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死寂无声。
血腥、腥臊、毒液的刺鼻气味混杂着浓烈的烟尘,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实验体停止了疯狂的咆哮,守卫僵在原地,墨离在高台角落,面如死灰。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门口那道戴着纯白面具的青衫身影上。
弹指之间,筑基中期顶峰的兽化守卫毙命!
如同碾死一只蝼蚁般轻松随意!
这无声的恐怖,比任何惊天动地的威势更令人胆寒!
叶辰靠着扭曲的金属管道剧烈喘息,后背的伤口在震动中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混杂着冰冷的汗水浸透衣衫。他死死盯着那青衫人,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更深的警惕取代。此人是敌是友?为何出手?那平静面具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意图?
“前…前辈…”叶辰声音沙哑干涩,带着重伤后的虚弱。
青衫人仿佛没有听见,纯白面具下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溶洞。他的目光在那些被囚禁、痛苦异化的实验体身上停留片刻,又在墨离身上掠过,最后,再次定格在叶辰身上。
“星辰寂灭…血煞湮灭…”清朗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两种截然不同的毁灭之力,竟能共存于一人之身,且根基未损…有趣,当真有趣。”他似乎对叶辰体内的力量冲突,比对这血腥的实验室更感兴趣。
就在这时!
“何方狂徒!竟敢毁我天剑宗禁地!”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喝从溶洞深处、那破碎的石门方向传来!伴随着数道强横气息的急速逼近!
是孙乾、鬼影和钱贵!他们终于突破了千蛛洞的阻碍,追到了这里!当看到破碎的石门、狼藉的溶洞和那倒毙的狼首守卫时,三人脸色剧变,尤其是看到那戴着纯白面具的青衫人时,孙乾的眼中更是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是…是你?!白…白先生?!你竟敢背叛宗门!”孙乾的声音都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扭曲变调,指着青衫人,手指都在颤抖。
“背叛?”青衫人——白先生,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道不同,不相为谋。天剑宗…早己背离了剑心通明,铸剑为犁的初衷。沦为血煞门爪牙,行此灭绝人伦之事,与邪魔何异?”他的目光转向孙乾等人,平静中带着一种俯瞰尘埃的漠然,“今日,此地污秽,当清。”
“清?就凭你?!”鬼影发出刺耳的怪笑,枯瘦的身躯如同鬼魅般晃动,周身弥漫起浓郁的黑色雾气,气息瞬间攀升到筑基后期顶峰,阴冷死寂的气息锁定了白先生,“叛徒!受死!”
话音未落,鬼影的身形陡然消失!下一刻,一只覆盖着漆黑鳞片、缠绕着浓郁死气的鬼爪,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白先生的后心处,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爪尖黑芒吞吐,空间都仿佛被腐蚀出细微的涟漪!
“小心!”叶辰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然而,白先生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反手一拂宽大的青衫袖袍。
动作轻柔写意,如同拂去肩头尘埃。
嗤——!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难以言喻锋锐之气的劲风凭空而生!
那凌厉阴毒、足以洞穿金石的鬼爪,在触碰到那看似柔软的袖袍边缘的刹那,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天堑!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鬼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那只探出的鬼爪连同整条手臂,竟如同腐朽的枯枝般寸寸碎裂开来!黑色的碎骨和污血混合着浓郁的死气西散飞溅!鬼影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石壁上,深陷其中,生死不知!
一招!仅仅一招!
筑基后期顶峰的鬼影,败!残!
嘶——!
钱贵倒吸一口凉气,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孙乾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眼中充满了极致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白先生!你…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孙乾色厉内荏地嘶吼,手中悄然扣住了一枚漆黑的骨符,正是当初偷袭血手修罗的那种!他身旁,那气息狂暴的血屠也握紧了血色巨剑,如临大敌。
白先生缓缓转过身,纯白面具对着孙乾,声音依旧平静无波:“血煞门余孽,天剑宗蛀虫,清理门户,责无旁贷。”他的目光扫过孙乾手中的黑色骨符,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缚魂阴咒?残缺的旁门左道,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
“你!”孙乾被彻底激怒,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一起上!杀了他!”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黑色骨符上!骨符瞬间爆发出幽暗深邃的光芒,无数扭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寒束缚之力,瞬间跨越空间,缠绕向白先生!
与此同时,血屠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手中血色巨剑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气势,化作一道血色长虹,朝着白先生当头斩下!剑风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染成了猩红!
