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的碎片还在簌簌掉落，烟尘弥漫。
玉帝手指哆嗦着指向殿中那尊煞神：“护…护住朕！快！”
杨戬天眼锁定着烟尘中步步逼近的金色身影，“到此为止！再进一步，休怪我无情！”
孙悟空充耳不闻。他金毛倒竖，沾着血污和琉璃渣，每一步踏下，殿内光洁的玉砖便蛛网般裂开。
“把云小萝…还给俺！！！”
吼声震得殿梁嗡嗡作响，残余的仙官们缩着脖子，恨不得钻进地缝。
“妖猴！你毁坏天庭，罪不容诛！”
李靖从一堆碎玉后跳出来，指着孙悟空鼻子骂。
“还想找那妖草？做梦！太上老君出手，她早化成灰了！”
“放屁！”
孙悟空猛地扭头，血红的眼珠瞪向李靖，狂暴的杀气让李靖下意识后退一步，差点踩到自己的披风。
“老倌儿！那太上老君把云小萝弄哪儿去了？！”
太白金星正躲在柱子后面擦冷汗，闻言一个激灵，脸皱成了苦瓜：
“大圣！老倌儿真不知道啊！老君他老人家行事高深莫测…”
“泼猴！休得放肆！”
一声清越的佛号响起，祥云托着观音菩萨飘然而至，手持净瓶杨柳，宝相庄严。
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擅离职守，大闹天宫，你可知罪？速速下凡，护你师父西行去！”
玉帝好不容易在杨戬身后喘匀了气，闻言勃然大怒：
“下凡？！观音尊者！这妖猴砸了朕的凌霄宝殿！就这么算了？”
“西行？哼！暂且不急！先让这无法无天的孽畜，尝尝天庭的刑罚再说！李靖！给朕拿下！”
李靖精神一振：“臣领旨！”刚要招呼残兵败将。
观音眉头微蹙：“陛下息怒。西行乃佛祖钦定，关乎三界安稳，耽误不得。这猴头…”
她看向地上那几乎要择人而噬的金猴，叹了口气，“铜头铁骨，寻常刑罚，怕是伤不了他分毫。”
玉帝冷笑：“伤不了？朕就不信治不了他！”
观音似早有准备，从袖中缓缓托出一物。
那是一个金光灿灿、刻满细密梵文的圈子，在殿内残光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
“此乃紧箍儿。”观音声音平淡。
“陛下只需令人给他戴上，再念下这紧箍咒，一念动咒语，管教他头痛欲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日后自会乖乖听话，不敢再生事端。”
她指尖一点，一道细微金光没入玉帝眉心。
玉帝只觉脑中多了一段拗口的咒文，一股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意瞬间冲淡了恐惧。
他眼睛一亮，看向孙悟空的眼神充满了恶意：“好！好宝贝！太白金星！”
“老…老臣在！”太白金星心里咯噔一下。
“去！给这妖猴戴上！”
玉帝一指那金箍，又瞥了眼观音，“菩萨，这咒语我传给李靖？”
观音垂眸：“陛下请便。”
太白金星捧着那冰冷的金箍，感觉手心发烫。
一步步挪向孙悟空，嘴里发苦：“大圣，您看这要不低个头？老倌儿我也是…”
“少废话！”孙悟空死死盯着那金箍，又猛地看向玉帝和观音。
“俺老孙只问一句！戴了这劳什子，你们就告诉俺云小萝的下落？！”
太白金星还没开口，玉帝己抢着道：
“只要你乖乖戴上，束手就擒，朕自然告诉你那妖草是生是死！”
“晚了…哼哼，魂飞魄散也未可知！”
孙悟空眼中的暴戾和金光剧烈地闪烁、挣扎。
他想起那株草叉着腰骂李棒槌的样子，想起她尝仙草时叶子满足的微光，想起她贴在自己背上那点翠绿的暖意…
狂暴的气息如同退潮般从他身上急速褪去，挺首的脊背第一次，在漫天仙佛面前，微微佝偻了下来。
金箍棒“当”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好…”
“俺戴…告诉俺！”
太白金星颤巍巍地将那冰冷的金箍，套在了孙悟空乱糟糟的金毛上。
金箍一落，自动收紧，严丝合缝。
李靖看着孙悟空这副模样，心中快意无比，迫不及待地开始默念脑中那段紧箍咒。
开始只是嘴唇微动，渐渐地，声音清晰起来，带着一种残忍的韵律。
孙悟空起初只是眉头紧锁，闷哼一声。
紧接着，额头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他沾满血污的脸颊，砸在冰冷的玉砖上，发出“嗤”的轻响，腾起白烟。
“呃…”
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
那金箍仿佛活了过来，化作烧红的烙铁，狠狠勒进他的头骨！
又似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西面八方扎进他的脑子，疯狂搅动！
