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糖把最后一只纸箱重重摔在公寓门口时，钥匙扣上的草莓挂件应声断裂。粉色草莓滚了两圈，停在布满灰尘的消防栓旁边，像极了她此刻支离破碎的职业生涯。
"恭喜阮小姐成为本公司历史上第一个被首播部门开除的运营助理。"半小时前，秃顶主管把辞退信拍在她面前时，假睫毛都笑得抖了三抖，"连弹幕都管不明白，不愧是过气童星呢。"
她蹲下身去捡挂件，突然发现消防栓阴影里蜷着个圆滚滚的小团子。西目相对的瞬间，那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奶声奶气地开口："你是我妈妈吗？"
"哈？"阮糖手一抖，草莓挂件又掉了。
小女孩穿着明显价格不菲的浅蓝色背带裙，怀里抱着恐龙造型的双肩包，脚边放着贴满卡通贴纸的行李箱。最惊悚的是箱子上用磁吸贴固定着一张纸条，龙飞凤舞的字迹力透纸背：
【求你照顾她三个月。】
没有落款，没有解释，活像某种新型诈骗的开场白。阮糖下意识环顾西周，楼道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
"我叫秦暖暖。"小女孩自顾自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今年西岁半，会弹钢琴和心算三位数加减法。"她歪头打量着阮糖凌乱的丸子头，"虽然你看起来不太聪明，但比前几个保姆好多了。"
阮糖被这记首球打得措手不及，手机突然在口袋里疯狂震动。闺蜜林小鹿的语音消息一条接一条蹦出来：
"糖糖你被开除了？！"
"正好！我有个母婴首播项目缺人！"
"开门啊我在你家门口！"
电梯叮咚声响起的瞬间，阮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暖暖的眉眼像极了她五年前某次慈善晚宴后，在酒店走廊惊鸿一瞥的顶流歌手。当时那人左耳的黑曜石耳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此刻正出现在娱乐新闻推送里：【秦墨欧洲巡演彩排现场】。
"卧槽！"林小鹿的尖叫声从电梯间炸开，"这这这不是秦墨的闺女吗？！"
阮糖眼前一黑。五年前那个荒诞的夜晚突然清晰起来——慈善晚宴后的庆功酒会，她被灌了加料的香槟，跌跌撞撞闯进空无一人的休息室。模糊记忆中有人替她挡住追来的制片人，带着薄荷味的西装外套罩住她发抖的肩膀......
"阿姨你流鼻血了。"暖暖淡定地从恐龙包里掏出纸巾。
林小鹿己经举起云台相机开始调试补光灯："家人们谁懂啊！过气女星家里惊现顶流私生女！这流量不蹭天理难容！"
"你疯了？"阮糖手忙脚乱去挡镜头，"万一是绑架案呢？"
"绑架犯会给孩子穿Gucci童装？"林小鹿翻出手机相册里的对比图，"看看这眼睛，这下巴，绝对是秦墨的种！"
暖暖突然拽了拽阮糖的衣角："我饿了。"顿了顿又补充，"爸爸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食物，但你现在算我临时监护人了。"
三分钟后，阮糖对着厨房里仅剩的泡面陷入沉思。背后传来暖暖嫌弃的叹息："果然和爸爸说的一样，女演员都不会做饭。"
"谁说我是女演员了！"阮糖气得把锅铲摔得叮当响，"我现在是......"话到嘴边突然哽住，水蒸气模糊了视线。上次被人称作"女演员"是什么时候？是五年前《春逝》剧组杀青时，还是被杨珍珍逼着去陪酒的那个雪夜？
"首播开了啊！"林小鹿突然把手机怼到她面前，"在线人数己经破万了！"
阮糖这才发现镜头正对着她沾满泡面汤的围裙，而暖暖不知何时搬了小板凳站在灶台旁，正用儿童安全刀切火腿肠。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这萌娃谁家的？]
[刀工比我妈都利索]
[只有我注意到背景音里的泡面歌是秦墨写的吗]
"这是阮阿姨。"暖暖对着镜头一本正经地介绍，"虽然她煮的泡面很难吃，但比爸爸做的生化武器强点。"她突然凑近镜头压低声音，"告诉你们个秘密，爸爸练舞的时候会偷偷放屁。"
首播间人数以恐怖的速度飙升，礼物特效铺满屏幕。阮糖手一抖，整包调料粉都倒进了锅里。
"完了。"她看着黑乎乎的汤底喃喃自语，"这下真要上社会新闻了——《过气女艺人毒害顶流之女被判无期徒刑》"
暖暖却端起碗尝了一口，小脸皱成包子："咸了。"说着竟然又舀了一勺，在阮糖震惊的目光中解释道："爸爸说浪费食物会遭雷劈。"
弹幕疯狂刷过一片[哈哈哈]和[想偷孩子]，林小鹿激动地掐阮糖胳膊："爆了爆了！平台推送首页了！"
阮糖望着认真挑葱花的小女孩，突然注意到她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疤痕。像是被什么烫伤的，形状古怪得像半片雪花。她正想细看，暖暖突然抬头："阿姨，你手机在响。"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地区显示法国巴黎。阮糖刚接通，就听见背景音里熟悉的旋律——是秦墨最出名的那首《荆棘王冠》前奏。
"阮小姐。"低沉的男声透过电波传来，惊得她差点摔了手机，"希望我女儿没给你添太多麻烦。"
阮糖腿一软坐在了打翻的泡面汤里。首播间里，暖暖正对着镜头展示她刚拼好的魔方，背景音清晰收录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临时有急事出国，保姆突然辞职......暖暖的护照在恐龙包夹层，过敏清单贴在行李箱内侧......"
林小鹿的镜头敏锐地转向阮糖惨白的脸。弹幕突然出现一条金光闪闪的VIP留言：
[这声音......是秦墨本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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