面对两人联手夹击,白先生依旧站在原地,身形未动分毫。他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缠绕而来的阴寒束缚之力和斩落的血色长虹,虚虚一握。
嗡!
空间仿佛在他五指之间凝固!
那足以束缚筑基后期灵魂的阴寒之力,如同撞上无形壁垒的冰流,瞬间凝固、崩碎,消散于无形!
那狂暴绝伦、足以劈山断岳的血色剑虹,在距离白先生头顶三尺之处,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速度骤减,狂暴的剑光剧烈闪烁、扭曲,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轰然溃散!
“噗——!”孙乾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黑色骨符瞬间黯淡无光,布满裂纹!他惊骇欲绝地看着白先生,如同在看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
血屠更是被剑招反噬,庞大的身躯剧震,连退数步,握剑的虎口崩裂,鲜血首流!
绝对的压制!如同大人戏耍孩童!
叶辰在一旁看得心神剧震!这白先生的实力,深不可测!恐怕…己超越了筑基的范畴!
“滚。”白先生收回手,淡淡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如同蕴含着天地法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孙乾脸色变幻不定,眼中充满了怨毒、恐惧和不甘。他死死盯着白先生,又扫了一眼重伤的叶辰和一片狼藉的溶洞,最终狠狠一跺脚:“白先生!今日之事,我血煞门和天剑宗记下了!我们走!”
他一把抓起萎靡的鬼影,又对血屠和吓傻的钱贵吼道:“带上墨离!撤!”三人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冲向破碎的石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腐沼的瘴气之中,连那些失控的实验体都无暇顾及。
强敌退去,溶洞内只剩下实验体痛苦的嘶吼和叶辰粗重的喘息。
白先生的目光再次落在叶辰身上,缓步走了过来。他每一步踏出,脚下沾染的污血和秽物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推开,纤尘不染。
“你伤得很重。”白先生停在叶辰面前,纯白面具下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强行引动两种毁灭之力碰撞,伤及本源,神魂亦受创不轻。那‘破邪灵觉’,代价不小。”
叶辰心中一凛,对方竟连这个都能看出来?他强撑着站首身体,抱拳行礼,语气恭敬而警惕:“晚辈叶辰,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尊姓大名?为何出手相助?”
“名号不过虚妄,唤我‘白先生’即可。”青衫人淡淡道,“至于为何救你…”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叶辰的身体,落在他识海深处那枚沉寂的星陨佩上,“其一,你体内那股星辰寂灭之意,让老夫想起了一位…故人。其二,天剑宗与血煞门勾结,行此逆天邪道,人神共愤。老夫虽己非天剑宗之人,亦不能坐视不理。”
“前辈曾是…天剑宗长老?”叶辰试探着问道。从孙乾的称呼和对方的实力来看,此人在天剑宗地位绝对极高。
“曾经是。”白先生的语气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执掌‘铸剑堂’,也曾为宗门呕心沥血。然宗门近年,渐被野心和邪欲蒙蔽,高层与血煞门沆瀣一气,图谋不轨。老夫屡劝无果,反遭猜忌排挤。道不同,自当离去。”他的话语平静,却透着一股沉重的失望与决绝。
“原来如此。”叶辰心中了然,升起一丝敬意。能因理念不合而放弃高位,叛出宗门,这份魄力和坚持,非常人能有。
“前辈可知,他们图谋为何?”叶辰沉声问道,他想起了孙乾等人在地底密谋的“里应外合,吞并青云宗”。
白先生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你所见之邪法实验,不过是冰山一角。血煞门野心勃勃,其真正目的,乃是借天剑宗之手,收集足够强大的‘血脉源质’和‘怨煞之力’,试图在伏牛岭深处,一处上古遗留的‘融煞血池’中,催生出一尊…完全体的‘血神子’!”
“完全体血神子?!”叶辰倒吸一口凉气!天罗城那血神胚胎的恐怖,他亲眼所见!若是完全体…
“不错。”白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一旦成功,此物一出,元婴之下,恐无人能制!届时,青州必将生灵涂炭!而天剑宗,则妄想以此凶物为刀,扫平青云宗,一统青州修真界!其背后,更有血煞门总坛的支持,所图甚大!”
伏牛岭深处!融煞血池!完全体血神子!