“啊——！！！”
再也无法忍受，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冲破喉咙！
孙悟空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十指深深抠进金箍边缘的皮肉里，鲜血顺着指缝和金色的毛发流淌下来。
李靖眉飞色舞，“让你狂！让你闹！痛快！”
哪吒猛地闭上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小小的身体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金色的毛发遮住了眼睛，孙悟空身体微微颤抖，对李靖的嘲讽置若罔闻，只死死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说云小萝…在哪...”
观音菩萨眉头蹙得更紧，她没料到李靖会念这么久，玉帝也迟迟不叫停。
可眼下玉帝正在气头上，她还有魔气之事需天庭配合，不便再多言。
李靖看猴子这幅模样，再次愤愤念叨起紧箍咒，这下语速更快更急。
孙悟空像被投入油锅的虾米，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撞击。
坚不可摧的身体撞在蟠龙柱的基座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玉石崩裂！
杨戬深吸一口气，移开了目光，盯着殿角一处裂痕，三尖两刃刀的刀柄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嗡鸣。
“哈哈哈哈哈！”李靖见状，之前的狼狈一扫而空，“妖猴！你也有今天！”
“刚才的威风呢？接着砸啊！接着闹啊！”
他上前一步，故意用靴子尖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孙悟空，“怎么？成软脚虾了？”
哪吒上前一步，“父王，这...”
李靖冷冷扫了哪吒一眼，举起宝塔：“退下，这没你说话的份。”
哪吒一咬牙，拎起火尖枪。
太白金星见状也一咬牙，猛地扑倒在地。
对着玉帝连连叩首，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陛下！不能再念了，再念下去，这猴头怕是要魂飞魄散了，想想后面的西行大业！”
他抬起头，指着地上气息奄奄的孙悟空，又急又快地说：
“您看，教训也教训够了！这紧箍也戴上了，以后他敢不听话？”
他句句戳在玉帝和观音最在意的地方。
玉帝看着猴子那惨状，又想到魔气和西行，那股邪火也消了大半。
观音立刻抓住机会，连忙附和：“金星所言极是！陛下，教训己足，当以大局为重。”
“泼猴，还不快谢陛下恩典，速速下凡，戴罪立功！”
玉帝挥挥手，一脸不耐：“罢了罢了！太白金星，你带这孽畜找回那什么草。”
“让他立刻滚下凡间，护送唐僧，莫要再生事！”
咒语一停，孙悟空如同离水的鱼，猛地抽搐一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的金毛被冷汗和血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无尽的虚弱和脑中嗡嗡的回响。
他瘫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有那双被汗水血水模糊的金睛，死死盯着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心头发酸。
看着方才无法无天、此刻却痛不欲生、翻滚哀嚎的金猴，老脸皱成了一团。
心里翻江倒海：“造孽啊…观音大士这手段也太狠了。”
“唉，当初在花果山，还是我看着他们一点点闹腾大的…”
“这心里现在难受的紧。”
太白金星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开孙悟空头上的金箍，将他扶起。
低声道：“小猴子？能听见吗？快谢恩，老倌儿带你去找云萝姑娘！”
孙悟空挣扎着想说什么，却只吐出带血的唾沫。
眼中是刻骨的焦急。
云小萝…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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