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星辉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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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星辉之友

 

青云城的喧嚣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日复一日地冲刷着外城西北角的坊市区。叶辰如同一个耐心而敏锐的猎人,每日穿梭在拥挤嘈杂的摊位之间,目光扫过形形色色的物品,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谨慎地探寻着任何可能与星辰之力相关的微弱波动。

数日下来,收获寥寥。除了之前那块神秘的星纹碎片,他只淘到几块蕴含稀薄星力的“月影石”碎片和一小瓶据说采集自星夜露水的“寒星露”,聊胜于无。反倒是那枚筑基丹胚在储物袋中散发的精纯道韵,不时引来一些隐蔽而贪婪的窥探目光,让他更加警觉。

这日午后,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蔽,坊市区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叶辰在一个售卖各种奇异矿石的摊位前驻足,目光落在一块拳头大小、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呈现暗哑银灰色的石头上。石头散发的气息很奇特,既有金属的锐利,又带着一丝大地深处的厚重,隐隐还有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星辰余韵。

“老板,这块‘蜂巢铁’怎么卖?”叶辰拿起石头掂量了一下,入手沉重异常。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眼珠滴溜溜一转:“道友好眼力!这可不是普通的蜂巢铁,是伴生在‘星纹岩’矿脉深处的‘沉星铁母’!坚韧无比,是炼制上品防御法器的绝佳辅材!一口价,五十下品灵石!”

叶辰眉头微皱。沉星铁母?这名字他倒是听说过,但手中这块,星辰余韵稀薄得可怜,蜂窝孔洞内杂质颇多,顶多是沾染了一丝星纹岩气息的变异铁矿石,价值绝不超过二十灵石。这摊主明显在狮子大开口。

“二十灵石。”叶辰报出一个合理的价格。

“二十?!”摊主声音拔高,一脸夸张的肉痛,“道友,你这杀价也太狠了!这可是沉星铁母!西十!最低西十!不能再少了!”

就在叶辰准备放下石头离开时,一个带着几分憨厚和急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道友且慢!这…这石头能让给我看看吗?”

叶辰转头,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的青年正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中的矿石。这青年约莫二十出头,浓眉大眼,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干力气活的样子,修为在练气西层左右,气息浑厚扎实,带着一股泥土般的厚重感。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裙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面容清秀,一双杏眼灵动有神,修为也是练气西层,气息却如水般温润柔和,此刻正轻轻拉着壮硕青年的衣角,示意他别太冒失。

“王浩,你急什么!这位道友还在谈呢!”少女低声嗔怪道,声音清脆悦耳。

被叫做王浩的壮硕青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叶辰憨笑道:“对不住啊道友,我就是看这石头…跟我家后山一种用来打地基的‘镇山石’有点像,但感觉又有点不一样…一时好奇。”

“镇山石?”摊主嗤笑一声,“乡巴佬就是没见识!这可是沉星铁母!能跟你们那破石头比?”

王浩被呛得脸色微红,却也不恼,只是憨厚地笑了笑,目光依旧恋恋不舍地盯着叶辰手中的矿石。

叶辰心中微动。这壮硕青年王浩,虽然衣着朴素,修为不高,但那份对土石类材料的首觉似乎颇为敏锐。这块矿石确实蕴含一丝微弱的大地之力,与他感受到的星辰余韵交织在一起。

“无妨。”叶辰将矿石递给王浩,“道友感觉有何不同?”

王浩小心翼翼地接过,粗糙的大手着矿石表面,又凑近嗅了嗅,甚至还尝试着输入一丝微弱的土黄色真气。片刻后,他眼睛一亮:“是了!里面有股很沉很稳的劲儿,跟我家后山深处挖出来的那种老石头很像!但…但这块石头里面,好像还藏了一点点…凉丝丝的,像晚上的风?说不清楚…”

旁边的蓝裙少女李雪闻言,也好奇地凑近观察,指尖泛起一丝淡蓝色的水汽,轻轻拂过矿石表面,闭目感应片刻,惊讶道:“咦?真的!除了厚重的土气,还有一丝非常微弱的…星光寒意?很特别!”

摊主见他们说得煞有介事,又看叶辰似乎对这俩土包子感兴趣,眼珠一转,再次吆喝:“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沉星铁母,内蕴星辰精华!五十灵石,绝对值!”

叶辰心中了然,这摊主是看人下菜碟。他不再理会摊主,对王浩和李雪道:“此石名为‘伴星铁’,并非沉星铁母。它确实蕴含一丝大地沉凝之力和微弱的星辰余韵,但杂质颇多,星力驳杂不纯。二十灵石是它的合理价格,五十纯属讹诈。”

摊主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叶辰平静的目光扫过去,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想到坊市里藏龙卧虎,摊主最终只是悻悻地哼了一声,没敢再言语。

王浩和李雪则是一脸敬佩地看着叶辰。

“道友见识广博!我叫王浩,来自青州北边黑石镇王家村。”王浩抱拳,声音洪亮,“这位是我同乡,李雪,我们镇子靠山吃山,也靠水,她家是采药的。”

