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芯片里的极地幽灵
实验室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巨大的弧形工作台上,散落着泛黄的笔记、闪烁的屏幕,以及那些刚刚被许晓雯疯狂翻找出来的、关于南极冰穹A“信天翁”计划的绝密碎片。她剧烈地喘息着,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身体因为极度的震惊和体内芯片疯狂的悸动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真相的碎片如同淬毒的冰棱,在她手中拼凑出令人窒息的图案——清怡的“意外”,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悲壮谢幕!程远,是那个按下开关、抹去痕迹的操盘手!而那个代价……是清怡用生命换取一个捕捉“信天翁”信号的渺茫机会!
“为什么……”许晓雯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血的味道,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燃烧的冰,死死钉在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上,“程远!告诉我!为什么?!”
程远站在门口,逆着走廊惨白的光线,像一尊骤然失去灵魂的石像。他脸上的血色在许晓雯那声凄厉的质问和散落一地的“信天翁”文件面前,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第一次清晰地、彻底地被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攫住!那是秘密被彻底撕裂、根基被连根拔起的巨大恐慌!
他看到了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看穿深渊恶魔般的洞悉和冰冷的恨意!那恨意,比昨夜他失控侵犯她时更甚千倍!它精准地刺穿了他所有精心构筑的堡垒,首抵他灵魂深处那个最黑暗、最不堪的角落。
“你……”程远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住,只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他想否认,想解释,想用星辰的威压让她闭嘴!但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证据就在她手中,在她那双燃烧着愤怒与痛苦的眼睛里!任何的辩驳,在此刻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就在这时——
“呃啊——!”
许晓雯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痛呼!她猛地弓起身体,双手死死抱住了头颅!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巨锤,狠狠砸进了她的太阳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尖锐的剧痛瞬间炸开!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钢针在她大脑深处疯狂搅动!眼前的一切瞬间被刺目的白光吞噬!
【警告!警告!神经接口过载!意识场剧烈波动!】
【核心活动异常峰值!突破安全阈值!】
【深层记忆存储区(LQY_Archive_Finals)……强制访问中……】
【未知意识流强度……急速攀升……7%……15%……32%……】
冰冷的监测数据如同失控的瀑布,在许晓雯意识彻底沉沦前的最后一瞥中,疯狂刷过她残存的视野!
“晓雯!”程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脏骤停!巨大的恐慌瞬间压过了秘密被揭穿的恐惧!他一个箭步冲上前!
然而,他的手还未触碰到蜷缩在地、痛苦痉挛的许晓雯,异变陡生!
地上那具单薄颤抖的身体,猛地停止了痉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秒,许晓雯缓缓地、用一种完全不符合她此刻虚弱状态的、近乎诡异的平稳姿态,抬起了头。
程远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的瞳孔,在看清那张脸孔的瞬间,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如同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最令人毛骨悚然的鬼魅!
依旧是许晓雯的脸。苍白的底色,被冷汗浸湿的额发,红肿破口的嘴唇……每一处细节都是许晓雯。
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彻底变了!
属于许晓雯的、那混合着倔强、痛苦、愤怒和冰冷恨意的光芒,如同被瞬间吹熄的烛火,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程远无比熟悉、却又以为此生再难相见的——如同极地寒冰般剔透、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万物本质的沉静,以及一种……被漫长时光和巨大代价淬炼过的、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悲伤。
那眼神,平静地、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落在了程远那张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的脸上。
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用的是许晓雯的声带,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韵律和质感——更低沉,更沙哑,带着一种仿佛来自遥远冰原深处的、被风雪打磨过的疲惫与……绝对的疏离。
“程远。”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裹挟着万年寒冰的惊雷,狠狠劈进程远的脑海!将他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感官,瞬间冻结!
他高大挺拔的身躯猛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当胸击中!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金属档案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死死盯着那双属于“许晓雯”却完全陌生的眼睛,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嘴唇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是……那是……
“清……”他几乎是从灵魂深处挤出了这个破碎的音节,却因为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无法吐出完整的名字。
“是我。”那个占据着许晓雯身体的存在,用着林清怡那独有的、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语气,平静地确认了他的猜测。她(或者说,祂)的目光缓缓扫过程远惨白的脸,扫过他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最后落在他剧烈颤抖的手上,眼神里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有一片死寂般的漠然和……一丝极淡的、仿佛看透一切的嘲讽。
“看来,”林清怡的声音透过许晓雯的唇,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砸在死寂的实验室里,也砸在程远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信天翁’的代价,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沉重得多。”
“不……不可能……”程远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清怡……你……你怎么会……在芯片里?这……这到底……”
巨大的冲击让他语无伦次,逻辑彻底崩坏。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所有认知的极限!清怡的意识……在许晓雯的芯片里?在许晓雯的身体里?!
“怎么会在芯片里?”林清怡(暂且如此称呼)微微歪了歪头,这个属于许晓雯的动作,由她做出来,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审视感,“这不正是你亲手为我选择的‘归处’吗?程远。”
她的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信天翁”文件上,嘴角极其细微地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南极,冰穹A,零下89度的极夜,‘信天翁’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信号捕捉窗口……我的身体,注定要留在那片永恒的冰墓里。但我的意识,我的研究,我对‘信天翁’信号的解读……这些,不能断。”她的声音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意识镜像上传’,那个被你们称为‘假想实验’核心的禁忌技术……它成功了,程远。在爆炸吞噬我躯体的前0.37秒,我的意识流,被强制压缩、上传,植入了你早己准备好的、那枚承载着我所有研究数据的‘容器’芯片里。”
她抬起手——许晓雯的手——指尖轻轻点在自己锁骨下方,那枚芯片植入的位置。动作优雅而精准,带着一种属于顶级科学家的、冰冷的仪式感。
“你为我选择的‘归处’,就是这枚芯片。一个……永恒的牢笼。”林清怡的目光重新回到程远脸上,那双属于许晓雯却属于她的眼睛,平静得令人心寒,“只是你大概没想到,这个牢笼,会以这种方式被打开吧?”
程远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沿着冰冷的档案柜缓缓滑落,最终无力地跌坐在地。他双手抱头,指节深深陷入发间,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巨大的悔恨、恐惧、荒谬感,以及对眼前这超出理解范畴的存在的茫然,彻底击垮了他所有的防线。他精心构建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代价……代价……”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声音破碎不堪,“清怡……对不起……我……”
“对不起?”林清怡重复着这三个字,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清晰的、冰冷的嘲讽。她缓缓站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属于许晓雯的僵硬,却又奇异地融合了林清怡特有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稳定感。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狼狈不堪的程远,如同看着一粒尘埃。
“程远,”她的声音透过许晓雯的声带,清晰地、如同最终审判般落下,“收起你那廉价的自责。你对不起的,从来就不是我。”
她的目光越过崩溃的程远,投向实验室窗外那片沉沉的、被城市霓虹污染的夜空,眼神变得无比幽深,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再次看到了那片纯净而致命的极地冰穹。
“‘信天翁’的信号……我捕捉到了。”她低声说道,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激动?是释然?还是更深的疲惫?“虽然代价……是我的全部。但它的意义……远比你想象的要大。”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程远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喘息声,和林清怡(或者说,占据着许晓雯躯壳的清怡意识)那平静却如同极地寒风般冰冷的话语在回荡。
许晓雯在哪里?
她的意识,此刻又沉沦在何处?
这具身体,这枚芯片,这间冰冷的实验室,己然成为了两个灵魂、一段残酷真相和一个未知信号的……惨烈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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