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紫宸宫暖阁。**
王德海在昏迷中被抬回暖阁,浑身浴血,气若游丝。太后亲临,守陵卫镇压,暂时稳住了宫门乱局,宁王朱拱樤及其党羽被严密看管,等待后续发落。但暖阁内的气氛,却比宫门喋血时更加沉重。
沈知微依旧昏迷,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更让周清源和太后心惊的是,香案上供奉的山河主印,那道细微的裂痕,在王德海强行催动副印、紫宸宫前血战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加深!温润的玉质变得晦暗,流转的金芒也时断时续,仿佛风中残烛!
“印裂……更深了……”周清源声音发颤,面如死灰。山河印与监国神魂相连,印裂加深,意味着监国的生机正在加速流逝!那盘踞心脉的冰寒邪气,失去了山河印的压制,正疯狂反扑!
“周卿,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太后坐在榻边,握着沈知微冰冷的手,这位历经三朝的尊贵妇人,此刻眼中充满了痛惜与无力。
周清源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太后!臣……臣无能!监国之伤,非药石可医,乃本源之创,山河印损,神魂遭邪气侵染,二者互为因果,己成死结!除非……除非能修复山河印,或彻底拔除那同源的邪毒根源!否则……否则……”后面的话,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修复山河印?拔除邪毒根源?谈何容易!太后看着山河印上那道狰狞的裂痕,又望向南方,江南的乱局、那诡异的瘟疫毒源,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心头。难道,这大胤的气数,真要尽了吗?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太监跌跌撞撞冲入,声音带着巨大的惊惶:“太后!不好了!西六宫……西六宫那边……好多宫女太监都……都倒下了!症状……和小顺子一样!冰蓝纹路……浑身滚烫!太医……太医也染上了!”
宫闱瘟疫,终于彻底爆发!并且开始吞噬太医!恐慌如同瘟疫本身,瞬间席卷了本就风雨飘摇的紫宸宫!
太后猛地站起,身体晃了晃,被宫女扶住。她看着昏迷的沈知微,看着裂痕遍布的山河印,又听着宫外隐约传来的哭嚎,一股巨大的悲怆和决绝涌上心头。
“取……取哀家的金凤玺和监国宝玺来!”太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很快,代表太后权威的金凤宝玺和监国的玉玺被奉上。
太后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卷明黄的特制绢帛——这是唯有皇室宗亲、手持特定信物才能解读的“血龙密诏”专用绢帛!
她提笔,饱蘸朱砂,字字泣血:
“皇天后土,列祖列宗在上!今有妖邪祸国,瘟疫横行,神器蒙尘,监国沉疴!值此社稷存亡之际,凡我朱氏子孙,天下忠贞之士,见此血诏,当知:
一、 宁王朱拱樤,勾结妖人,伪造懿旨,兵围紫宸,图谋篡逆,罪不容诛!着即褫夺王爵,废为庶人,圈禁宗人府,严审其党羽,凡涉案者,无论亲疏,严惩不贷!
二、 江南瘟疫毒源,乃北狄妖僧摩诃萨所遗邪物‘冰魄’异变所致,其性阴寒诡异,与山河印同源相冲!此物不除,国无宁日!着江南总督陆炳、太子朱载垕,不惜一切代价,捣毁毒巢,焚尽邪源!凡阻挠防疫、勾结邪佞者,立斩!
三、 山河印乃国运神器,今因镇邪而损。凡天下能人异士,若有秘法可修复神器、或献克制冰魄邪毒之策者,无论出身,封万户侯,赐丹书铁券!
西、 京城疫疠,乃国之大殇!着太医令周清源全权节制京城防疫,赐天子剑,凡散布谣言、囤积居奇、趁乱劫掠、抗拒隔离者,无论官民,立斩不赦!各州府当开仓放粮,收容流民,共克时艰!
此诏,以血为墨,以魂为誓!凡遵诏而行者,功在社稷;阳奉阴违者,天必殛之!”