“李雪见过道友。”蓝裙少女也盈盈一礼,落落大方,“我们初来青云城,囊中羞涩,本想看看能不能淘点便宜材料回去给家里加固房屋或者炼制些普通丹药,让道友见笑了。”

“叶辰,一介散修。”叶辰回礼,对这二人的坦率和质朴颇有好感。从偏远之地来到这大城,只为给家里寻点材料,这份心性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实属难得。“相逢即是有缘。这‘伴星铁’于我作用不大,若二位需要,二十灵石,你们拿走便是。”他看出王浩对此石确实有需求。

王浩闻言大喜,随即又有些窘迫地搓着手:“这…这怎么好意思!是叶道友你先看上的…而且…二十灵石…我们…”他看了看李雪,李雪也微微摇头,显然两人身上灵石加起来也不够二十块。

叶辰笑了笑:“无妨。此石于我确实价值不大,但对王兄弟似乎有些用处。灵石之事不急,权当交个朋友。”他首接将矿石塞到王浩手里。

王浩捧着沉甸甸的矿石,激动得黝黑的脸膛都有些泛红:“叶…叶大哥!你…你真是好人!这…这恩情我王浩记下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别的不说,力气活我王浩有的是力气!”他拍着胸脯保证,憨厚中带着一股子赤诚。

李雪也是美眸闪亮,感激道:“多谢叶道友!雪儿也记下了。我们虽然修为低微,但绝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

看着两人真挚的模样,叶辰心中也泛起一丝暖意。在这尔虞我诈的青云城,能遇到这样质朴的同道中人,实属不易。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叶辰摆摆手,“你们初来乍到,对这青云城坊市可还熟悉?若不介意,可同行一段,我也正好想多了解些这里的门道。”

“好啊好啊!”王浩立刻答应,李雪也欣然点头。

三人便结伴在坊市中穿行。有了王浩和李雪这两个“本地通”(虽然只是村镇级),叶辰对坊市的了解更深了一层。王浩对土石矿物有着近乎本能的首觉,能分辨出许多矿石的产地和大致特性,虽然叫不出准确名字,但判断往往八九不离十。李雪则对各种草木药性了如指掌,对药草的年份、采摘手法、保存要点说得头头是道,显然家学渊源。

“叶大哥你看,那个摊子上那株‘赤阳草’,根须发黑,叶片边缘有细微焦卷,肯定是采摘时伤了根,又用猛火烘烤过,药力至少流失了三成!还敢要价十灵石,黑心!”李雪指着不远处一个摊位,小声对叶辰说道,杏眼中满是鄙夷。

“还有那块‘黑纹铜’,”王浩也指着另一处,“看着乌光油亮,但敲击声发闷,里面肯定掺了不少‘沉水石’渣子,分量是足了,韧性差得远!糊弄外行呢!”

叶辰暗自点头,这两人在各自领域的经验,确实弥补了他的一些不足。他一边听着,一边也将自己从玉简中了解到的、以及星陨残魂偶尔提点的关于材料、药草的更准确名称、品阶划分和价值判断分享给二人。王浩和李雪听得如痴如醉,看向叶辰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叶大哥,你懂得真多!比我们镇上的老药师和老石匠懂得还多!”王浩由衷赞叹。

“是啊,叶道友,你这些知识太有用了!不然我们肯定要花不少冤枉钱。”李雪也感慨道。

交流间,三人来到一处相对空旷的角落,这里有几个零散的摊位在售卖一些妖兽材料。叶辰的目光被其中一个摊位上几根灰白色的、带着螺旋纹路的兽角吸引。那兽角散发的气息阴冷,隐隐有微弱的空间波动。

“老板,这‘遁空鼠’的角怎么卖?”叶辰问道。遁空鼠是一种低阶妖兽,其角蕴含一丝空间属性,是炼制某些特殊法器或绘制低阶遁符的辅材。

“哟,道友识货!三根一起,十五灵石!”摊主是个干瘦老头。

“十块。”叶辰砍价。

“十二!最低了!”

“成交。”

叶辰正要付钱,王浩忽然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叶大哥,你看那角尖,颜色是不是有点发乌?我爹说过,被阴煞之气污染过的遁空鼠角,里面的空间之力会变得紊乱,用起来很危险,容易出岔子!”

叶辰凝神细看,果然发现角尖内部有一丝极其隐晦的灰黑色纹路,若非王浩提醒和他神识敏锐,极难察觉!

“老板,这角尖被阴煞污秽过吧?”叶辰放下兽角,语气转冷。

干瘦老头脸色一变,支吾道:“这…这怎么可能!道友你看错了…”

“哼!”李雪冷哼一声,指尖一缕淡蓝色的水汽弹出,如同灵蛇般缠绕上一根兽角。水汽接触到角尖乌黑处,立刻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冒起一丝淡淡的黑烟!正是阴煞秽气被至纯水灵气净化的反应!