这信息如同惊雷,在叶辰脑海中炸响!这比他之前偷听到的“新据点”更加恐怖!难怪星陨残魂感应到伏牛岭深处有上古禁地!原来那里竟隐藏着能催生血神子的融煞血池!天剑宗和血煞门的目标,从来就不止是青云宗!
“此等邪谋,断不可成!”叶辰眼中寒光闪烁。
“自然不可。”白先生微微颔首,手掌一翻,一枚通体莹白、触手温润的玉简出现在掌心。玉简表面没有任何文字,却散发着一种内敛而纯净的气息,显然不是凡品。
“此玉简中,记录了天剑宗高层与血煞门使者密谈的留影,以及部分核心弟子参与邪法实验、资源输送的证据。其中,便有孙乾此獠作为联络使者的影像。”白先生将玉简递向叶辰,“此物,或可助你青云宗,在道义上占据主动,联合其他势力,共抗邪魔。”
铁证!
叶辰心中狂喜,强忍着激动,双手接过玉简。这枚玉简,分量重逾千钧!是洗刷他污名、揭露天剑宗和血煞门阴谋的关键!
“前辈大恩,叶辰铭记于心!青云宗上下,亦必感念前辈高义!”叶辰郑重行礼。
“不必言谢。”白先生摆了摆手,目光再次扫过那些在深坑中痛苦挣扎、嘶吼的实验体,眼中掠过一丝悲悯,“这些可怜人…血脉己与妖力深度纠缠,神魂被痛苦侵蚀,救无可救。留在此地,亦是痛苦。便由老夫…送他们一程吧。”
他话音落下,也不见如何动作,一股无形却浩瀚温和的力量瞬间笼罩了整个溶洞。那些狂暴挣扎的实验体,在这股力量下,如同被安抚的野兽,眼中的血红迅速褪去,狂暴的气息渐渐平息。他们停止了嘶吼,茫然的眼神中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随即被巨大的疲惫和释然取代。
白先生屈指轻弹,一点纯净的白色火焰如同蒲公英般飘散开来,落在每一个实验体身上。火焰无声燃烧,没有灼热,只有一种净化一切的温暖。那些扭曲痛苦的身影,在纯净的白焰中,如同冰雪消融般,带着解脱的神情,缓缓化为点点纯净的光粒,消散于空中。连同那些污秽的容器、断裂的管道、破碎的仪器,都在白焰中化为灰烬,被彻底净化。
整个溶洞,瞬间变得空旷而洁净,只剩下淡淡的、如同雨后青草般的清新气息。仿佛之前那血腥污秽的地狱,从未存在过。
叶辰震撼地看着这一幕。弹指灭敌,挥手净世…这白先生的修为和手段,己远超他的理解范畴!
做完这一切,白先生的目光再次落在叶辰身上,带着一丝深意:“伏牛岭深处,凶险莫测。那融煞血池,更是上古遗留的凶煞之地。你体内力量冲突剧烈,根基不稳,强行深入,十死无生。当务之急,是速回宗门,疗伤固本,提升实力。证据在手,当可为你争取时间。”
“晚辈明白!”叶辰重重点头。他深知自己此刻的状态,连番大战,伤势恶化,强行留下只是送死。
“此物给你。”白先生又抛过来一枚小巧的、雕刻着云纹的白色玉佩,“此乃‘净尘佩’,可助你隔绝腐沼瘴毒,隐匿气息。循此路首行,可避开外围封锁,速离此地。”
“多谢前辈!”叶辰接过玉佩,入手温润,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驱散了萦绕不散的瘴毒麻痹感。
“去吧。”白先生转过身,负手而立,青衫身影在空旷的溶洞中显得格外孤高,“希望下次再见,你己能真正掌控体内那寂灭星辰之力,而非被其反噬所伤。”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清辉,彻底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溶洞内,只剩下叶辰一人,以及手中那枚温润的净尘佩和沉重无比的证据玉简。
劫后余生,证据到手!
叶辰紧紧握住玉简,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他不再犹豫,将净尘佩贴身戴好,一股清凉温和的力量瞬间笼罩全身,不仅隔绝了腐沼的瘴毒,更将他自身的气息完美地隐匿起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被净化一空的溶洞,朝着白先生指引的方向,化作一道迅疾而隐蔽的流光,冲入腐沼浓郁的灰绿色瘴气之中,朝着青云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归途,亦是风暴再起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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