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班，她迟到了。刚打完卡冲进新闻部，就被眼前的鸡飞狗跳震住。
花姐正扯着大嗓门，鼓点般密集地催促着“青年痴呆症患者”林乐收拾摄影器材。
一见南许元，花姐双眼放光：“哎哟我的祖宗！你可算来了！主编找你找疯了，差点报警调酒店监控！”
许姝的确急疯了。总编老头来借人，她原以为是拉拢人脉的好机会，爽快地把南许元借了出去。谁知那混账老头竟把人弄丢了！一整晚西十二通未接来电！
南许元看着手机屏幕，懊恼得又想捶头：“我昨晚……把香槟当汽水喝了……醉得不省人事。我这就去跟师父解释……”
“别！回头我去帮你灭火！”花姐一把拽住她，“你来得正好，跟林乐跑趟谢氏！别说姐不照顾你，这条新闻弄好了就是明天头条！我约的采访对象正好撞上，天助我也！”
“什么头条？”
“刚接的线报，”花姐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有姑娘在谢氏企业楼顶，要跳楼！”
看花姐那喜气洋洋的模样，还以为是天上掉金子了。
这种新闻拼的就是速度。南许元和林乐火速赶往现场，敬业的司机一路狂飙，连闯两个红灯，嘴里不住叹气——照这架势，离吊销驾照不远了！
谢氏大楼下己乱成一锅粥：消防车、警车闪着刺眼的灯，《都市一时间》的采访车堵在门口。
保安配合警察拉起警戒线，把人群挡在外面，几个友报的记者百无聊赖地坐在台阶上打哈欠。
南许元仰头望去，十几层高通透的玻璃幕墙外，一个穿着艳红大摆裙的姑娘，正骑在窗框上。单薄的裙摆在凛冽寒风里疯狂翻飞，像一面绝望的旗帜。
“她不冷啊？大冬天穿这么薄跳楼？”林乐满脸不解，“都要死了还讲究好看？”
“不是为了好看，”南许元声音发紧，“是想死后化作红衣厉鬼，纠缠不休的意思。”
两人从大楼旁屈臣氏的地下安全通道往上摸。
跳楼事件引发混乱，他们竟顺利潜到了十二楼。
那间挂着“公关经理室”牌子的玻璃办公室门口，警察正紧张维持秩序。谈判专家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慈祥得堪比赵忠祥解说《动物世界》。
可窗边的女孩置若罔闻，只平静回应：“你不是我，所以觉得不值得。可值不值得是我的事，是我要殉情，不是你。别管了，好吗？让我……再跟他说几句话。”
全玻璃隔断的办公室内，除了命悬一线的女主角，办公桌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挺括的军绿色短外套，扣子散开，指间夹着烟，一口接一口地抽着。他斜睨着窗边的女孩，眼神里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厌恶与不耐烦。
“闹够了没？”男人把烟蒂狠狠摁灭在地，“闹够了就滚下来！”
女孩专注地凝视着他，眼神空洞：“我没闹。我说得很明白，这辈子得不到你的喜欢，但我能让你永远记住我。”
那些哭天抢地的人，往往是用死亡当筹码换取利益。在楼顶犹豫徘徊、情绪崩溃的，多半是走投无路却仍想活。
但这女孩的镇定和条理，让南许元心头猛地一沉——她没在闹，她是认真的。
男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带上几分疲惫：“记住？呵……不招惹你，是真心把你当妹妹看。你单纯漂亮又优秀，我呢？我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根本不配你喜欢。丫头，别犯傻了，行吗？”
女孩怔怔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唇边扯出一抹飘忽的笑：“不配？……或许是我越界了吧。”
话音未落，她身体猛地向外一倾！楼下瞬间爆发出惊恐的尖叫！消防气垫仓促移动着，谈判专家的声音陡然拔高，徒劳而苍白。
所有人的神经绷紧到极致，以至于没人注意到，一个身影敏捷地钻过警戒线的缝隙，闪进了办公室！
林乐在门外惊得差点把自己的拳头吞下去——南许元竟己灵巧地坐上同一排的另一扇窗！只要她轻轻向后一仰……
苗桐迎着凛冽的寒风，对着那惊愕回头的红衣女孩，轻轻开口：
“真巧，他也不爱我。所以……我也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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