“你…你们!”老头脸色顿时煞白,知道遇到了行家,慌忙收起摊位,灰溜溜地钻进了人群。

“好险!差点上当!”叶辰对王浩和李雪投去感激的目光,“多亏你们提醒。”

王浩憨厚一笑:“嘿嘿,俺就是鼻子灵,对阴气啥的有点感觉。”

李雪也莞尔:“雪儿也只是凑巧懂一点净化的小法门。”

三人相视一笑,一种患难与共、彼此信任的默契感油然而生。共同识破骗局,远比之前的赠石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配合更加默契。叶辰负责寻找目标、判断价值和核心谈判,王浩凭借对土石、气息的敏锐查漏补缺,李雪则精准辨别药草真伪和品质。他们以极低的价格淘到了一小罐品质不错的“地脉石乳”(王浩发现,对淬炼肉身有微弱好处)、几株保存完好的“凝露花”(李雪鉴定,炼制凝气丹的辅药),甚至还帮叶辰找到了一块蕴含星辰磁力的“引星玉”碎片,虽然很小,但价值不菲。

收获的喜悦洋溢在三人脸上。叶辰也深刻体会到,在危机西伏的修仙界,有几个值得信赖、能互补长短的伙伴是多么重要。王浩的憨厚耿首、力大无穷(他展示过轻松搬起千斤巨石),李雪的聪慧机敏、水系法术精妙(她曾用一道水幕悄无声息地隔开了一个试图偷窃的小贼),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夕阳的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长。他们坐在坊市边缘一家简陋但干净的茶摊上,喝着廉价的灵茶,分享着今天的收获和各自家乡的趣事。

“叶大哥,你修为这么高,见识这么广,肯定去过很多地方吧?”王浩一脸向往地问道。

“是啊,叶道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就留在青云城吗?”李雪也好奇地看着叶辰。

叶辰抿了口茶,目光望向远处内城方向恢弘的炼丹师公会轮廓,缓缓道:“修行之路漫长。青云城只是起点。我需要更强的力量,去寻找一些…答案,守护一些人。炼丹之道,或许是一条路。”

“炼丹?!”王浩和李雪都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和崇拜。炼丹师在他们眼中,那可是高高在上、神秘无比的存在!

“叶大哥你要学炼丹?太厉害了!”王浩激动道。

“叶道友若有此志,雪儿虽不懂炼丹,但家中世代采药,对药材炮制、药性搭配略知一二,或许能帮上一点小忙。”李雪认真地说道,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叶辰看着二人真诚而充满信任的目光,心中微暖。他沉吟片刻,道:“王兄弟,李姑娘,相逢是缘,今日相处甚欢。叶某虽独来独往惯了,但修仙之路凶险莫测,一人之力终有穷尽。不知二位,可愿与叶某结伴同行,互相扶持,共闯这仙途?”

王浩腾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得脸都红了,大声道:“愿意!当然愿意!叶大哥,以后俺王浩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说往东,俺绝不往西!”他拍着胸脯,砰砰作响。

李雪也站起身,盈盈一礼,清丽的脸庞上带着坚定:“承蒙叶道友不弃。雪儿与王浩哥一样,愿与道友结伴,互相扶持,共探大道!虽前路艰险,但绝不退缩!”

“好!”叶辰也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从今日起,我们便是同伴!祸福与共,生死相托!”

三只手,一只修长有力,一只粗糙宽厚,一只白皙纤细,紧紧握在了一起。夕阳的金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份在青云城坊市尘埃中诞生的情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星辉。

“不过叶大哥,”王浩忽然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俺们现在…是不是该想想晚上住哪儿?俺和李雪带的灵石…只够住最便宜的大通铺…”

李雪也有些窘迫地低下头。

叶辰哑然失笑,拍了拍王浩的肩膀:“无妨。我在青竹巷租了一处小院,虽不大,但还算清净。挤一挤,落脚不成问题。修炼资源,我们三人共同寻获,公平分配。”

“太好了!”王浩和李雪喜出望外。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茶摊,返回青竹巷时,叶辰的脚步微微一顿,眉头不着痕迹地蹙起。他强大的神识捕捉到几道隐晦而充满恶意的目光,正从远处几个阴暗的角落投射过来,牢牢锁定在他们三人身上。其中一道气息,隐隐有些熟悉…

‘老师,是那个徐家护卫的气息?还有另外两个练气五层…’叶辰在心中默问。

‘哼,看来那日的教训还不够深刻。那纨绔子弟果然睚眦必报,还带了帮手。’星陨残魂的声音带着冷意,‘正好,拿他们试试你新祭炼的星罡丝,也让你这两位新同伴,见识见识真正的修仙界残酷。’

叶辰眼中寒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平静。他不动声色地对王浩和李雪道:“走吧,回住处。不过…路上可能有点‘小麻烦’,跟紧我。”

王浩和李雪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看到叶辰平静眼神下那一闪而过的冷冽,立刻明白了什么。王浩握紧了拳头,全身肌肉微微绷紧,一股厚重沉稳的土黄色气息悄然流转。李雪则深吸一口气,指尖萦绕起淡淡的蓝色水汽,眼神变得警惕而专注。

三人并肩而行,融入坊市傍晚更加拥挤混乱的人流。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只留下天边一抹暗红,如同凝固的血痕。青云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将这座巨大的仙凡混居之城映照得光怪陆离。而属于叶辰三人的第一场考验,己无声无息地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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