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孙悟空抓耳挠腮,有点不爽:
“云小萝,那酸书生答应得那么痛快,俺老孙真想现在就给他一棒子!”
绯云萝维持着老道的模样,“不急不急,我们静观其变。”
接下来的两日,陈书砚好吃好喝地供着两位道长,背地里却心急如焚。
他先是重金托人去寻有名的捉妖师、道士、和尚,结果来的要么是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只会嘴上功夫;要么是些半吊子,本事没多少,口气却大得吓人,却被孙悟空故意泄露的一丝精纯妖气就吓得屁滚尿流。
陈书砚看着这些歪瓜裂枣,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他意识到,眼前这两个道士深不可测,寻常手段根本无法抗衡。
而素贞…素贞还在他们眼皮底下“等死”!
这晚,陈书砚失魂落魄地闯入父母房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将前因后果、自己的懦弱、悔恨,以及那两个道长的恐怖提议和盘托出。
陈父听完,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孽障!你这个孽障啊!素贞待你何等真心?待我陈家何等恩义?你…你竟能答应如此禽兽不如之事!我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陈母也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捶打着儿子: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那是你的妻子啊!”
“爹!娘!儿子知错了,儿子当时是鬼迷心窍!”
陈书砚磕头如捣蒜,“可现在怎么办?那两个妖道就在府里!素贞她…”
“怎么办?”陈父猛地站起,眼神从未有过的决绝,“跑!带上素贞,带上家里所有能带的细软,立刻就走!连夜走!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
夜半三更,陈府后门悄然打开。
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载着昏迷的白素贞,由陈父亲自驾车,陈母在车内抱着儿媳,陈书砚紧张地左右张望,一家人带着简单的包袱,仓皇逃离。
他们刚出城不到十里,一道金光和一道青影便如鬼魅般落在了马车前方。
孙悟空恢复猴形,扛着木棒,金眸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嘿嘿,陈公子,这是带着仙肉去哪儿啊?不是说好了月圆之夜分肉吗?”
绯云萝也恢复了草身,悬浮在悟空肩头,叶子叉腰:“想跑?问过我们兄弟了吗?”
陈家人吓得面无人色。
陈父一咬牙,挥鞭猛抽马臀,试图冲过去!
“定!”孙悟空一指,狂奔的马匹瞬间僵在原地。
“拿下老的!”绯云萝意念一动,孙悟空会意,身影一闪,快如闪电,在陈书砚和母亲的惊呼声中,一把将陈父从车辕上拽了下来。
同时,绯云萝的藤蔓灵丝迅速缠绕,将陈父捆了个结实。
“爹!”陈书砚目眦欲裂。
“老头子!”陈母扑到车门边。
孙悟空将捆成粽子的陈父丢在一旁,棒尖指向马车:
“陈书砚,把你娘子交出来!否则,你爹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提前去见阎王了!”
“休想!”陈书砚猛地抽出车辕上防身的短刀,挡在母亲和马车前,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我就是死!也绝不会再把素贞交给你们这些魔鬼!”
陈母也死死抱住车门,老泪纵横:“要杀就杀我们老两口!放过我儿媳妇,她是好孩子啊!”
陈父正气凛然,“你们两个妖怪,要杀就杀,我们不可能用儿媳的血肉来换!”
“啧,还挺硬气。”孙悟空挠挠头,看向绯云萝,“云小萝,咋办?真吓唬?”
绯云萝正想着下一步怎么演,一股浩瀚平和的气息突然笼罩了这片荒野。
月华如水,一位鹤发童颜、手持拂尘的老道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场中,正是菩提祖师。
他目光深邃,扫过全场。
“妖孽,安敢在此作祟,欺凌凡俗,图谋仙家弟子?”
祖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无上威严。
孙悟空和绯云萝立刻“脸色大变”,孙悟空更是夸张地后退一步,木棒横在胸前:
“老…老道士!你…你少管闲事!”
绯云萝也瑟瑟发抖:“我们…我们只是…”
“哼!”菩提祖师拂尘一挥,一道温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拂过。
孙悟空和绯云萝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孙悟空还“噗”地喷了口“血”。
“念尔等修行不易,未曾作孽,今日略施薄惩,速速离去!若再敢为祸,定斩不饶!”祖师声如洪钟。
孙悟空和绯云萝对视一眼,绯云萝眼中意思显然:你戏好,你接。
孙悟空咬牙切齿:“老东西,算你狠!云小萝,风紧扯呼!”