写罢,太后咬破指尖,殷红的鲜血滴落在金凤宝玺和监国玉玺之上,随即重重盖在绢帛末尾!两份鲜红的玺印,在金砂字迹的映衬下,带着一种惨烈而决绝的威严!
“将此血诏,用八百里加急,发往江南太子处!另,抄录副本,明发天下州府!让这血写的诏书,给这浑浊的世道,照进一道光!”太后的声音疲惫却斩钉截铁。这是她能为这摇摇欲坠的江山,为那昏迷的侄女,所做的最后一搏!
血诏带着太后的决绝和整个王朝最后的希望,如同离弦之箭,冲出被瘟疫和恐慌笼罩的京城,射向迷雾重重的江南。
* * *
**江南,瓜洲渡。**
焚烧邪母的大火虽己熄灭,但七号仓库的废墟依旧散发着刺鼻的焦糊与硫磺味,地面残留着大片诡异的幽蓝色结晶。毒雾己经消散大半,幸存的士兵和医官在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挥之不去的阴霾。
太子朱载垕顾不得自身伤势,第一时间扑到陆炳的榻前。当他看到陆炳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以及旁边那张染血的、写着破译文字的纸页时,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沉重。
“殿下,大人昏迷前只破译出这一行……”暗卫头目低声道。
“一行,足够了!”太子眼中精光爆射,他拿起那张染血的纸页,“‘粮秣十万石,于甲字三号’……甲字三号仓!这是铁证!证明摩诃萨及其背后的‘寒鸦’、江南蠹虫,利用漕运暗仓,向北狄输送了海量军粮!而这,仅仅是账簿第一行!后面还藏着多少通敌卖国、祸乱江山的罪行?!”
他猛地转身,声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传令!即刻封锁所有漕运节点!尤其是代号‘甲字三号’的暗仓!给孤挖地三尺,也要把里面的粮食和罪证找出来!另外,按陆卿破译的规律,召集所有通晓密文、印鉴的能人,全力破译账簿后续内容!每一行字,都是斩向国贼的利剑!”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瓜洲渡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围绕着那本染血的账簿高速运转起来。太子坐镇中枢,一边处理军务、防疫事宜,一边焦急地等待着破译进展和陆炳苏醒的消息。
然而,破译的进展极其缓慢。账簿的密文极其复杂,陆炳昏迷前勘破的规律只是基础,后续内容涉及大量暗语、代号,如同天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子的心也一点点下沉。他深知,宁王党在京城受挫,其在江南的势力绝不会坐以待毙!风暴,随时可能以更猛烈的方式袭来!
* * *
**运河下游,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内。**
昏暗的船舱里,那道曾两次出现在瓜洲的神秘黑影,正盘膝而坐。他依旧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面容,只是那双冰冷的眸子,此刻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更深的忧虑。
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几枚碎裂的、失去光泽的黑色鳞片——与摩诃萨召唤邪物所用的一般无二。在瓜洲毒母爆发、试图吞噬太子时,他暗中催动秘法,试图干扰邪母核心,却遭到了邪母临死前怨毒意念的疯狂反噬,本命鳞甲碎裂,内伤不轻。
“冰魄邪母……果然还是被山河印的力量克制……强行催动,反噬自身……”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朱载垕……皇族血脉……倒是比想象的坚韧……”
他闭目调息片刻,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投向瓜洲的方向,眼神复杂。陆炳……竟然真的在那种情况下勘破了账簿密钥……这个变数,太大了。
“账簿己现,密钥己破……留给‘寒鸦’的时间不多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断,“必须……在它落入朱载垕手中、被完全破译之前……毁掉它!或者……”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深,“拿到它!”
他缓缓起身,身影再次融入船舱的阴影中,如同即将出击的毒蛇。瓜洲渡短暂的平静之下,更深的暗流,因陆炳的破译密钥和神秘黑影的再次行动,而汹涌汇聚。决战的气息,己然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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