归的树苗和碎片。
没有欢呼,只有死寂。
左臂臂甲上的青金纹路彻底沉寂,只留下灼热的余温。张珂因脱力和失血,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倒下,被特勤队员接住。阿依努尔抱着齐呈,望着那块石碑,无声流泪。林悦紧握佛骨舍利,望着那株树苗,眼神复杂难明。
东京的魔影被斩断,污秽的巢穴被焚尽,一块遗失的壁画以最惨烈的方式回归。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块无声的焦黑罪碑,比任何废墟都更刺眼。它矗立在那里,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问号,拷问着过去,也警示着未来。
而吐蕃雪域深处,“不动明王金瓶”的阴影,正因东京的剧变,缓缓睁开冰冷的眼眸。昆仑的寒风,己在不远处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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