说罢,金光一闪,带着绯云萝瞬间消失在天际。
祖师这才看向惊魂未定的陈家人。
他轻轻一拂,陈父身上的藤蔓尽数脱落。
又走到马车边,看着昏迷的白素贞,指尖一点清光没入她眉心。
白素贞悠悠转醒,身上的鹤羽虚影也尽数敛去。
“素贞!”陈家人惊喜地围了上去。
“多谢仙长救命之恩!”陈父拉着妻儿就要跪拜。
祖师虚扶一下:“不必多礼。此女白素贞,乃贫道座下记名弟子。此番情劫,亦是修行。尔等凡俗之家,能存此真心,护其周全,难能可贵。”
他看向陈书砚,目光如炬,“陈公子,前尘己过,望你痛定思痛,莫负眼前人。”
陈书砚羞愧难当,重重叩首:“仙长教诲,书砚铭记五内!此生定当竭尽全力,护佑素贞周全,弥补前愆!”
祖师微微颔首,身影渐渐淡去,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便消失在月色中。
两日后,陈府己恢复了平静,但气氛却不同往日,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小心翼翼的温情。
孙悟空和绯云萝再次登门。
“师姐!我们来看你和小侄儿啦!”绯云萝一进门就欢快地喊道。
白素贞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真心的笑容和一丝羞涩。
“悟空,云萝,多谢你们…”她话未说完。
“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孙悟空摆摆手,好奇地打量着师姐的肚子。
绯云萝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花盆,里面是一截带着嫩芽、灵气盎然的翠绿根系。
“师姐,”绯云萝将小花盆递给白素贞,“这是我的主根之一,种在这里啦。你好好养着,要是想我们了,或者有什么事儿,对着它喊一声,我就能感应到。”
“另一个小花盆在祖师那,嘿嘿。有事没事记得也多和祖师联系感情!”
孙悟空眼巴巴地看着,有点委屈:“云小萝,俺的呢?就俺老孙没有?”
绯云萝回头,没好气地轻轻拍了下他的猴脑:“笨猴子!我们俩天天在一起,分开过吗?要这玩意儿干嘛?”
孙悟空一想也是,挠挠头嘿嘿笑了,金眸弯弯地看着绯云萝,看得绯云萝心头又是一阵悸动,赶紧别开脸。
在白素贞的送别中,孙悟空和绯云萝驾起筋斗云,返回灵台方寸山。
然而,当他们落在三星洞前时,却感到一阵异样的寂静。
洞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讲经堂、静室、后山药田…往日充满生气的地方,此刻一片空寂。
连那位严肃的执事师兄也不见了踪影。
只有祖师常坐的蒲团前,放着一卷素笺。
孙悟空冲过去拿起素笺,上面只有一行飘逸出尘的字迹:
【你俩,也该下山了。】
短短六个字,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孙悟空捏着素笺,呆呆地站着。
这座承载了他最初修行岁月、结识了挚友、度过了最无忧无虑时光的山洞,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石壁和穿堂而过的风。
一种巨大的失落和茫然席卷了他。
他习惯了这里的热闹,习惯了祖师的点拨,习惯了师兄弟的嬉闹,习惯了和云小萝一起修炼斗嘴…突然间,这一切都没了。
“都…走了?”孙悟空的声音有些发涩,他茫然地环顾西周,试图找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却只有空寂。
绯云萝的心也重重沉了下去,比这空寂的山洞更冷。
她看着悟空,心疼不己,但更大的恐惧笼罩了她。
祖师走了,三星洞空了。
这意味着什么?
原著里,孙悟空学艺归山,不久就闯龙宫、闹地府,最终打上天庭,被压五指山…
因为她的穿越,这一切,被硬生生拖延了至少三百年!
她以为可以这样一首龟缩着,因为从拜师以来菩提祖师什么话都没说过,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几十年就让悟空离开。
而现在,历史的车轮似乎被强硬地扳回了轨道。
悟空…还会像原著那样,因为桀骜,因为冲动,因为对规则的不屑,最终走向与天庭对抗的道路吗?
有了这三百年的情谊和成长,他还会不会那么不管不顾地上天庭?
她还是不知道那句“猴子会身陷囹圄,苦厄缠身,永世不得解脱”是什么意思,只是西天取经应该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绯云萝看着身边的猴子,第一次对未来感到了彻骨的寒冷和巨大的不确定。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孙悟空毛茸茸的手臂。
“猴子…”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也走吧。”
孙悟空吸了吸鼻子,看着空荡荡的洞府,又看了看身边唯一剩下的云小萝,金眸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被一种隐隐兴奋的复杂情绪取代。
他反手紧紧握住绯云萝的手,声音带着鼻音,却异常坚定:
“走!云小萝,回花果山了!那里热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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